温云初刚刚受了不小的刺激,情绪起伏太大,现在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般,无力的靠在车坐上说道:“回去吧。”
想到之前挂断的赵琳的电话,她拿出手机回拨了过去,很快电话就接通了,她开门见山的问道:“你知道撞我的人是姜楚楚对吧?”
电话那头,赵琳声音有些哽咽:“云初……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有我的难处……对不起……”
温云初冷笑道:“是,你有难处,我就活该,活该流产,活该差点被撞死。你之前不是说看在你生了我一场的份上吗?我就欠你一条命而已,现在……用我孩子的命抵了,我不欠你的了。”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将号码拉黑,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意料之中,穆宁晚上没有回穆宅,温云初第二天回了公司照常工作,额头上还贴着纱布,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她不想躺在穆宅,只有在公司,她才会感觉到自己依旧活着。
陆斯年知道她出车祸的事,见她回来上班,有些担心:“你……要不回去多休息几天?休息一个月都成,给你算带薪休假。”
温云初微微一笑:“陆总,我没事,你去忙吧。”
陆斯年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到她跟往常有些不一样,但又不确定是哪里不一样了。
正纠结要不要继续劝的时候,一声嗲嗲的娇啼响起:“斯年哥~”
他浑身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声调一听就知道是姜楚楚!
温云初不动声色的垂下头继续工作,心里却在拼命的压制着怒火。
“你怎么来了?我上班儿呢,没事儿别瞎捣乱,该干嘛干嘛去。”陆斯年向来不喜欢跟姜楚楚打交道,平时只是看在穆宁的面子上。
“哎哟,斯年哥,人家只是去给穆宁哥送我亲手做的点心,路过顺便给你和姐姐送点来而已,干嘛要一副嫌弃的样子?”姜楚楚说着上前将两盒点心放在了温云初的办公桌上。
温云初一阵恶心,直接伸手将点心拂到了地上。
空气一下子寂静了不少,姜楚楚露出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提高了音量说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啊?人家好心送点心给你,干嘛要这样?是还在生气怪我家司机不小心撞到你害你流产吗?不是说好了私了了么?我家司机又不是故意的……说到底他只是司机而已啊,我已经把他辞退了,你干嘛要生我的气啊?”
“对了对了,听说出车祸的时候撞的是丁家三少丁佑程的车,当时你怎么会在丁佑程车上啊?而且好像是上班时间,你那时候去见丁佑程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说来你也是倒霉了,要是好好的呆在公司上班,也就不会出那样的事了……”
姜楚楚话一说完,四周更加的鸦雀无声。
温云初又是生气又觉得好笑:“你是想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外加挂着穆太太的身份还跟丁家三少丁佑程不清不楚吧?”
姜楚楚噘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哦……毕竟三年前你跟那个丁佑程爆出了不雅照,闹得挺那什么的……你现在都跟穆宁哥结婚了,不应该避避嫌吗?你流产的那孩子……到底是不是穆宁哥的?你跟我说实话好吗?”
姜楚楚说话时还不住的眨巴着人畜无害的大眼睛,仿佛她的不分场合说话和口无遮拦都是无心之举。
温云初反应冷静得出奇:“不是,满意了吗?现在可以拎着你的东西滚蛋了吗?”
一时间,众人哗然,谁也没想到她会当众承认自己给穆宁戴了绿帽子!
陆斯年被吓到了:“温云初,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别置气,有什么话下班之后再说,你先忙,姜楚楚,你不是还要去找穆宁么?我送你出去!”
姜楚楚点头答应,却突然俯身附在温云初耳畔用只有她们俩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就是我撞的你,怎么了?妈也知道是我,还是她去帮我处理协商的,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穆宁哥养着你还不如养条狗,你肚子里的小杂种就该去死!”
温云初之前强压下的情绪一瞬间被刺激得爆发了出来,她发了疯似的抓起办公桌上的东西朝姜楚楚砸去:“该死的是你!”
陆斯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激怒温云初,下意识眼疾手快将姜楚楚拽到了一边,文件和笔盒一股脑砸在了他身上,还有一株圆润却长满刺的仙人球。
办公区的其他人见老板挂彩,坐不住了,蜂拥上来摁住了温云初:“冷静点啊!”
温云初被死死摁在办公桌上,小腹磕在桌角生疼,身上车祸留下的伤口也疼得要命,但此时她全然不在乎,因为更疼的……是心脏……
赵琳,那个女人,时隔这么多年,到底再次‘遗弃’了她,跟这次比起来,幼时的那次遗弃,简直不要太仁慈。
她曾经一度以为是自己不够乖,不够听话才会害得妈妈丢下她离开……现在才知道,那个女人只会在她的生命中用锋利的刀子刻下永不可磨灭的痕迹,姜楚楚说得没错,她就是个没人要的!
“够了!放开她!”反应过来的陆斯年急了眼。
“斯年哥你没事吧?你脸都流血了……”姜楚楚一副心疼得不行的模样,拿出纸巾帮他擦拭伤口。
陆斯年沉着脸别过头:“行了,你赶紧走吧,没事别到我公司添乱!”
姜楚楚此行目的达到了,自然也不想再多逗留,温云初那发疯的样子她满意极了。
陆斯年将温云初叫到了办公室,关上门,两人逐渐平静了下来,陆斯年先开口:“姜楚楚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温云初面无表情的说道:“重要么?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这么做了,你活该。”
陆斯年嘴角抽了抽:“是……我活该,你们女人撕起来真可怕……我看你现在身体状况和心理状况都不太好,讲真的,回去歇着吧,我不是那种只知道剥削员工的老板,你这……刚流产,再怎么着十天半个月要歇的。”
这次温云初没再拒绝,直接转身离开了。 从公司出来,温云初没回穆宅,而是给丁佑程发了个信息:你没事吧?车祸的事,是冲我来的,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丁佑程直接将电话打了过来:“我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倒是你……你现在还好么?你说车祸是冲你的,什么意思?”
温云初不想把那些恶心的东西强加给别人,所以没说出来:“没事,我这边都挺好的,你就别问了,你没事就好,我先挂了。”
说完没等丁佑程再说话,她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现在苏妍可在上班,她也不想去打扰,随便找了家咖啡厅坐下来,点了杯拿铁,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身体逐渐放松。
突然,她发现玻璃窗外走来了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虽然脏,但能看出来毛色是白的,那双水蓝色的猫眼好奇的打量着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
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伸出手指印在了玻璃上,谁知流浪猫竟然十分粘人的抬起了瓜子,跟她的手指隔着玻璃重合在了一起。这一瞬间,她做了个决定,她要收养它。
在她将带去宠物店洗干净驱完虫之后的流浪猫带回穆宅的时候,刘妈吓得脸色都变了:“云初你上哪儿弄这么只猫回来啊?少爷好像对猫毛过敏,家里不让养这些东西的……”
过敏?不让养?她偏要养!
“刘妈,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对吧?这也是我的家,我在自己家里做什么事还要看谁的脸色么?他不喜欢是他的事,我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吧?大不了,我跟他分房睡,猫就在我房里养着,碍不着他。”
温云初说完微笑着抱着猫上了楼,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将猫安置在了之前的画室,到底是没直接带进穆宁的卧室,如果他猫毛过敏严重,是会死人的,她不是不知道轻重。
她的举动在刘妈眼里无疑是作死,刘妈怎么也想不明白从前每时每刻都小心翼翼的她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不怕死’,这不明显是在跟穆宁对着干么?!
为了不让穆宁发现猫的存在,刘妈交代穆宅上下的人不要说出来,更是在温云初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把画室给锁上了。
怕什么来什么,晚上穆宁破天荒的回来了,刘妈紧张兮兮的告诫温云初:“云初,千万别让少爷知道你养了猫,他反正不常在家的,瞒得住一天算一天……”
温云初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干嘛要瞒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要是想知道,我也瞒不住啊,就好像是,我出门见谁,做了什么,他全都知道一样,我捡了只猫回来,他未必就不知道。”
刘妈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忙着下楼准备晚餐去了。
温云初不再躲着穆宁,也跟着下了楼,虽然看见他还是一样的糟心……不,是更糟心,但是她没打算躲着了,活得跟老鼠一样没什么意思。
她刚走到楼梯口林管家就迎上前说道:“太太,少爷找你。”
她往客厅瞥了一眼,穆宁就坐在沙发上,她抬步上前:“找我做什么?是姜楚楚跟你告状说我今天想杀了她?”
穆宁抬眼看着她,眉头紧皱:“你没看新闻?”
她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最新热搜,标题赫然是:穆太太温云初在公司承认其前几日车祸流产的孩子不是丈夫穆宁的。
这无异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给穆宁戴了绿帽子,标题就差没直接说‘穆太太给穆宁戴了绿帽子’了。
看完新闻,她淡定的把手机放回了衣兜里:“现在看了,然后呢?”
穆宁脸色沉了下来,眼神像是要吃人,声音也冷到了极致:“然后?!”
温云初耸耸肩:“不然呢?你让我看新闻,我看了,然后呢?你不是说孩子不是你的么?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孩子不是你的了,不是正好么?省得白白喜当爹啊。”
刘妈端着菜刚走到客厅就听到了温云初说的话,吓得手里的盘子没端稳,随着一声突兀的瓷器摔碎的声音,穆宁猛地起身抓住了温云初的肩膀:“你再说一遍!”
温云初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她丝毫不怀疑他会跟她动粗,因为她知道,自己成功的激怒了他。
此时她并没有害怕,甚至感觉到无比舒畅,原来不必活得小心翼翼是这种感觉。
刘妈见状急忙上前将穆宁拽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从小到大少爷你都没动过云初一根手指头,你舍得打吗?!云初说的是气话,你跟她较什么劲?!”
穆宁修长的手指理了理衣襟,像是极力在压制着怒火:“温云初,是我小看你了,要跟我作对是么?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气氛一度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然而,此时突然响起了与气氛不符的一声猫叫:“喵~”
刘妈暗自害怕,她知道坏事儿了,虽然画室的门被锁上了,但是窗户她没关上,猫那种生物完全有可能从窗户出来!
穆宁脸色一变,循声看去,只见一只白胖的大猫迈着悠哉的步伐从大门缓缓走进来,先是走到温云初腿边蹭了蹭,然后……径直走向了他!
他不知道这东西是哪里来的,一时间也没做出任何反应,直到猫死命的开始蹭他的裤腿……
刘妈讪笑道:“这家伙还会认主人呢……知道谁是主人,真招人喜欢……”
温云初看着白猫使劲浑身解数讨好穆宁的样子,觉得有些可悲,不禁红了眼眶。
那不就像是她从前极力讨好他的模样么?哪怕他再讨厌,再恶心,她都还是得那么讨好着他……
在穆宁发作之前,她上前将猫抱了起来:“汤圆,走,咱们去吃饭。”
说完,她直接抱着猫上了楼,完全没去看穆宁已经黑到不行的脸色。
将猫重新在画室安顿好之后,她仔细的锁好门窗才又到楼下饭厅坐下,菜此时已经上得差不多了,却有几个保姆在客厅打扫地板,她注意到穆宁也已经换了套衣服,知道他对猫这种生物讨厌到了极点,她装作没发现,始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把那东西处理了!”穆宁在她对面坐下冷声说道。“它不是‘东西’,是我的宠物,它叫汤圆。”温云初顾自吃着饭,没抬眼看他。
“我不管它是什么,处理掉!天亮之前,我不想再看见它!你要是不处理,我会让人替你处理!”穆宁的语气是没得商量。
“你比讨厌汤圆还讨厌我,怎么一早不把我处理掉?还留着我继续碍你眼?我不会处理掉汤圆的,就允许你在外面彩旗飘飘?养的不止姜楚楚一个大活人吧?我养只猫怎么了?”她不怕死的说道。
“温云初!”穆宁再次爆发,站起身猛地拍了桌子。
温云初充耳不闻,细嚼慢咽将嘴里的饭菜吞下,才慢吞吞的说道:“别那么大声叫我,我不聋。反正你也不喜欢回家,穆家这么大的宅子,容不下一只猫吗?”
穆家的保姆下人们吓得气都快不敢喘了,他们都以为今晚势必会有一场充满硝烟的战争,奈何最后,是穆宁‘败下阵来’,黑着脸离开了穆宅,连饭都没吃。
穆宁走后,刘妈这才敢上前跟温云初言语:“云初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把少爷气走了,在家里还养只猫,他就更加不会经常回来了,穆家房产那么多,以后他要是在别的地方安家,每天跟小情人混在一起,糟心的不还是你?何必为了只猫跟少爷过不去?赶紧把猫送走吧,我帮你物色个好人家?”
温云初态度坚决:“他回不回来无所谓,猫是不可能送走的。刚才猫碰他了,他不也没过敏么?”
刘妈拿她没辙,只好暂时作罢。
穆氏集团大厦,总裁办公室。
穆宁坐在办公桌前,一旁的烟灰缸已经快满了。
黎宁熙推门进来的时候,差点被呛得当场去世:“我去……你搞什么鬼啊?大晚上的不回家在办公室干嘛?前阵子戒烟了,现在又死命抽,怎么着?你家那位不准你抽烟?连家都不让回了?”
穆宁用力的将手里的烟蒂摁灭,脸色阴沉得可怕:“少跟我提她!”
黎宁熙挑眉道:“哟,吵架了?她是知道你搞丁家的事儿了?收购合同可是丁家人自己签的,算不得强迫,现在丁佑程也得在你手底下做事,她心里不舒坦你就让她闹呗,女人嘛,闹闹就完了。倒是……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她给你戴了绿帽子,你怎么看?依我看你就是活该,知道撞人的是姜楚楚,还包庇。”
穆宁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你能说点好的么?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黎宁熙没好气的说道:“孩子是你的不会有错,她跟丁佑程虽然见过几次,基本是在公众场合,而且没有碰面太久,单独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我就奇了怪了,你在怀疑什么鬼?”
穆宁沉默了,他并非真的不信任,是她的态度没有达到他的预期……而且她公然承认孩子不是他的,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
没等他开口,黎宁熙又啧啧道:“‘绿帽子’事件我想办法替你搞定吧,我可不想合作方每次跟你签合同的时候都抱着同情的心理,咱们的穆宁还是靠实力吃饭的~”
穆宁瞪了他一眼:“闭嘴!”
黎宁熙笑得很暧昧:“我觉得……你不能把她惹急了,以前她在你面前跟小白兔似的,任由你搓圆摁扁,没想到一爆发这么可怕。”
穆宁摆了摆手:“行了,你可以滚了。”
黎宁熙笑出了声:“哈哈……行行行,看来咱们的穆宁今晚要在办公室过夜了,真可怜,我就不奉陪了,我要去寻找温柔乡了~”
翌日,穆宁刚从办公室的休息室整装出来,秘书艾丽就推门走了进来:“穆总,丁家的人来了。”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皱眉道:“让他进来。”
艾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很快,丁佑程走进了办公室,脸上车祸留下的伤还在,此刻在穆宁眼里,是如此醒目:“丁家从前的公司名字不变,由你担任经理管理,你要是觉得憋屈,我可以换人,反正你们手里现在的股份占比对我来说不痛不痒,懂我的意思?”
丁佑程咬紧了牙关:“嗯。”
穆宁端起办公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对了,离我太太远点,不然,丁家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丁佑程露出了一抹苦笑:“别人视若珍宝的东西在你眼里是草芥,还不允许别人染指,不得不承认你在商业上是数一数二的奇才,但在做人上,一言难尽。丁家栽在你手里我认了,但我要告诉你,即便丁家再无翻身机会,只要云初点头,我会立刻带她走!”
穆宁眸子里翻涌起了微小的波澜,随时可能成为惊涛骇浪,但他嘴角却挂着笑,看起来犹如冬日的暖阳:“永远不会有那一天,我比你更了解她。”
丁佑程觉得有些嘲讽:“穆宁,从前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世上最好的人,连我也曾这么认为过,现在才知道,大家都错得离谱。百闻不如一见,我们各自好自为之。”
随着办公室的门重新被关上,穆宁的表情回复了冷峻,他向来厌恶温柔的人设,可这么多年,却早就成为了习惯。
幼时家父对他说:‘别人觉得你好,你才是真的好,你自己好不好,本身不重要,人是视觉动物,你让他们看到的是什么样,那你就是什么样的,这就是现实。我穆家的人,容不得别人诟病,纵使千万面具,连自己也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
就因为这些话,他从小便懂得察言观色,曾经穆家父辈兄弟众多,他父亲能脱颖而出继承家业,靠的也是手段,他曾经一度厌恶,可最终,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丁氏被穆氏收购的事情在商业界掀起了轩然大波,穆宅,温云初抱着汤圆刷着手机,看见新闻的时候,她呆住了,回想起她问起丁佑程时陆斯年和苏妍可的反应,原来只有她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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