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秦虚入亭之时,秦府大少等人一路扬马飞驰,赶至传信之人所指之地附近已近响午,正是艳阳当空,四野生机盎然,秦忠一马当先,十多名家丁紧随其后。沿着官道就要进入马鞍山山道之际,只隐若闻得侧面传来一阵打斗之声,秦忠急提马缰不再前进,身后众人也随之侧耳细辨,片刻后一人摧马上前道:“少爷我前去查探?”
秦忠抬手摇摇头道:“想必离此处不远,一起去。”
说罢便先行提缰摧马侧转马头,待众人越上陡坡,才看清有十数名黑衣蒙面人在围攻一少年人,细瞧那少年却非所寻之人,观其少年的武功路数实属罕见,难辨出自何方何派。然而那群黑衣人其中有几人的路数却让秦忠大惊,随即便向身旁一人道:“你可见过那群黑衣蒙面人武功路数?”
那人细细端详回道:“少爷,他们的路数杂乱,不过其中有几人似乎见过,像是那女真人惯用的,莫非是金人?”
秦忠眉头微锁:“下去。”众人随之策马而下,而此时,那边打斗之人也已发觉,其中一人急道:“首领,有人来了”。
那首领也早已察觉,见有人来早有退走之意,正在他疑思间见同伴也在着急,于是就避过那少年一击,退出阵来道:“走。”众人早有退去之意,闻声便不再缠斗,各虚晃一招便纷纷退出。
那少年本无心相斗,见众人停手,也不作纠缠,静观其变。
众黑衣人退了开去怒目于少年,转身便朝密林隐去。
待众人消失那少年方归刀入鞘,待要离去,秦忠等人便已到了身前,秦忠望向离去的黑衣人方向,跃下马来恭手对那少年道:“少侠有礼,不知刚才所为何故?那离去众人可知是何人?”
少年停下脚步望向临安方向淡淡的道:“不知。”
秦忠见少年无意多言便微笑再道:“在下秦忠,不知少侠何许人?”
少年神情微微一怔,便转过身细细打量着秦忠,心中思索道:“姓秦?莫非也是秦府中人?”
秦忠见少年这般举动,也不知何原故,便再次问道:“我见少侠衣着不似我们大宋之人,秦某是我大宋城防营的统领,有职责在身,希望少侠告知。”
那少年见眼前之人已报了官职,若是不说恐怕又得废一番手脚,于是拱手道:“在下顾无尘,来自刀宗。”
秦忠听闻诧异道:“莫非少侠是大夏人?”
顾无尘回道:“正是。”
秦忠欣然道:“你是刀宗顾天仇顾前辈的弟子?”
顾无尘淡言道:“阁下有何事?”
秦忠不答只是笑道:“刀宗之名早有耳闻,不知顾少侠此次来我宋国有何事?”
顾无尘眉头微蹙顿了片刻才道:“受师命所托,不便相告。”
秦忠会意点头也不再追问便转言道:“刚才所见那群黑衣人其中似有金国人,不知顾少侠可知底细?”
顾无尘无心再与秦忠攀谈金人之事,于是淡言道:“不知,那些人也已离去,我也得走了。”正待告辞,秦忠急忙道:“顾少侠留步。”言罢便向身旁一人吩咐道:“先回去将此事告诉我父亲。”那人应声便急马而去。言罢又回过头对顾无尘道:“少侠留步,少侠在这可见过与少侠一般年龄的一个少年?”
顾无尘点头道:“刚才的确见过。”
秦忠欣喜道:“敢问少侠此人现在去了哪里?”
顾无尘望向临安方向道:“应该是去了那边吧。”说着转身望向临安方向。
秦忠随其望去,只见一条小径沿着自山体而出的河道正是通向临安城方向,便恭手微笑道:“多谢少侠,少侠即来到临安,想必也要呆些时日,不如到寒舍歇脚?”
顾无尘再次看向秦忠,见他此时脸上虽有善意,有心想与其回秦府,也省得自己去找,但看向他身后的众人又想到他这般兴师动众,想必定有大事,若是跟了去,不免麻烦,于是恭手道:“多谢,顾某还有要事,有时间再去打扰。”言毕也不等对方是何反应转身就踏刀离去,很快便隐没在天际。
秦忠见顾无尘这般匆忙离去,一时也是诧异,但毕竟对方也告诉了他想要消息,望着远的少年大声道:“好,少侠莫要忘记,秦府在城中很好找的。”
随后秦忠等人也沿着小路赶回临安城,只希望在路上能遇到秦虚,一路上秦忠心里仍是不安,虽然得到顾无尘的指引,但终究是没有见到三弟,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方才见那双方打斗,想必三弟定然也介入其中,故此秦忠归心似箭,回途中也是越发焦急了。
临安皇城,时至响午,闻名而来的众多外乡人越增越多,临安城中其嘈杂繁荣之象尽显,然此时该城北处座落的降云轩经过一次小的噪动后却变得异常安静。
在平时文人雅士,达官贵胄,各派学子无不来此对诗斗酒,品茶赋技,其门庭若市之景象实属京都一大奇观。
而此时的安静皆因其轩主钱金来强制所为,钱金来是一位举重若轻的人物,游走在官宦富贵之人和文人学士之间多年,也经历了生死动乱时期,对事对人自有一种淡泊之意,要知为何钱金来闭轩,你只看那钱金来此时的行为便知,此时他正站在一处房门外带着一种疑惑和担忧的神情,还时不时摇头叹息。
钱金来待了不多一会,他身前的房门便打开了,随后自那房门走出一位白衣少年来,少年神色恬静,淡雅,你道他是何人,却是那昨日来的客人完颜公子。
完颜亮缓步出门后随手关上了房门,见钱金来仍在门边便道:“钱叔,等大夫来了请他给那位小兄弟看看,他伤的很重,我也只能暂缓他的伤势。”
钱金来点了点头回道:“大夫很快就会到,只是……”却是未说下去,皱了皱眉又看向完颜亮身后的房门缓了缓才道:“公子,那小兄弟你认识?”
完颜亮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钱金来闻此言越发疑惑了,带有一丝责备道:“那公子为何要救此人?公子可与人动过手?又可知对方是什么人?”
完颜亮淡淡一笑道:“钱叔不必担心,见到这位小兄弟时,并未见到追杀他的人,见他重伤晕迷便将他带了回来,刚才疗伤时发现他随身携带的玉佩背面有个秦字,也不知是不是代表着他的家族?钱叔你可知这秦字代表什么吗?”
钱金来闻言后神色才放松了下来,听完颜亮说到那秦字,他若有所思的道:“秦?宋国人确有此习俗,随身携带有代表家族的饰物。”又想了想对完颜亮道:“公子可知宋国有位姓秦的相国?”
完颜亮想了想点点头道:“有所耳闻,他不是当年受我们大金国所用吗?你是说,这个秦字,是他府上的?”
钱金来思了思道:“有可能,那少年在那秦府我也没见过,要不公子你将那少年的饰物拿来我看看?”
完颜亮沉吟了片刻,嘴角浮起了浅浅笑意道:“是那少年之物不动也罢,不管是不是,你先去秦府查查。”
钱金来应声道:“大帅将公子交于老奴照顾,希望公子处处小心,毕竟此地是宋国腹地,日后大业还得公子……”
话未说完,完颜亮便将其打断道:“钱叔此话日后不可再提,小妹还不知此番真意,万一有所察觉,有亏小妹之心,隔墙有耳,倘若有外人有心听取,身份暴露,你我岂不有负于大帅。”
钱金来闻得此言,心中一惊,转头向四周看了看随即低头道:“是,公子老奴失言。”
完颜亮摆了摆手道:“好了,我先去沐浴换身衣服,再去看看小妹,也不知那小女娃小妹能不能照顾,钱叔你先去忙吧!”
完颜亮说罢便转身向着另一间房屋走去,钱金来应声望着完颜亮离去一声轻叹也转身向前堂而去。
待钱金来刚走过后院的一座小拱桥,从前堂忽的匆匆跑来一名小厮来,其年龄莫若十来岁左右,一见钱金来便急忙道:“主人,秦府大少爷来了。”
说话间还带有稚嫩的脸上仍浮着慌张的神情,钱金来眉头微皱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还是没长进。”
那小厮似是没听到钱金来语气中的不悦又随即道:“秦府大少爷带了好些人来,行色很是匆忙,现已在前堂等主人,主人快去吧。”
钱金来看了一眼那没出息的样子摇摇头无奈道:“走吧!”随即便快步的走出了后院,边走心里却思道:“刚说到秦府,秦府就来人了,竟是这般快,莫不是屋内那少年真与秦府有关系,且去看看再作究竟吧!”那小后生默不作声的也随其前往前堂,神色随其见到主也渐渐缓和了不少。
待钱金来行至前堂偏厅时,只见有位身着便甲的青年正在厅中不安的来回跺着步,见其容貌,二十五六模样,发束银冠,形态刚毅,肤色微暗,剑眉虎目,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态。
钱金来见此心道:“果然是他来了,这位大少他怎的会来我这轩阁?他那二弟会来我倒不稀奇,莫不是真的为那少年?”边想着边快步上前笑呵呵的道:“秦大少来此,钱某有失礼数,还望大少莫怪啊。”说着向前大步走着,斜眼便分嘱身后的小厮道:“跟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上茶来。”小厮随即便转身向内厅跑去。
那厅上来人正是秦府大少爷秦忠,见钱金来匆匆来了,便也急忙迎了上去。
你道那秦忠怎的又忽的来到这降云轩?要知何原因待看后文祥情。
只说那秦忠见钱金来已到,本是焦急之心此时也挂上一副大家子弟该有的模样来,抬手抱拳笑道:“钱官人多有打扰啊,秦某来的唐突,还望大官人莫怪啊!”
钱金来回礼呵呵笑道:“秦统领来到鄙轩,是钱某之幸,怎的有打扰一说,今日统领来找钱某,可是有什么事?”
秦忠正待说话,那钱金来又道:“统领不急,我们坐下说。”
吐在嘴边话言秦忠只得又咽了回去,随着钱金来便相对坐了下来。
待二人坐定后,那小厮便也揣上了茶水。
钱金来便为其倒了茶才道:“统领这是鄙轩中上好的龙井,统领不防尝尝。”
秦忠哪有心思喝茶,但见钱金来这般也是无奈,只得带着笑意道:“尚好,尚好,大官人客气。”便随手饮了一杯。
待其饮完,钱金来才笑道:“统领今日怎的这般匆忙?莫不是我轩中有违朝庭的不是之处?”
秦忠忙道:“大官人说笑了,在这临安城中若说有些违规处,但你这雅轩是万万没有的,今日秦某来只是为了私事,大官人切莫想到别处了。”
钱金来神色微微一拎点了点头道:“哦,原来如此,不知道秦少爷为了何事来找钱某?”
秦忠续道:“敢问大官人,贵轩中可有两名新来的少年?”
钱金来思索了片许道:“昨日鄙轩中确实来了两名少年,钱某还了解到他们是兄妹,不知大少爷找他们有何事?”
秦忠道:“听闻那二人救回了一个少年,不知可有其事?”
钱金来道:“确有此事,钱某方才便是那里过来,怎么秦少认得那少年?”
秦忠闻听心中暗喜,随即道:“秦某也不知,只是秦某有一小弟在回府的途中走失,我一路寻他不得,在路上偶听有三个陌生少年前不久入你这里,便也寻了来。”
钱金来点头若有所思道:“原来这样。”顿了顿又道:“秦少家中还有个小弟?钱某却从未听说过密使大人有个小儿子,莫不是你的外亲?”
秦忠闻听此言,心中一沉,脸色微变随即辩道:“大官人说笑了,小弟自小在那山中修行,旁人不认得也在情理之中。”
钱金来见秦忠脸露危色,也不好再说,便自打圆场道:“原来如此!是啊,那些小后生钱某又认得几个。”说着呵呵的自顾笑着,让那小厮又给二人添了茶,自顾饮了一口又道:“秦少爷,方才说的那少年现已重伤,正在鄙轩的一间厢房中休息,也不知那少年是不是你小弟?”
秦忠闻听心中一惊,嗔的一下站了起来,心中越发笃定那少年就是小弟了,但见那钱老板一直带着和蔼可亲的模样,也只得稳住情绪,再次行礼道:“讨扰大官人,不知可否带晚辈前去看看?”
钱金来笑道:“有何不可,只是先得知会救人的那两兄妹才好!”
秦忠点头应许道:“自然,还得劳烦大官人。”
于是钱金来引领秦忠行至内院,引见了完颜兄妹二人,见了那重伤少年,也正是那名为秦虚的少年,秦忠万分感谢,有意重金相报那完颜兄妹二人,却终被那完颜亮谢绝。
完颜亮只道:“久闻秦大少为人正直,今日所为也是机缘巧合,燕某兄妹初来临安能与秦府接此善缘也是一大幸事,大统领万万莫谈感谢之事。”
秦忠见完颜亮仪表堂堂,形为儒雅,相谈间也是心性不俗,心中对那兄妹二人更加另眼相看了,甚喜道:“燕兄仁善,秦某万恩难报,日后在这临安城中若需秦某之处,尽可遣人去鄙府知会一声,秦某定当尽力而为。”
完颜亮微微一笑,便再次不失风度的感谢道:“统领客气,那小弟就多谢统领了。”
正待再次说话之际,只听门外有人报:“各位官人,大夫来了,已在院外等候。”
秦忠闻言看向完颜亮,完颜亮点点笑道:“大夫是我让主人家请来的,小弟虽懂得一些医道,不过也只小把戏,怕耽搁了令弟的病情可就不好了。”
秦忠心中更是感激,只怪自己匆匆来此,竟也没顾得这许多。于是再次说了些感谢之言便一同出了房门。
随后便引了一位短须刮面身着青袍的大夫看了躺在床上不醒人事的秦虚,众人出房后待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那大夫才出得房来,众人见那大夫出来便纷纷迎上前,只听那大夫摇头轻叹对众人道:“小公子虽精骨不错,但气血亏虚过度,其精神也似乎受了很大损伤,老朽虽可将其医好,不过短时间是万万不能的,不知诸位公子是他们什么人?”
秦忠急忙上前见礼道:“秦某是那少年的大哥,小弟需要什么才能让其全愈,神医不防直说。”
那大夫摸着那一撮胡须点了点道:“甚好!老朽就防直说,还亏得老朽来的急时,晚些时日,恐怕小公子的伤势老朽都束手无策了,小公子伤至内腑,恐怕没个十天半月是不能再加调养的,需得要这般净地方是最好的,公子可是那秦府中人?”
秦忠急忙回道:“在下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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