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暗起风雨(二)

“可不是嘛,祥瑞驱逐厄运,鸦群一散,青鸾便结伴成群都只围着沈珍珠转,难怪昨儿我夜观天象,本命宫中的紫薇星分外地饱满闪耀,真真是祥瑞圣女降临宫中辟邪呈祥!”说这话的人是当朝的司天台,以观天象为朝廷民间预示灾祸为己任,每每上朝皆与李俶李倓肃立于同一侧。

青鸾们跟着珍珠起舞旋转的弧度和速度盘旋,她的舞技确实不如专门的舞姬那般惊艳绝伦,灵巧繁复。可有一样,是那些舞姬们无法做到的,亦是她在李俶几日的特训里兼以天赋才掌握的,舞姬起舞时总是哗啦啦地弄出很大声响,而她则不,每次起舞手足落地的声音都轻灵清脆而不刺耳,纤手翻飞如蝴蝶,手中盈盈一握的团扇在她的挑拨下居然也有了落叶般的轻巧,随她手势起伏,上下飘游旋舞,把一串单调重复的姿态演绎得很是好看。

李俶坐于席间抬眼漫看,间或与司天台闲聊三五句,眸光却总会悠悠回转到台上那青鸾簇拥身影窈窕的少女身上,唇际衔笑,目中脉脉,不觉心中对她的厌恶一扫而空,反而觉得她用太子袍威胁他甚是有趣。

见司天台都直言是珍珠驱逐了象征厄运的鸦群,招来了祥瑞之兆的青鸾,玉环又瞧着翩然起舞的珍珠气质柔婉动人,心底对她是愈发喜欢得紧,待她胡旋舞毕,便招手含笑唤她过来:“珍珠娘子,到这来。”公主撒子时总是哗啦啦地弄出很大声响,而她则不,每次抛撒接子声音都清脆而不刺耳,纤手翻飞如蝴蝶,那沉甸甸的铜钱在她的挑拨下竟也有了落叶般的轻盈,随她手势起伏,上下飘游旋舞,把一串单调重复的动作演绎得很是好看。

今上坐在一旁抬眼漫看,间或与苗昭容闲聊三五句,眸光却总会悠悠回转到那两个簸钱的女孩身上,唇角含笑,目中脉脉,尽是爱怜。纤手翻飞如蝴蝶,那沉甸甸的铜钱在她的挑拨下竟也有了落叶般的轻盈,随她手势起伏,上下飘游旋舞,把一串单调重复的动作演绎得很是好看。颜色:颜色鲜艳、黄橙色的橘子比较新鲜,口感也更好。如果橘子颜色发暗、有斑点或者颜色不均匀,那可能是存放时间过长或者品质不佳的表现。崔诗妘将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她细白的贝齿咬在涂得嫣红的嘴唇上,那牙齿也沾了血似的唇脂。沈珍珠区区一介贱婢,也配吃御前贵物!硬度:用手轻轻捏一下橘子,好的橘子应该有一定的硬度,但又不是特别硬,说明果肉饱满、水分充足。如果橘子太硬或者太软,那可能是品质不佳或者存放时间过长的表现。他虽话轻缓,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慑。我无奈颔首,他却忽然不动也不说话,我也只得如此与他静对着,心底却越发慌了。一日过午,顾氏正要将刚洗好的衣服晾起,侍长李氏自外走入,四下环顾,询问她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顾氏放下衣物,抬头答道:“正是饭口,姊姊们都吃饭去了。”李侍长思忖片刻,随即吩咐道:“有趟急差,你随我到李奉仪和郭奉仪那里送趟衣服去。”顾氏知道奉仪是东朝后宫中位最卑者,侍长祗应这一趟差事,不愿费力再另寻他人,点中自己也在情理之中,连忙答应了一声,拭净双手,取下攀膊,跟随至李侍长居处,将两匣已收整好的衣物接了过来。不过宫人们虽然多不读书,却都能体会作文时起承转合的奥义。每每一论及此,她们总是会将话锋一转,安慰对方,也安慰自己:“可地方不大总也有不大的好处,将来总是有机会看见殿下的罢[同“吧”。跨入西苑宫门的这一刻,内人顾氏回头,静静看了看朱门外的青天。靖宁元年季春的这一日,惠风畅畅,流云容容。天色温润可爱,如同粉青色的瓷釉。交织纷飞的柳絮和落樱,在白日下泛起莹莹的金粉色光华。在釉药薄处,微露出灰白色的香灰胎来。 5兆方的银牌的仍旧是张昌宗,张易之二人的银牌。 为了兼顾守卫帝王和不打扰内阁侍寢,众多侍卫巡逻时步子慢了许多。 有一人却是大胆,在女帝寝宫的隔壁,芊芊玉手从内闭上了闺门,疑是私听闺房墙角。 “这个小女官未免太胆大了,竟然…竟然…”一个小黄门嘴上不满她的作为,双目却浮现精光,搓搓手,似是有什么打算。 太监首领无虞却洞察了他的不耻心术,便奚落道:“安分当好自个差事吧,那个女官再怎么低阶,也胜过家奴,你想去告发她,便是以下犯上,再者说,她无非是去教导陛下的门客罢了,何错之有?” 陛下的门客说好听了是门客,说白了就是男宠。 小黄门方恍然,萎了神色。 被他们议论的女官,便是当朝七品刑部副使,姓公孙,名梦汐,字悦然,因家行第一,人称大娘。 女帝本来不太注意她,后因高官引荐她的棋术,她才命她偏阁教导面首沈南璆棋艺,教会了他棋艺,以便他日后与女帝切磋互娱。 渐渐地,梦汐便感到教导吃力,教了多次,沈南璆依旧不悟其道,顾了后头前头教的战车棋不能过河便忘了。 沈南璆自知理亏,含了歉意道:“公孙姑娘,在下仍不懂,请您说得细致些。” 宫墙上的琉璃宫灯,被外头植被投下的颀长阴影所吞噬,与暗夜融为一色,格外诡异瘆人,如同眼前这盘毫无章法的象棋对阵。 梦汐微微仰首压下心中无名火,柔声道:“不打紧,不打紧的,慢慢来,下官初学时亦是如此。” 南璆正好撞见她的容色,他定定地注视着她,眼中浮现出探究地纯真之情。她怎么这么像他幼时见过的一个女孩,那可不是一般的女孩,惊鸿一瞥便已是深深印在他心里的。 梦汐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沈公子,怎么了吗?” 南璆方惊觉自己的不妥,再次致歉。 寒风悚悚掠过一排宫灯,黑色的焰火被拉长,其他人皆不以为然,只有无虞察觉不妙,自言自语道:“现下正是东皇的季节,夜风怎会这般喧嚣!” 旋即,他抬手示意,意为加强戒备虞扬声警示。 太监尖声尚袅袅漂浮半空,梦汐心中听得一震一震的,她攥紧冷汗涔涔的双手,旋即摸了摸自己身上,这才惊觉自己因着规矩,并未携带武器。 她环视一圈,动身打开此处内室唯一的隐蔽处一一四角如意云纹藤枝缠天水碧长方衣柜。方道:“外头乱了,请您入内躲避,务必不要出声!” “那你呢?”沈南璆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梦汐双目坚毅:“下官会尽全力护住你们的安全!” “不行,男子哪有让女子保护而苟安的道理,还是你躲进去吧!”说话间,沈南璆侧身作请。 梦汐神色微变,面上不置可否,心中却是不服:男子又如何,女子又如何,本质并未不同,唯强者庇佑弱者才是正道! 闻见喧嚣声越发逼迫,她不觉有些情急,冷不丁转过身正对他,十五六岁的少女娇颜上是沉稳冰霜,轻启朱唇道:“多有得罪了。” 言讫,她便利落挥下一个手刃,劈晕了差不多年岁的沈南璆,将他送入衣柜藏好,旋即大开闺门,战战兢兢地望着宫门。 不多时,宫门骤然便被外头震响,那响声尤为刺耳,划开了无边静谧的黑夜,亦震得梦汐心中颤栗,仿似无数爪牙在心头划下血淋淋的爪痕。声响听起来像是一群肉身使劲撞击。 因着第一次见到这么严重的仗势,她后知后觉才想到要去帮忙以身撑门。行至一半时,晚了,都晚了,对方人多势众,穿着盔甲的肉身生生将宫门撞开,连带撑门的一众宫人侍卫,也被弹飞数米远。 梦汐这才想起女帝,顾不得去思虑她是否得知哗变,亦顾不上规矩,忙不迭推开了内阁的门。 入眼便见女帝和二张兄弟此刻正衣衫不整地相拥而眠,三人睡颜安详,显然中药暗算,才对外头那么大的动静一无所知。 有风贴着面刮过。洛阳十二月的风,原来有如此隐隐透骨的凉意,会吹眯了人的眼睛。梦汐含着凛冽的警醒,直视着一众叛军嗜血的双眼,不肯有半分的示弱,“陛下的宫人们,不要怕!” “谁敢!”其他叛军皆身着白银甲,唯有这位言者身着黑矅甲,且又站在众军之首,显然是将领。他身上由黑曜石制成的盔甲,极为坚硬,可谓刀枪不入,又兼美感,在月光的折射下,浮现如钻石宝玉般晶莹的光泽。 因着叛军们是一路杀过来的,身上脸上早已是新血点覆盖旧血点,密密麻麻布成了许多血色的网状。将领更是如此,凛然的肃杀之气如是阎王登门,任谁都要退避三舍。 被他一咆哮,宫人和侍卫们哪里还敢听梦汐的话,纷纷缴械让路伏首,更有甚者,一指内阁道:“你们要找的,便在那里头!” 将领一步步向内阁行去,铁靴作响,踏出了满地的血色,甚至,甚至,还有一根手指头! 梦汐顿感气血翻涌,五官是难以克制的发麻发晕,双腿不住地战栗。 “姑娘,挡道事小,丢了性命可就不值了。你以为你挡了路,便能改变什么吗?”将领凑到她耳边,冷笑道。恶魔的低喃,莫过于此。 他缓缓拔出腰间佩剑半节,刀锋与剑鞘的摩擦声泠泠作响,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因着杀敌的快感,他英气的脸庞微红,如谪仙一般的男子在前,梦汐却不敢去看,她不由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只不知道哪个下一秒便会成为刀下亡魂的羔羊,甚至死状惨烈到尸骨不全。 她垂下眼眸,方勉强有了些许勇气能够开口说话:“你们无非仗着人多,你既是将领,敢不敢与我这个位卑的文官打赌,赌我若能单挑胜你,”她目光一扫身后,言辞犀利,“你和这群家伙便都得退下!” 将领随意一笑,觉得这个赌约颇为有趣,他摩挲着腰间佩剑,似是权衡。 梦汐当然知道,即便将领同意了这个赌约,并且她取得了这个赌约的胜利为结果,将领仍旧会反悔。可她已别无他法,哪怕只是拖延时间,也总好过投敌叛主,辜负了女帝。 忽而,叛军间一道反对的声音传来,听得梦汐心神破碎。 “安庆绪,你是傻了吗,还犹豫什么,大计要紧,还不快杀了这个挡道的女人!” 将领目光一剜,侧首看向那道声音的主人,冷冷道:“军令如山,杨国忠,你不过是副将,我是主将,你不配指点我!” 杨国忠气愤地切齿,碍于身份之别,终是不敢发作。 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美妙如月下精灵纷至踏来,笛声之温柔,使得梦汐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些许。 笛声止,一道温润之声便由远及近撞入了众人的耳中,“好了,别为了这些小事争执,这个赌约挺有趣的。安主将,你便应下了吧。” 一袭坐于轿辇的明黄之色,穿过枝叶间隙,撞入众人的眼帘。 众人齐齐行礼,“末将见过太子殿下!” 唯有梦汐不肯行礼,即便安庆绪强拉着她的衣袖,她仍不肯跪,只别过脸去。只因她这才了然,这群叛军背后之人,便是太子李显,看来,他对于当年被女帝流放,贬为庐陵王之事仍耿耿于怀。 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李显下了轿辇,并不介意梦汐的态度,“众卿平身。” 旋即又道:“安主将,正好本太子许久不见你的武艺了,今日,便借着与这位姑娘切磋,让本宫开眼。” 安庆绪正有此意,拱手道:“遵命。” 闻言,梦汐除了紧张之外,亦有几分如释重负。 为夺先机,她趁庆绪不备,便抬手发起了攻击。 他忙闪开,倒不是因为害怕被打中,而是因着怜香惜玉,旁人不知黑曜甲的坚硬,而他是知道的,看她的攻击方向,便知是攻向黑曜甲的腹部。若她击中此,非但不能伤到他,反倒痛了自己。 身后的将士们一阵一阵地发出窃笑,他们在笑梦汐蠢,不仅主动出击露出破绽,还攻向了刀枪不入的黑曜甲。 庆绪见她到底是文官不经沙场不上道,便轻声道:“打蛇打七寸,我的身上只有一处是七寸。” 梦汐稍一思索,总算了然。 旋即开始攻向了他的面部。 庆绪见她攻势迅猛,便知她并非寻常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亦知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击中,遂转守为攻,不再留情。 她要的,就是这样。 渐渐地,庆绪发觉,他的攻势再快,也赶不上她躲避的速度,尤其那身法,柔美又迅捷,像极了翻飞花间的玉蝴蝶。那样一个没有攻击性的女子,一时之间,自然让他放松了警惕,让他以为只要快一些,再快一些便能击中她。 可他发现猫腻时太晚了,他的力气已经流失了大半,热汗已盈面,汗珠仍涔涔不止地从额头落下,不住地细喘着气。 梦汐见时机已到,在他再一次挥拳相向时,她一个侧身闪开,轻轻一笑,将他推下了台阶,滚了下去。 将士们都怔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料到,只是看个热闹有趣,竟能看到,就是这样看起来身量纤纤的弱女子,竟打败了久征沙场的安庆绪! 梦汐的目光不觉落到徐徐起身的庆绪身上,她之所以手下留情,只是将他推下,便是看在他手下留情的份上。 她目光犀利,仿似黑夜中的炽阳光辉,“赌约是我赢了,你们都是七尺男儿,想来不会食言,便都退下吧!” 李显对着杨国忠使了个眼色。 杨国忠会意,在人群之中挽起弓箭,射向梦汐。 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梦汐自然意识到了,可箭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躲闪。 利箭刺入她的胸膛,箭末至柄,骤然感知到撕裂的痛楚,可她紧紧咬唇,不肯在叛军面前,有一丝委屈和痛楚的呼声。破碎的剧痛吞噬着她的意识,她勉力扯下头上的乌纱帽,说完一句“我不后悔”,方面朝地倒了下去。 她身上的紫色官衣,被血染了大片,让人辨不出颜色是黑是红。 庆绪敏锐地观察到,她的脖子后面有一枚紫色月亮的图腾,这勾起了他许多的回忆。这是只有被骗或者被抓又或者被卖到暗月阁的人才会拥有的印记。 “是谁啊,竟敢扰朕清梦?”女帝慵懒道。她终是被此方的动静惊醒,跟在她身后的那两个美男子便是众矢之的的二张兄弟。她并不疾言厉色,只是眼角的皱纹因肃穆的神情而令人备觉严厉,两鬓花白更添了几分庄重。 她一出门,扫了一眼周围,并没有多大的震惊,透过众人目光定定地望着李显,神色稳如泰山:“是要我禅位吧,朕的好儿子!” 李显被她这么一瞧,习惯地有些心虚,说话也有些中气不足:“母后聪慧。可这倒不是因为儿臣不满母后,而是不满您身边二张兄弟。” “是吗,朕可不是被哄大的。”女帝轻轻一嗤,引经据典道:“北魏之时便有女帝先例元姑娘,怎么到了朕,你们便反对个不停呢!” 杨国忠口吻随意:“可那元姑娘只当了一日皇帝,且还是以男儿身份才得以侥幸登基,而您可是足足当了十五年的女皇帝啊!” 两支箭一左一右呼驰而过,女帝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飘了过来,便见身边的二张兄弟应声倒地。 杨国忠善解君意才坐到了如今这个位子,一听李显的意思,便马上行动结果了二张兄弟。 李显向他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女帝仰天长叹一声,双眼分明是沉稳的,却有着秋风萧瑟的悲凉,“罢了,你们何须为了一封禅位书,手上沾染上那么多人的血呢!” 顿了顿,又道,“想要禅位书不难,将他们这些无辜身死之人好生安葬也就是了。” 李显正想下令让小卒去理了安葬,庆绪却抢先一步请命:“臣颇擅后事,还请您给臣一个表现的机会!” 李显没有多想,颔首道:“既然爱卿不觉得大材小用,那请便吧。” “遵命。” 庆绪言讫,便招呼上两个小卒。由他抱走梦汐,两小卒带走二张兄弟。 庆绪将她抱出丽正门后,借着醒目的月光,才猛然发觉,她嘴角流出的血,不是赤色的,而是墨绿色的。她中的箭是有毒的! 他赶紧一探她的鼻息,还好,她还尚有一丝生机。 他不觉心底深处的庆幸,忙不迭奔跑了起来,只要,只要将她送到永安郡主那里,她便能得救了。 他不敢有半分的停歇,不知为何,他怕,他好怕,怀中这个脆弱的人突然破碎消亡,再也不见。她和叶屿舟相识与樱花树下,那时母亲也还在,她在树下,他自己的字明明写的怎么也不好,但众人包括树妹和父母都称赞他写的很好,不必再练了,快过来和他们一起踢毽子。只有叶雨舟愿意真正的指点他如何写好字。之后他们在樱花树间。奔逐西徙,间或叶表哥躲入不见,再见他时他戴着鬼面具,女主吓哭了,叶表哥捂着肚子笑。

女主问他是不是嫌自己胆小?叶表哥说:“是。”

女主却说自己是女子,胆小怎么了?

叶表哥却说:“无能者不分男女。”

再也不要当无能的人,她要守护身边每一个人。

叶表哥家道中落,家里。能够参与科举的只有列表哥,其余的男丁都经商去,列表哥本来成绩不错,但因为没钱疏通关系,并只能当个县令,他这个官当的颇受百姓敬重,从来不压榨百姓,在他传出不祥流言之时,叶表哥也极力弹压着这个留言,甚至还出过公告,不许众人谈论这种乱力鬼神之事。

女主回去后,进传起了,他被三匪奸污的留言,女主一想便知,幕后之人定是他那庶妹和庶母。只是她们没料到,他会这样好好回来。

女主顶着风雪和众人的目光回府,他知道自己哪怕是一个孤蕊,也要逆风前行!

女主抱着香姨娘的尸体,眼神变得冷漠,竟然当街为香姨娘行孝!众人对女主这个不祥之人总算有了改观,心中暗暗发誓定要。那些人血债血偿

宫殿上人大木光让女主感到自卑,表演才艺时

表演才艺后可女主要想到,自己已经没有人可以保护她了,便让自己振作了起来

女主以叶表哥女子身份的把柄要挟,

叶表哥来了府上,便要带走庶妹庶母,庶妹庶母被带走,叶表哥打开一个盒子,那是几个山匪的残肢,下的庶母和树妹晕了过去,却怎么也造不出他们一句真话,无奈到了时间,又碍于他们身份尊贵只能将他们释放。

被释放回来后,女二和女二大木亲见到女主完好无缺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浑身哆嗦了一下,女主只是冷悠悠的内涵了一下。

便给二人吓出了冷汗。

宫宴上,众人喝酒喝的很尽兴,女二便

女主特地煮了醒汤,想端去给官宴回来的父亲,他的这番举动不是出于真心,他的真心在宫殿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消亡,他会像其他人一样捧着这个当家之主,听着。书房里面有动静,女主便以为是父亲在里面,刚要抬手敲门

却听见庶妹在里头翻箱倒柜,并诅咒着自己的生母早泄去死,这样的话他这个女儿便分不到家产,家产便全是素妹一家的。树妹又担心自己的生母,不能长久地拖住自己的父亲,担心父亲折返回来。别赶紧要出了书房。

女主赶忙躲进黑暗的角落。

梦汐并不是在极度的饥饿中苏醒过来的,相反,她有一种魇足的饱腹感。

她用余光发觉,一个长发及腰,半面覆纱巾的妙龄女子趴在绣架子上睡着了,应是守了昏迷的她许久吧!

那女子看着年纪也不过十七岁,不过年长了她两岁。即便半张容颜被纱巾覆盖,也依旧能够看出,纱巾之下这张脸的绝世容光。

架子旁放着的是未绣完的海棠花和桃花图样。针线之精密,看得出来,绣者一定很擅长女红。

外头一缕阳光穿过窗棂缝照进,斜斜照在了那女子的侧脸上,让她的脸轮廓看起来愈发柔和。

睡梦中的她似是受到什么刺激,猛然睁眼。

梦汐以为是自己的缘故,便羞惭惭道:“是我发出动静惊扰了你吗?”

女子一壁取了绣架上几个成捆的丝线,连声道:“不好,丝线都是花水烫过染上香气的,忘了拿到太阳底下去晒了,必要翻晒多次,等太阳落山后再拿进来煮,得煮多次,我才能绣出带着香气的《百花春意图》,卖个好价格!”

她手脚伶俐,不多时便将事务处理妥当。

梦汐拾好盖过的一床薄被,又理了理躺却是面露难色,后知后觉自己为了伪装成男子刻意不说话,而今一开口,女子的身份昭然若揭,不知该作何交待。

女子双目清泠冷的,似是看出她的心思,“你因何扮成男子,我无意了解,我只问你一事,你手上真有路引可卖?”

梦汐沉吟片刻,方道:“应该还有,待我回去翻找。姑娘今日之恩情,在下记下了。”

言讫,她便作揖以示告辞。她本就没有路引,可又怕一口回绝,伤了面前这位恩人的心,亦给自己留了隐患,只好给个折中的答复周旋。

一道怪异的冲击声自地下传来,旋即,大地震动了起来,并不牢靠的此间竹屋虽未坍塌,却时不时被震落些许竹杆竹节。

梦汐眼疾手快,忙扶着固定好的绣架,才保持了些平衡。

“姑娘小心!”她见女子被卷入了地震的幅度,失去了重心,正面朝地倒去。

她见伸手捞不着女子,索性心一横,赶在女子倒下前趴下,当个肉垫。

女子意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反倒像是躺进了柔软的花海。身下闷哼一声,她方知是梦汐用身体接住了她。

她欲想道谢,正好瞥见自己的面纱因着刚才的震动,落到了窗上,她忙起身去捡。

地震亦在此刻停了下来,梦汐正想询问她的状态,却堪堪与她四目相对,看清了她的容颜,她长得真是美,眉目如画,一双清泠泠的眸子,竟像是冰晶制成的。少女姿态极为高雅,虽然只是静静地伫立着,却令人不忍移目,看见再美的花朵都失去了颜色,映得四周被余震过后产生裂痕的竹屋四壁,亦瞬间明亮了几分。

更要紧的是,她长得竟然和画上的那个人一样。

见女子怔怔的,梦汐亦循着她的目光转去,方惊觉自己身上的悬赏像也掉落了。

女子盯着落在梦汐脚下的悬赏像上的女子,赫然便是自己。原来,原来,所有人都不想放过她。女子苦笑一声道:“路引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对吗?你只是想要引出我获得悬赏。”她的话语是肯定句。

梦汐轻咬下唇,不敢去看女子。她一时进退两难,是要为了自己往后的生计大义灭恩人,还是只作不见呢。

女子眼中隐有泪光,坦然道:“没错,我是县衙到处找的张颂雪。我并不觉得我东躲西藏有什么可怜的,错的人又不是我。你若想告发我,便赶快去吧,那是你的自由。我另寻他处躲藏,亦是我的自由。”

“你无错,县衙为何通缉你?”梦汐奇道。

“对,我张颂雪是罪人,我不该违背大唐的律法,不该带走自己带来的嫁妆,不该从丈夫身上带走自己挣的每一分钱。更不该驳斥公婆的刁难打骂。他们和我的丈夫,非逼我去当典妻,我不依,便多次殴打我。”颂雪卷起半臂衣袖,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肘。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那声音低低的,惶惑的,又那样无助,含了无穷无尽的委屈和畏惧,一点一点地往外倾吐。

梦汐静静听着,忽而想到女帝说过‘我要像解救你一样,解救天下每一个困顿的女子’。旋即迎着她的目光望去,一字一句无比真诚:“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勇敢。你救下了素不相识的我,这足以见得,同时你也是个善良的女子。我公孙梦汐,绝不残害良善,你做得对!”

见自己被理解,颂雪的态度慢慢松动:“真的吗,姑娘。”

梦汐切切握住她的手:“自然,我不仅不告发,还要设法帮助你。让你得见天日。”

“能有什么办法呢?”颂雪蹙眉道。

梦汐清浅一笑,双目温柔得能沁出水来:“你的丈夫一家之所以会向衙门报案,无非是为了钱,他们想要,那我便双倍成全了他们,让他们撤案。”

“该怎么做?”

她附耳在颂雪耳边轻语。

皇宫大门前乌漆漆的夜晚让人觉得陌生而不安,两排道路檐下的两盏白灯笼更是在夜风中晃得让人发慌。

梦汐本不想来,可不得不来。

她行向皇城脚下的一户马厩。掌柜一见来了生意,立马双眼放精光:“客官,你想要什么样的好马,我这家店都有!”

梦汐道:“无须什么好马,通水性便可。”

她这样做不为别的,只为两样:一为,她先前在朝中已有些年头,自然知道洛阳的水域边防不严,她和颂雪若真到了迫不得已,还是要越过水域逃离洛阳的。二为,去往最近的银匠铺,也得好几十公里。

“得嘞。”

“我并不会骑马,掌柜的教我。”

“什么?这…”掌柜刚将一匹寻常的白马牵出,听闻此言,也犯了难。并不是他不愿教,而是他也不会,他也只是个生意人罢了。

梦汐看出他的为难:“算了,结账吧,我自个学。”

因着不熟悉马,梦汐一路在前头牵着马绳前进,也不免战战兢兢,生怕有个闪失,便惊动了马。

她将马牵到一处荒芜的空苑。既然无人能够指导她该如何骑马,那她便只能按着之前在宫中下朝后的所见所闻,学着记忆中旁人骑马的模样试着骑马。

她强按下心中的恐惧,为了颂雪,她必须得勇敢。

这晚,庆绪正在书房内观阅古朝兵法,忽闻外面有马嘶鸣之声传出,继而马蹄声急,一阵一阵自不远处尖锐地传来。他颇感诧异,附近分明没有练马场,便起身出门去一探究竟到底是何物扰了他的清静。

循声出门,在几个府中侍卫的护卫下走到一处荒芜空置的空苑内,只见一名女子身着玉色窄袖短衣,足穿淡黄布鞋,骑在一匹白马上,奋力想驾驭住那马。

可那白马是全然不听她指挥的,失去理智般地乱跑乱撞,马背上的女子自然被颠簸得厉害,浑身已是摇摇欲坠,低首紧贴着马背,手漫无目的地往前抓去,也不知是去够缰绳亦或是马鬃,脸已惊得苍白如纸,唯余惊恐之色,双目痛苦地紧闭着。

庆绪一眼便认出是梦汐,命人去制住她的马。

侍卫们只有两张腿,而那马却有四张,他们根本追不上,更别提制止了。

庆绪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本想命人牵马来又想到自己的马没有养在附近,只好亲自紧追梦汐那边而去。

梦汐越发难以支撑,不料那马前蹄骤然奋力一腾,她毫无防备之下,整个人便被它抛了起来。瞧着即将便坠地置于烈马蹄下,侍卫们皆看得骇然惊呼。而此时庆绪加大了步子紧接着伏身伸臂一揽,揽住了梦汐纤腰,此动作似电光火石,既快又准,硬生生截住了她往下坠去的势头。

梦汐方才坠马之时已被吓得魂飞魄散,意识顿散,此时依靠在庆绪怀中渐渐醒转,一道分明的体温自身旁隔着薄衫透过……直到她视线顺着搂着她全身的双手一路往上看才蓦然惊觉:“是你!”

庆绪目视前方,淡然道:“公孙姑娘,你胆子不小啊。一点马术都没学过,便敢直接上马。宫变之时我能救你一次,现在我又救了你一次,恐怕就没有下次了!”

梦汐这才发觉,原来永安郡主所指的另一救命恩人,便是安庆绪。她不觉满面红晕,低首道:“多谢你。”

庆绪将她轻轻放下,又追上了那乱闯的马一下便制住了它,使它恢复了平静,步子变得沉稳。他牵马走到她跟面,拉她手来握绳:“来,本将好为人师一次,教你策马……”

梦汐素少与异性如此亲密接触,但为了学会骑马,尽管感觉不甚自在,却还是勉力适应着。

于是骑在一匹马上,庆绪手把手亲自教了梦汐驭马之道。待她掌握了基本手法和技巧才与她双双下马。

梦汐跪下叩头,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斟酌着道:“民女谢安大人两次救命与今日教导之恩。”

她打心眼里觉得,安庆绪应该不是一个坏心眼的人。如果她向庆绪抛出橄榄枝,庆绪会愿意与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为女子和天下弱者寻得光明。

庆绪接下来的话,却如一盆凉水迎面泼来,让她的心直直沉到了底。

“起来吧。”庆绪语气淡漠如常:“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会救你,不过是因为你先前也是暗月阁的人罢了,我也曾被拐骗到暗月阁,背后与你的颈后一样,都有着暗月阁成员的标志一一紫色的月亮图腾,自然会对你有同病相怜之感。若你不曾进入暗月阁受折磨,我会看着你死在马蹄下。你好自珍重吧,忘了之前昙花一现的为官生涯,不要再轻举妄动,试图扭转阴阳乾坤。再有下次,我会选择见死不救。”

旋即庆绪告辞而去。

梦汐望着他的背影,心想,她见过皇室的那么多盛装出行的男子,他一袭暗纹紫衣却尤胜他们之上,该是最著名的美男才是,长袍广袖地行走在晚风中,那炫目的容光有划破暮霭的力量。

她很想动心,可她不能。

安庆绪觉得女子不配站在高堂,她会用自己的能力告诉他,他错了!

宫变结束,李显成式受百官朝**基,一切尘埃落定,绾菁自然也恢复了往日的尊容,住回了慈音宫。为了安抚永安郡主绾菁,当今的皇帝李显,还特意精心装修了慈音宫,气派之程度令人望而瞠目结舌。

绾菁自然知道这其中另外的意思,可她不能嫁给皇帝,所以无论心中再怎么渴望,一旦李显过来提起此事,她也只能砸碎了花樽,碎片抵紧脖梗,以命威胁。

绾菁正凝着新送进来的镶在妆盒上的红珊瑚宝石有些出神,一个婢女夺门而进。

香草见状,不悦道:“进来不知道通传吗?毛毛毛躁躁的做什么,当心杖责!”

绾菁抬手制止,旋即道:“我许她这样,你打探到什么消息了是吧,过来说吧。”

那婢女方起身,来到她跟前附耳。

听罢,绾菁转首看着窗外,一脉红叶枯瘦映在窗上,如那日宫变泣血一般。她心头惊痛,赶忙转开视线,心下凄楚:“没想到安乐公主的野心这么大,还想当首位皇太女。”

她微微一凛,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安乐公主鱼肉百姓不说,如果让安乐公主登上太子之位,单因韦皇后的相好武三思与安庆绪不睦,安庆绪往后在朝堂上都不会再有立足之地,甚至连她也要再次受到牵连。

她不允许,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她难以克制颤音,仿佛声音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香草你去,你去买通宫中户部,将我的生辰改为今日,然后请陛下过来,由头便说是我想不开。”

皇后韦氏此后一生的尊荣,可不只是因为他是李显的发妻,更是因为在被贬到庐陵时,他的身边,妻妾之中只有她鼓励他,陪伴他。其余妾室,早作鸟兽状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李显一登基,她很快便被册封为皇后。随着裹儿的成长,李显逐渐发现这个女儿虽然顽劣了些,却有不同于其他诸子的智慧与胆略,于是对韦氏更加优容,会固定每月几日里去她的生母韦氏那里留夜,让韦氏不似之前,因为年老色衰倍受冷落。

为了激励裹儿,也为了弥补在庐陵这些年裹儿因着他的缘故,未能像其他皇室成员一样享福,他便在登基第二日许下承诺,会无条件满足他这个女儿的一个愿望。

裹儿这个名字里是他们被流放庐陵之时道不完的苦楚与酸涩,流放途中即便抵达庐陵之际,已是夜深时分,雨水到底没落下来,可是空气里湿蒙蒙的。明明是初秋了呢,故土洛阳的秋是爽朗高洁的,怎么庐陵附近却这般沉闷起来。李显吸了吸鼻子,周遭只有沉沉的丧仪的气味,那股气味是独特的,像他小时候去宫外的纸扎铺里闻到的那股将死的味道,还有不断焚烧箔纸的气味,焦烘烘的,还有女人的眼泪冲刷脂粉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叫人头昏脑涨,看来,此处荒凉之地,只有行丧的时候才会有人路过。不妙的是,韦皇后骤然胎动生产,方圆百里除了押送随行的官差士兵,莫说什么产婆,连个人影房屋都见不到,入目都是寂寞的枯树残枝。一股巨大的绝望席卷上他们夫妻心头,李显哪里会接生,仓遽地想了想,只能把手放到韦皇后面前,让她实在受不了疼时便咬下去。韦皇后虽不是头次生产却还是受不住疼得厉害,狠狠对着他的手咬了下去,痛得他不住地落泪,这也是素来养尊处优的他头一次落泪,当初即便被自己母亲废黜流放,亦不肯哭泣。他嘴上也不忘为生产中的妻子加油打气,咬在手上的牙印深到隐隐见了血肉,他至今记得牙印是过了好几日才消失不见了的,可此事带来的烙印却伴随众生。

韦氏终于有惊无险地诞下胎儿,是个女婴。

对于这个新生命的降临,比起其他孩子们兴奋妹妹的降生,李显并没有多少为人父的欢欣,更多的是悲凉的情愫,他本就苍白如纸的脸上如秋风幽咽低回,赤朱的红墙顶上是灰蒙蒙的天,阴沉着快要落雨了。

因着马车内窘迫到什么也没有,那时又是秋日天凉,想到皇室中的不少孩子便是年幼体弱死于风寒之症,李显忙脱下自己的外衣,那是件淡蓝间银白的吴棉棉衣,当作襁褓将胎儿包裹了起来,由此取名为裹儿,将这段屈辱的记忆深深印在心底。

而李显自己则冻得瑟瑟发抖,在韦氏的出声提醒下,李显这才惊醒,生产后还有一件最要紧的事一一剪脐带。这一步是断断错不得的。好在他还是从马车里寻到了一把剪刀。

他们曾一同孕育的孩子们,还有官兵忌讳血腥,在她生产时便背对着躲得远远的,自然亦不敢为韦氏剪脐带。李显怒斥他们:“都这个时候了,还忌讳这些没影子的事干嘛,香儿可是生你们的母亲啊!”

韦氏听到他头一次唤她闺名,心间似在冰天雪地间寻得一抹烛火,即便是微弱的,那也有着温暖的温度。

末了无奈,孩子们还是不肯帮忙,李显只能自己克制着因为天冷而致的手抖,按着韦后的口头指引,终于剪去了脐带。

韦后在脱力昏厥之前,不忘为孩子们开脱:“你别怪他们,常人都会忌讳的东西,何况他们是天家之人。”

这话却深深地勾起了李显的愧疚,亦触动了心底最为敏感软弱之地,是啊,若不是他没用,怎会引得他们到了如今窘迫的境界,他有什么颜面去怪他们呢!

到了庐陵定居在四面漏风的破屋之后,令李显唯一欣慰的是,他随行的孩子里,反倒是最年幼的裹儿最孝顺体贴,不仅不似李仙蕙她们时常埋怨自己被父亲波及,反而处处宽慰他们夫妻,因着食物匮乏便好几次冒险设了陷阱捕捉森林深处的鸟儿鱼儿敬献给父母李显和韦氏,李显和韦氏很是感动,出于安全思虑,遂多次制止了她前往森林深处捕捉荤腥,免得遇上狗熊之类的野兽。她这才终于肯罢休。

黄昏之后李显走入韦皇后的庭院,她竟全然没反应过来,一时忘了请安,只愣愣地望着她的皇帝夫君,木然呆立,不发一言。虽然她背地里早已有了新欢武三思,可她另寻新欢,也不过是因为枕边寂寥。

直到李显笑着对她说:“皇后可是不认识朕了么?”她才满面红晕地拉了女儿李裹儿的手施礼。她原对李显是不抱希望的,以为他早已忘了今日是裹儿的生辰。亦习惯了黄昏后的无望的等待,却早已忘了若真等到了人来的时候她该如何面对。

随后的她笑得仓促却喜悦。她的玉颜在流逝时光中悄然暗淡,此刻由衷的欣喜终于给了她重焕容光的机会。

她的笑容在李显不经意地说起一个事实时忽然有凝结之感。他说:“朕记性真是不好,若非上官昭容提醒,险些就忘了今日是裹儿十五岁的生辰。”

安乐公主非但不恼,双眼反而闪过莹光,重又微笑开来,连声谢父皇的眷顾垂爱和礼物赏赐。

生辰宴席的一半,安乐公主便主动揽上李显的脖子,亲昵地用额头蹭他的额头,“父皇,儿臣真的好高兴,可是还是不够高兴。”

李显宠溺地刮了下她小巧圆润的鼻子,“是父皇送的礼物,你还不够喜欢吗?还想要什么尽管说。”

安乐公主嘻嘻一笑,旋即从粉***纹袖口取出了一卷空白的圣旨,“既然父皇都这么说了,那儿臣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她莲步姗姗一步接着转了几圈,而后坐入他怀中,嗔道:“父皇,您曾说过,会满足儿臣的任意一个愿望。当时儿臣没有想好,现在想好了,儿臣只要一样东西。”她卖了关子,故意不往下说。

李显被勾起好奇心,奇道:“是什么?”

“儿臣,想当皇太女。”安乐公主一字一句道。

“什么!”李显立时睁目,他怎么也没想到,安乐公主这个年岁的愿望会是这个。

他不想面对这个话题,素手捻起果叉从果盘里取了一块切好的贡梨,转了话锋:“来,裹儿,尝尝父皇特意为你寻来的贡梨好不好吃。”

安乐公主自然看出他的心思,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旋即掩袖抽泣了起来:“父皇耍赖,说好会满足儿臣的任意一个愿望。父皇不爱我了,连生日的唯一一点愿心都不能实现,我不想再活了!”

李显被她的重话吓到,忙道:“裹儿,父皇疼你,父皇是爱你的。你要是走了,父皇可不知道该如何活了!”

韦皇后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三人可是最亲近最要好的亲人啊,那些妾室庶子如何比得。除了裹儿,您还想传位给谁?那时庐陵的生活那么落魄恐怖,臣妾母女俩从未想过抛弃您!”

李显重重叹了一声,心下一番左右摇摆过后,一时间心意的天平还是偏向了亲情,旋即拿起了毛笔沾墨,落笔那封空白圣旨,开始写册封李裹儿为皇太女的圣旨。

才写到开头,便有通传绾菁的贴身侍女香草有急事求见,李显点头同意。

香草得了通传得以入内后,跑来禀告:“陛下大事不妙,永安郡主因为今日她的生辰宴无人来道贺,一时欲寻死自尽!”

李显闻言惊心不已,立即起身向外走去,连向韦皇后道别都没想到。李裹儿追着出去拉住了父皇的衣袖,泫然道:“今天是女儿的生辰,爹爹必须走么?您还会回来么?”

李显低头和言道:“爹爹现在必须去看看。一会儿会回来看你和你母后的。”

然后决然离去。这晚却再也没回来。

李裹儿望着那封未写完的圣旨,坐在李显方才坐过的位置许久。坐到最后,她已无法忍耐,她眼中青红交加,可谓目眦欲裂,在决堤的恨意似将要冲破胸膛之时,半寸长的水晶色指甲,生生撕碎了圣旨,恨恨道:“好啊,武绾菁,你坏了我的好事,咱们来日方长!”

很快,裹儿便等来了报复的机会。她听宫女禀报,建设裹儿私人山庄的人数不足,而且她的山庄占了渔民的渔塘,时不时便有渔民过来滋扰泄愤,很难如期建妥。

在一旁的韦皇后听完,横眉斥道:“什么人手不足,分明是偷懒,让监工都带上鞭子,本宫就不信他们还是那么懈怠!”

裹儿轻抚头上翠玉珠花,哂笑道:“何须那么大动干戈,我们皇室之中,即在眼前不就有现成的人选吗?”

裹儿宫中的一众黄门来到慈音宫,为首的读完皇后懿旨,便招手命人去抓永安郡主武绾菁。“那些事自有下人们去做,为何偏偏选定了我,我从未获罪,皇后这样做不合体统!”绾菁不依,命宫女们聚在她的周围不许人带走她。

为首的黄门道:“郡主还是从了吧,小的们下起手来没个轻重,您若受了苦,可没人会为您做主。再说了,皇后殿下和公主殿下这般安排,也是想让像您这样的天家贵族也体会一下底层百姓们的不易,走近他们的生活之中。”

绾菁得知幕后之人是皇后和安乐公主,心下大骇,到底是被她们记恨上了。

绾菁忙带着香草与几名侍女,仓惶躲入后面的阁室,剩下的几个宫女,便在外头抵挡黄门。

黄门的力气不小,几下便搞定了宫女们,旋即闯入阁中,见绾菁的踪迹藏了起来,也不再按名选择,抓住谁就是谁。一时阁中那些十几岁的小姑娘们纷纷奔走哭号,哀声震天。绾菁躲在了屏风下的地下室,香草紧依在绾菁身边,小脸惨白,双手紧紧攥着绾菁的右手。绾菁强作镇定,手上不知在纸上写了什么,写完后,将一张小纸卷起,置入白灵鸟的爪缝中,后将白灵鸟朝一个小窗放飞。

忽然有个黄门开启了地下室的入口,不等绾菁惊呼,便奔到面前,双手一拉想把她和香草抓走。香草失声惊叫拼命反抗,绾菁为了拖延时间,立即朝黄门拳打脚踢,怒道:“放开我!”那黄门却仍不撒手,像是铁了心要抓她和香草。

绾菁知道,若此刻放弃抵抗,她被抓过去,甚至盖下奴契,一切就皆成了定局。她眼神一厉,也顾不得举止是否妥当,为了自己干脆一伏首狠狠向他手背咬了下去。

黄门吃痛,抽手出来下意识地扬手朝绾菁挥去,立即便

香草想过去搀扶她,无奈挣脱不了束缚,“郡主,您没事吧?”

绾菁不答话,只一味高声怒斥道:“天杀的狗奴才,竟敢打堂堂郡主!回头我告诉陛下,定要把你凌迟处死!”

那黄门闻言一时间不知是该道歉还是不管不顾继续抓人,便愣在了那里。为首的见此情景叹了叹气,道:“已经找到五个了,人数是够了,可是上头有交代,永安郡主必须在内,郡主身边这个可以留下。”

言讫,为首的率众黄门朝绾菁下跪行礼告罪后,便好几双手强按住她,让她再也不能挣脱。旋即带着她和刚抓的五个宫女离去。

绾菁低低地抽泣,那声音却比小兽呜咽更撕扯人的心扉,她想,原来皇权的力量是这么强大,若是,若是,她命中能够嫁给皇帝便好了。

在即将走出慈音宫时,眼见了皇帝的仪仗以及身后跟着的三王爷李隆基的仪仗迤逦而来,绾菁紧绷的神情才骤然轻快。太好了,她写信给李隆基,请求他和皇帝一道过来,他做到了。

她不敢直接写信给皇帝,担心被截获,而李隆基和她及皇帝的关系都不错,将此信经百灵鸟托付给他,是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众黄门忙按着绾菁,一并向皇帝和李隆基下跪行礼。

李显在宫人搀扶下,忙下了仪仗,冷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郡主千金之躯,你们这些奴才怎么能这么押着她,还不松快!”

黄门们不敢不从,忙松开了绾菁和一众宫女。

“平身吧!”李显见绾菁神色委屈,以为她近日来备受打击,不但生辰时无人道贺,现在还被奴才们欺凌,他便想着安慰一番,免得一代佳人冷不丁便自寻了断,香消玉殒。

绾菁拍了拍裙裾上的灰尘起身,正待道谢告辞。

却闻李显身后一声婉转:“父皇,母后和女儿让奴才们来请郡主姐姐建设山庄,也不过是想着,自己人才放心。奴才们办事不力,才让郡主姐姐伤心误会了,可女儿和母后并无恶意啊!”

绾菁不欲辩驳,垂目道:“公主将此大任托付给臣,臣实在受宠若惊,可臣身子孱弱,即便是在夏日里也是得过两场风寒的,实在无法胜任如此美差。”

李显转脸看裹儿,语气里是克制着的不满:“胡闹,郡主金枝玉叶,山庄上那么多闹事者,万一她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裹儿似是无限惭愧:“是女儿思虑不周,请父皇责罚。”

李显哪里舍得罚她,便挥了挥袖,神色也不再那么难看。

裹儿见他如此,不禁哂笑,转而附上他的耳,低声道:“爹爹,我知道你有意郡主姐姐,女儿是帮着你,让她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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