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尘下意识皱眉向胸前摸了摸,随后展眉道:“自小戴的,我也不知哪来的,秦兄这是……?”
秦虚看着眼前人的举动,更是确信无疑了,他不知哪里来的也属正常,当时他太小,自然不记得。自思片刻摇头道:“只是问问,顾兄这一去一定要小心,切莫争强好胜,等朝中撤销海捕你再回来,到时别忘了来这里。”
顾无尘点头示意道:“多谢秦兄。”
秦虚点头,顾无尘拜谢王氏与张氏,秦虚便随其出了府门,径直奔到一个角落二人等了片刻队伍便行了过来,待队伍经过,顾无尘快速融入队伍之中,随后跟其出了城,秦虚站立城楼看着浙浙远去的队伍,心中百味交杂,难以言表。
正是:魂梦不知身何处,自顾旧影自愚人……天涯惆怅今时路,回首往昔又一人。
这一去也不知何时再见!这一望便是天涯路远!离多聚少,终究是命运使然,转身秦虚轻叹,一步步退下城楼,虽知过去的无法逆转,但其眼中终究是有一丝黯然,弥漫于三尺之顶,弥漫于惆怅心间。
秦虚散漫于临安城中,城中百姓已复往常,市井繁忙,人往穿梭,想着日后种种的不定素因使他心绪越加烦乱,然而眼前的事还是得去一件件完成,日后路终得一个人去走,没有选择,也不会后悔,是命也是自己必然的路。
他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一阵清幽的琴声让他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惊醒,下意识的抬头向琴声方向望去,才发现不知不觉已走到怡红院门前,他微微皱眉,似乎有些反感,但那一阵阵带有空灵忧郁的琴声又使他有些触动,似与此时的他有共鸣之感。
稍顿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侧身转过院屋外侧小巷,拾捷径前往降云轩,正当他要走过院宅时,耳边飘来一声轻微的吱呀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秦虚转头抬望正见二楼侧窗正被一女子缓缓推开,女子衣着艳丽,一双红色袖摆如絮随着窗门撑开在空飘荡。
秦虚正疑惑琴声为何停了,随后窗门却开了,见有女子虽略有惊讶,但心想若走快些她未必在意自己,思虑间也未过多在意此事,然而正当他要转头就走时,也不知那楼上女子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时正好露出窗户挡住的面目来也正好望向他,一时间四目相对,秦虚瞬间浑身一个激灵,这一瞬间似乎时间停止了,头脑似是很乱很杂又似一片空白,但也只是一瞬间,秦虚本能的转身定晴细瞧,却是越看越像,莫来由的心中有疑惑也有些恼怒,怔怔的他竟站立在那小巷看着那女子难以言语。
看那女子开始也有些惊讶,竟也巧不巧开窗就与那人两眼相对,也不知她是风尘女子的原故,还是她的心性本就沉稳,见楼下少年的神态加之转身那一刹,她本要避开的举动,在这一刻也停止了,看着楼下的少年她也满是疑惑,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见那少年脸色越来越阴沉,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笑了,笑的自然,笑的如春暖花开。
“公子,为何这般看着奴家?”女子眼中散着丝丝媚意带着浅笑道。
秦虚看着那发女子那般的勉强更加疑惑,却仍是不知如何开口,见她举止与所识之人略有不同,然而这浅笑嫣然的模样竟又是这般莫名的熟悉。
“公子可是认得奴家?奴家可未曾见过公,不知公子要来楼上一叙?”女子见那少年与旁人不同,定不是因自己的美色所引,见他那模样定然是另有隐情,故而又问道。
秦虚这时似乎有所明白,这眼前之人并非自己所识之人,或许只是相貌相似,心中不平稍稍有些减缓,于是稳下心绪恭言道:“在下秦虚,方才对姑娘多有冒犯,还望姑娘见谅”说着对其恭手又言道:“敢问姑娘芳名?在下确实有一疑惑。”
女子嫣然一笑,竟是笑出了声,似是也知自己失态,抬起挽袖将笑的如春花的面容挡了一挡,心道这少年有意思,敛住笑声捋开如玉手臂,柔柔的轻道:“公子打听奴家芳名,可是对奴家有意?奴家可是对公子有意呢!”说着女子的俏脸上却了绯红了起来。
秦虚一时间竟看得痴了,似乎在恍惚间触动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很暖,很舒服,如一道光,一种莫名的希望,在内心的深处悸动不安,突然听到女子发问,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怔怔的神态微疆,脸上惭惭微热,吱吱唔唔道:“我、我、在下有个朋友与姑娘十分相识,故而唐突了,我、算了,姑娘即不是她,打扰姑娘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公子竟这般识不得玩笑?竟是奴家错了。”那女子嗔责道。
“并非姑娘不是,是在下失礼。”秦虚缓了一缓道,说完又准备继续走。
“好了,不玩笑了,秦公子不是想知道奴家芳名吗?奴家与你说了,日后得常来看望奴家。”那女子急忙笑道。
闻此秦虚停下脚步转身望向那女子,那女子媚艳如花的娇容上依旧浅笑嫣然。
“奴家姓柳单名一个隐字,公子可别忘了奴家。”自称柳隐的女子道。
“多谢姑娘告知在下,原来姑娘是这次怡红院魁首,秦某唐突将柳姑娘误识为旧识,实在不该,秦某在此给姑娘赔个不是。”秦虚一听才明确知晓原来这姑娘就是前些日名动全城的花魁,这一来他便轻松了许多,但内心又生出了些许惭愧,不免自责道。
当秦虚说出魁首时,他明显发现那姑娘笑容不自然的收敛了回去,眉头似有微蹙,但有些距离,也只是隐若。秦虚说完后,那女子又不自然的回到浅笑姿态,秦虚见此微微皱眉,那女子眉目含笑只看着他,秦虚心中便又有些忐忑。
“柳姑娘,秦某还有一些事,就先走了”在忐忑中秦虚不等那姑娘回话就急着说道,转身就走。
“秦公子别忘了奴家,回头记得来找奴家”柳隐急忙向渐渐远去秦虚喊道,脸上这时却已没了笑意,只有浓浓的忧郁在无形中弥漫。
秦虚越走越急,走至拐角处转头向那窗户望去,只见那女子依旧站立在窗前,只是再也看不清她的面容,他内心仍然有些忐忑与惊慌,也不知什么原故,他一路接近降云轩一路反复思索,最终发现一想到那娇美的面容心跳便加速几分。
如此一来他更加有些慌乱了,今日送走不敢相识的弟弟,第一个想到的想去见的究竟是颜兄还是颜姑娘,之前他或许不清楚,可现在?他甩了甩脑袋,似是想把脑中的真实想法甩走,然而这是无效的,是日久生情?还是她秀美的外表与性情入了他的梦?他是不知的,或许他是知道的,但他不愿承认,方才相对柳姑娘,他心中似有怨气,这是无意识的举动,当明白过后他又忐忑,这是在害怕,如此一想他竟停下了脚步,心中在嘀咕着,降云轩是否还去得?去了又该如何?思索间一个人也不知来回跺了多少次。最终还是妥协了自己,强颜欢笑,如往常像在秦府一般,直奔降云轩而去。
降云轩,一如往常,白日间人流稀少。
降云轩,景致典雅,溪流潺潺,几处早莺争暖树,云烟映照凤鸣来。六角亭四方台,几人闲语,妙笑花开。六角亭中三人闲坐,正是那如鹿攀猿乱鸟鸣,静如座堂稳如钟,艳压群芳羞不是,可耐春风照夜明。真真的一镜远视活脱脱的一副美倦清闲图。
也就在这亭中坐着秦虚与那燕姓兄妹三人,此时只听燕云道:“见秦少如此,想必身体已大好,顾兄弟已出城,不知秦少日后如何打算?”少年依旧沉稳,仍是一身锦绣长衫。
秦虚一声轻叹,随即就笑道:“打算明日回山寻师傅,祖父的病或许他老人家有办法,我是无能为力了。”
“老相国仍没有丝毫好转么?”燕云微微皱眉道。
“至今也不知何原故,据我推测应是中了某种毒素,我也是未曾见过,师父他见多识广,目前也只能先去问问了。”秦虚摇头无奈道。
燕云若有所思点点头道:“听闻西域有一药王谷,乃前朝药王孙思邈所留名,如今仍有其子嗣传承,好像现今药王名为孙济,秦少不防去那里试试?”
秦虚一听便喜道:“果真有此人?不知现在何处?”回思一想道:“莫不是在如今的金国境内?”
燕云点头道:“正是,秦少何不先走一趟,是否可行也是个机会!”
秦虚明显非常高兴,很显然在他认为能与这人成为朋友是他的荣幸,抬手作恭道:“多谢颜兄指引,颜兄还真是见多识广,博古通今,不管这事成与不成,也是给我指了一明路,倘若我未寻到师傅,往后我也不知该如何。”
燕云淡淡一笑,摆手道:“秦少严重了,我也只是听族中长辈无意中提起过,也并非我所熟知的,只是这一去路途遥远,去寻到了药王谷也不一定能见到药王,听闻孙济此人性格古怪,如今也入不惑之年了,也不知是否有改变。”
秦虚笑道:“此事无妨,到了我自然有办法,不过我还是得先回山看看师傅是否云游回山,如果师傅能一同去就最好了。”
燕云笑着摇头道:“还是秦少洒脱啊,外面有这么个好师傅,家中父母兄弟又无恙,祖父如今虽说有病在床,但这也是轰动朝野的事,想必吉人自有天相,保不定要不了多久都会随你好起来的。”
秦虚眉尖一挑,嘴角斜翘将鬓边的一丝长发轻轻一吹道:“自然了,只要我秦少一出马,便马到成功,功成名就。”说着自己也呵呵的傻笑。
然而秦虚只顾着傻笑,却不知边上一直未说话的女子这时见他这副傻呵呵样子不免也随着笑出声来。
秦虚猝不及防转头与她两眼相对,一时二人怔住了,他心间咯噔一跳,笑声戛然而止?,随即避免尴尬,他摸着后脑勺再度浮起有些僵硬的笑意道:“燕姑娘让你笑话了,我、我只是高兴忘了形。”
燕婉儿也知自己失态,急忙掩面收起笑声轻声道:“秦公子洒脱,婉儿也是高兴的,如果哥哥像你一样就好。”说着斜眼看向燕云,眼里带着一丝嗔怒。
燕婉儿浅笑略有羞涩道:“都是哥哥在照顾秦公子,婉儿不过只是帮帮忙,哥哥才不觉得我好。”
秦虚看向燕云眼中有些迷惑,又看向那姑娘疑惑道:“我觉得燕兄挺好啊,我二哥就是这样,只是他书生气太重,少了燕兄这股英气,我就很看好燕兄的。”锦衣少年听罢只得苦笑摇头。
燕婉儿斜眼看了一眼秦虚道:“平时他太严肃了,和我爹爹一样,我就是不喜欢。”说着还轻轻的哼了一声。
秦虚见此娇嗔的摸样,心里又是咯噔一跳,又只能摸着自己的脑袋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强颜笑道:“多谢燕姑娘长时间照顾,燕姑娘性情温和,燕兄有你这个妹妹真好。”
秦虚见此那一抹浅笑中带着红晕,他再也不洒脱了,心中又生起了不安的忐忑,他脑中又浮现起了在怡红院边所见的那柳隐姑娘。是病中烙下记忆?还是梦中若隐若现的思念?那熟悉闭眼就能浮现的面容,那温和中隐若的娇憨,不舍、爱慕,有些许冲动,有噪杂的纠结,或许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吧!
少年有些痴了,今日来此不就是想见她吗?为什么又要刻意的避而不见呢?这个问题他应该是不知的,不然也不这般纠结。似乎是想多了,少年终究还是冲动了,不知是何种情绪,他随即脱口道:“我就挺喜欢燕姑娘的”急忙间似又发现有些不对,转头看向锦衣少年笑道:“颜兄肯定也是喜欢你的,你自然也是好的。”说完自己也觉得尴尬,便端起茶杯自顾自的饮起茶来。
燕婉儿听罢似乎也有些不自然,但也无过多的不自然表现,毕竟在她心里确实也觉得这少年挺好,有喜欢的人喜欢也是挺好,只是作为姑娘也须得坚持,为了不表现尴尬,不好意思的浅笑道:“小雅在家里还好吗?你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她怎么办?”
秦虚放下早已饮尽的茶杯道:“小家伙在家里挺好,我娘挺喜欢她的。”
燕婉儿点点头道:“能跟着夫人小妹子应该也不常常想娘亲了,希望她早日从噩梦中缓过来,嗯,在你不在家这段日子里,我可以去看望小妹么?”
“可以啊,你随时都可以去”少年高兴的急忙回应道。
燕婉儿看向哥哥欢喜道:“哥哥,过两天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燕云无奈笑道:“都随你,不过现在已到用膳时间了,你就不去准备一下吧!”
姑娘满脸笑意瞬间收敛嘟着嘴道:“哦,好吧”不情愿站起身退出了六角亭。
两少年见此相视欣然一笑,燕云摇头道:“这丫头就是这样,惯坏了秦少见笑了。”
秦虚待那姑娘走后,似是又恢复了惯有的洒脱,不以为然摇头道:“婉儿姑娘甚是可爱,只憾我没有这样一个妹妹。”
燕云笑道:“无妨,你将她视作妹妹也未尝不可,我想她是愿意的。”
秦虚一时语塞,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只能干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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