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陵花了一晚上确定了武装部队的牺牲人数。很遗憾，撒旦没有留下一具尸体，他只能凭借系统的岗位安排来核算。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放弃了。他坐在天机系统门口的台阶上，一脸坦然的看着同事们走进天机系统的院内后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等人都到了我会解释的。”方陵不等人发问，就挥挥手示意他们先去工作。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说辞，只是他需要确定温局长的态度，这很重要。
只是事情的发展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温局长办公室
“看来深海猜想是真的，让你们七处把速度提起来，我需要尽快进行深海实验。”温局长看着站在面前的方陵说。
这句话让方陵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他本来以为温局长会授意自己编造一个合适的理由糊弄过去。
“现在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方陵说。
“他们这群人如果知道深海猜想是真的，研究的速度会比现在更快的。”温局长摇了摇头，“再说了，那个雏形机的工程也停掉吧。集中人力在‘鲛珠’号上，我们需要加快速度。”
“您怎么知道雏形机的事情。”方陵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他不应该这样直接地制造两人之间的矛盾。
“七处的所有研究都会有人给我备案。”温局长看着方陵，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
“没事就去忙吧，现在时间比什么都重要。”温局长仰了一下头示意方陵离开。
方陵走到一半，转过头问：“这件事要通知到每个人吗？”
“什么事？”
“深海猜想。”
“当然，所有人都需要知道。”温局长点了点头。
方陵走在回实验室的路上，他怎么也想不出，这个温局长至少保守了两年的秘密，为什么就这样被他毫不在意地承认了。
“因为只要你知道了这个秘密，那么他就没必要再去保守它了，他越保守你越会起疑心。”田泽荇迎面走了过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方陵暂时还不能确认在天机系统中孰敌孰友，他不能轻易地跟着田泽荇的话说下去。
“你不用太紧张，我不是他那边的。”
“你证明不了，我也不会相信。”方陵的笑是苦涩的，“所以你就别为难我了姐。”
“小方，这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至少在天机系统里你需要帮手。”田泽荇把手搭在方陵的肩上。
“谢谢，我还有事要去忙。”方陵将田泽荇的手从肩膀上拿了下去，“对了姐，温局长说把深海猜想是真的这件事在系统里宣布一下，这是你们三处的事情。”
“好。”田泽荇看着方陵远去的背影，又打量了一下自己刚刚被方陵拿开的手。
不远处，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消失在拐角。
凤长鸣回到月背基地的时候，父亲已经在母舰的指挥室等待已久了。
“又去地球了？”凤族长表情严肃。
“我去哪里的自由还是有的吧。”凤长鸣的口气倒是满不在乎。
“你这样会暴露我们的进攻意图。”
“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来了。”
“你说什么？他们已经知道了？”凤族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们的天机系统里很早就有研究我们的卷宗，最近的一份里面已经拍到了我们的舰队，只不过还没有把消息告知群众而已。”凤长鸣用嘲讽的口气说，他很想看看这个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在被自己的计谋被看穿时会是什么样的。
“是你告诉他们的？”
“我有病啊。”
“行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凤族长一挥手，几个侍卫便过来架着凤长鸣往外走。
“喂，我自己会走！”
尽管如此，凤长鸣还是被架出了指挥舱。
“有毛病，自己把这么大个舰队停在月球后面，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凤长鸣自言自语道。
“总算玩够了？你这次去的时间还蛮长的。”一个轻柔的声音飘进凤长鸣耳中。
凤长鸣抬头，是许久未见的凤霓羽。
“事情比较多，还认识了一个朋友。”凤长鸣笑了笑，“所以就回得晚了些。”
“不只是朋友吧。”凤霓羽的笑容中透露着一点坏，“昆吾可跟我说，你大晚上还特地赶去救他。”
“那丫头怎么什么都说。”
“你可别想着回去收拾她啊，我作为她未来的嫂子，一定会保护她的。”
“方陵他是个很特别的人，我有理由怀疑他是预言中的天选者。”
“天选者只会是我们的族人。”
“预言中从来没有说过这一点，霓羽。你应该还记得那个我们苦苦寻找了多年的预言中的‘魔鬼’吧，我也见到他了，在地球上。”
“如果天选者不是我们的族人，我们的这场战争必败无疑，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凤霓羽收起了笑容。
“这不正合我意。”凤长鸣说，“我宁可父亲听了这个消息之后放弃进攻的计划。”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讨厌一切和打打杀杀有关的事情。”
“武力是强者底牌，而不应该第一张就打出来，不是吗？”
“可你也应该明白，生存空间和资源是永远需要争夺的。这是战争存在的最根本原因。”
“所以你也觉得战争不可避免？”凤长鸣反问道。
“目前是这样。以我们的人口增长速度，我们在一百年内必须再拓展一个行星的生存空间，地球目前是最合适的。”凤霓羽的语气中带着一些惋惜，“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是目前我们只能做好我们自己份内的事情，你早日继承族长的位置，就可以早日实现你止息战争的夙愿了。”
“那样太晚了。”凤长鸣摇摇头，走开了。
“我们会想到办法解决这一切的。”凤长鸣说这话时，没有回头。
凤霓羽听出了话中的端倪。
“喂，你说的我们，我们都是谁啊？”
“秘密！”
田泽荇坐在办公室里，手指轻轻地敲打表盘，和秒针走动的声音恰如其分地合在一起。
“看来你没忘啊。”
田泽荇闻声转过椅子面对着窗户。方陵刚刚从窗户外翻进来，正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是该找点人把外面的玻璃擦一下了。”方陵笑着说。
“你就不怕他看出来你在打暗号。”田泽荇带着责怪的口吻说。
“不怕，看出来也无所谓。他顶多会去跟温局长说我们两个私下有沟通，但这种事情局长早就知道了。他现在需要知道的是，我们两个要做什么。”方陵说。
“你想做什么？”
“很可惜，我没什么可做的。我和温局长现在陷入一个死局，他想做的就是知道我要做什么，我想做的就是知道他要做什么。”方陵一摊手，“听起来有点绕，但事实如此。”
“但我相信你还是有一个最终的目的在心中的。”田泽荇双手交叉，抵住下巴，看着方陵。
“他和宇宙里的那群神达成了口头协议，如果失约，他们很可能会对地球发起进攻。而这样的战争，应该是我们承受不起的。”
“继续说。”
“我必须帮他完成对深海猜想的探索计划，无论这个计划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方陵说这话时，表情中透露着无奈。
“你怎么知道深海猜想是真的，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武装部队死了不少人吧。”
“很复杂，也很可怕，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方陵笑得尽量自然，他不想让这个如姐姐一样对待自己的人太担心自己。
“那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其实目前我没有需要你帮忙的，但是我需要让那个黑衣人知道我们见过面。”方陵露出了那个标志性的坏小子笑容。
“这样，接下来我们两个其实并不会有什么工作外的接触，但是温局长的戒备心一定会让那个人同时盯住我们两个。你就可以找他的空隙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田泽荇心领神会。
“没错，这是我能想到甩开他的最好的办法。”
“所以，这个东西可以拿走了吧。”田泽荇从桌子底下摸出一颗纽扣状的窃听装置。
“还是被你发现了啊。”方陵接过那个小小的装置，解释说：“我需要预防温局长来你的办公室说事情，抱歉。”
“没有摄像功能吧。”田泽荇用手托住脸，露出一丝妩媚的笑容，“我可是会在办公室换衣服的。”
“想多了，这东西就这么大，没那么多功能。”方陵将窃听装置放到口袋里，向窗户边走去。
“小心点。”
凤长鸣和凤霓羽在门外的谈话被指挥舱里的凤族长听得一清二楚。凤族长其实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儿子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自己关在家里就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小孩了。
他缓缓踱步到舷窗旁，看着浩渺的宇宙。他喜欢这样，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才能让自己不被已有的一切迷惑了双眼。
“宇宙，真的还很大。”
“是的，族长。”一旁的副官附和。
“地球那边有什么消息了吗？”凤族长转过身问。
“一切如常，那个小子现在还没什么改变协议进展的能力。”
“还是让他盯紧点吧，能和小鸣这么快成为朋友的人不一般呐。”凤族长背着手摇了摇头。
说罢，他又走到另一边的舷窗，窗外是凤凰一族的舰队，几乎将月背彻底遮盖，不留一点空隙。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在舰队初具规模后，减缓了后续舰船的跟进速度，刚刚停靠的导弹舰是这一个月以来抵达的第一艘太空舰。
“天选者，真的会是一个人类吗？”
凤长鸣离开母舰后，立刻赶去了记录官的舰艇。他之前一直不敢去找，因为他清楚，他去找记录官问，一定问不出任何结果，而父亲那边也必然会知道这件事情。接下来把自己遣返回母星，或者送到别的什么地方，都不是没有可能。这样他就彻底没有机会阻止这场战争了。
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说明父亲并没有将自己纳入这次的作战计划中，那么他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自己在这里存在。
他闯进舰中，审视了一圈。记录官的服饰是统一的并且有着严格的要求，他们穿着深蓝色的长袍，整个身体盖在袍子下面，戴着一顶很高的圆筒状的白色帽子。
“凤长子，您来是族长有什么命令么？”靠近门的一个记录官低着头走了过来。
“告诉我，那份协议的内容。”
“对不起，长子殿下。您无权知道这件事。”
凤长鸣掐住他的脖子，手臂一用力，将他从地面提起。
“我再问一遍，违约条款里，有没有进攻地球的一项？怎样才算违约？”
“我们绝对忠诚于族长。”见到这番场景，其他记录官立刻围了过来。
“长子殿下，您知道的，任何背叛族长的记录官，都不能继续活下去。请不要为难他们。”记录官的统领者——守护者，拄着法杖，拨开人群，走到凤长鸣面前。
“守护者，我必须知道协议的内容。”
“请你不要侮辱记录官的使命。”守护者用法杖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地面。
凤长鸣一时没有防备，被振飞到墙壁上，随后重重地摔在地面上。被抓住的记录官得以逃脱回同伴中。
“你来真的啊！”凤长鸣揉了揉后背，站了起来。
“你真的很想知道这件事吗？”守护者问。
“我必须知道，没什么选择。”凤长鸣无奈地摇摇头。随即跨步出拳，做出战斗的模样，“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役，我必须在开始前，终止这一切。”
“协议中，我们与地球上的一家机构约定了一个任务，如果他能完成，我们会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大守护者！”守护者身旁的记录官纷纷投来吃惊的目光。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长子殿下。”
连凤长鸣都有些吃惊：“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祖辈曾经给我留下了一句话，如果他的后代有一天是为了阻止战争而来找我，我可以自己定夺要不要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事情。”守护者笑得很慈祥，“你知道吗？我在这里等了几千年，终于等到了这样一个机会，也算是没有辜负他。”
凤长鸣听得愣住了。良久，他抱拳，微微一鞠躬。
“谢谢您。”
说罢便向外跑去。
“这么一看，这几千年，他们凤族还不都是孬种。”守护者捋着胡须，笑着看着远去的凤长鸣。
天选者，让我们都看看你的本事吧。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