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此时天色阴蔽,凉风凛凛,像极了谢自然的心事。“绮瑶∽”闻声,谢自然心下一凛,有些吃力地往门外走去。母亲来了,她背着谢自然离去。谢自然回头深深望了道观一眼,心里百感交集,她不知什么时候才可再回到道观,她更怕从此陨命,与道观和人间无缘,与…谢乐逸师兄无缘。父亲见谢自然恹恹模样,急切地问候她缘由。母亲站至一边,面色有些不易察觉的为难。谢自然犹豫沉吟了一会儿,答复父亲:“我也不知道。”母亲接口:“太用功了,老是看书眼睛都熬坏了,再加上现在的天时转凉,很容易风寒。”为了确认自己风寒猜想的正确性,母亲接着问:“绮瑶,你身体会从内发冷吗?”谢自然诚实地点了点头。母亲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父亲信了谢自然和妻子的说辞,厚着脸四处向朋友讨治风寒的草药。喝了几帖药后,谢自然好了不少,似是离痊愈只有一步之遥。母亲与谢自然同榻。母亲看了眼前方的窗,而后悄声告诉谢自然,父亲和周围人从未对她的去向有过询问和怀疑。谢自然提着的心放下,抱紧了母亲,只觉有这样的母亲真好。父亲开始让谢自然习寻常女工——唱歌颂曲,浇花,跳舞。谢自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终是顾忌父亲发怒不欢喜,还是学了。父亲注意到了谢自然若有若无的不耐,没当回事,只以为女儿是惧新。学得烦了,谢自然便以“精神疲,须放松”之由走街邻小巷。父亲本想拒,但想了想,还是允了。走巷时,谢自然偶然听聚在一起的妇女阿叔们说起盛世时的叛乱,并愤恨唾骂黄帝李隆基。她不屑听这种未亲眼见到的事,她开始想念在道观的日子了,好多的师兄师姊道长副道长…可她不敢再回去,她担心有人瞧见通风报信给父亲,再之,母亲避着人送她去道观也很辛苦,若是事情败露,连累了母亲…母亲对她那么好啊。一日,谢自然随着母亲去碾谷,路经一湖时,她被眼前看似干净的大圆湖吸引,她走至湖边,蹲了下来,她看到了水中的红衣小女孩,她知道,这正是自己。母亲忙着想如何碾谷才能快,全然不知谢自然没跟上来。谢自然站了起来,她想练道学的“平衡”,于是一脚放在湖边边上,一脚悬在湖上,慢蹦着前进。蹦了几步,还挺稳,谢自然不免欣赏,只觉自己悟到了道。高兴没多久,谢自然准备再蹦时,她便感觉到不平衡了起来,她强作平衡,可无济于事,掉入了湖中。她只觉水快将她吞噬,一睁眼便会落入深渊,故不愿睁眼,她连忙挣扎着,慌忙呼喊着:“啊——救我!”片刻,她只觉有人拥住了她前面,将她抱了上去。她的心静了不少,睁开眼,一看湖中,并无人啊,四下张望,才见一个浑身湿透了的黑衣少年离去,她几下便明白了,是那个少年救了她,那个少年她见过,是她的叔叔江添凯。母亲碾谷完才返路找到了谢自然,谢自然不免失望,看来她在母亲心中也不过如此。母亲浑身大汗淋漓,顾不得关心谢自然,只是让谢自然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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