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身世破晓

胡雷从小所经受的一切,让他最是懂得失去双亲家破人亡的痛苦,只是他一心想着报仇,却忽略了秦虚的个人感受,如今看到眼前的这少年如此的痛苦,他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当年自己逃亡孤苦无依的感觉一股恼便涌了出来,使他打心底对不住这孩子。

胡雷安慰了秦虚一阵后将其引至山沿边一块山石边二人并立而坐,面向临安城,此时月已中天,目光所及之处,在月光银辉下,皆是一片朦胧且梦幻,二人的情绪皆已平复,当胡雷问起小耀的下落时,秦虚将他所知所见皆与胡雷说明,胡雷高兴之余又是感叹,多年来找遍了南国却没想到他会被带去西夏,近些年也听闻过那个了不得的少年,十五六的年纪就已经快踏入化境门槛,如今看来是遗传了他父亲的天赋,然而当他想到他的师傅时,他不免又心生忧愁,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又想起前段时间在襄阳时所见的那个人,便将自己所虑的与秦虚说了,当秦虚得知那位是超化境高手很有可能就是弟弟的师傅时,他所担心的事很有可能会发生,他心中的焦急更加强烈了,那人谋划了十多年就是想刺杀临安的那位,如果自己不去,那他会不会让弟弟去犯这个险,叔侄二人商议了半天,最终已肯定的结论表明这个可能性将会发生。

胡雷很担心两位公子会出事,再三嘱咐秦虚不要轻举妄动,一切有他安排,他将他这些年所经历的与秦虚说了,当秦虚听到他为什么要遮半脸时,秦虚不勉又好一阵为其感到难过。最后胡雷又隐晦的表明他现在所处的环境,秦虚的心思全在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上,也没太在意胡雷现在所处的组织,二人又聊了很久,直至天色微亮才分开,分开前胡雷让秦虚在府里等待几日,如有事可以到城西一家浔阳楼传消息给他,他先去打探相关消息,秦虚也无他法,也乐意听这位叔叔的话。

秦虚回到秦府没有将昨夜的事与父母说,他知道这件事是绝不能透露的,如果朝庭知道了,这将会掀起一波大的浪潮,叔叔因自己又将会不得安宁。故而一进秦府就将自己情绪拉低,装着这半个月来惯有的状态,与奶奶、母亲请了安就回房睡觉,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王老夫人与张夫人以为他因这些时日劳神过度导致生病,期间还专请了郎中一来看治,秦虚再三推脱才劝退郎中,自后为了不让奶奶、母亲担心也只能正常作息了。

五日后朝庭果然有了动静,这一日午后秦熺从宫内回府一脸愁容,不多时便将王老夫人以及张夫人叫到一起,将今日皇上对他说的话跟二人说了,经三人商量后,最终还是王老夫人确定还是将那件事告诉秦虚,如何决定还是由他自己。

于是三人一起去了秦虚的住处,当秦虚听到他并非他们秦家的孩子,并讲述了当年是如何将他救回的,他受刺激忘了之前的事,本想一直瞒下去,想他能好好度过这一生。秦虚开始不能接受,情绪十分激动,当然这是秦虚假装的行为,慢慢受王老夫人和张夫人好生安慰,他才渐渐平静下来。

当秦虚冷静下来后问起为什么现在要告诉他真相,秦熺就将皇上得知他是长公主的儿子的事跟秦虚说了,但为什么这么多年皇上都不知道,現在却知道,秦熺没办法告诉,他也想知道是谁透露给皇上的。然而此事秦虚自然很清楚,他也是想表现的真一些,从而也希望能得到其它信息。他自然不可能将此事告诉父亲,故而与眼前的长辈们继续他的表演,他最想知道的是他的亲生父母在哪里,但这个问题在他们口中仍然得不到答案,他不知道是他们不想说,还是真的不知道,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秦熺对于此事又跟他说了很多,特别说明了皇上現在也只是怀疑,并没有加罪于秦府,接下来的事如何发展,他也很难猜测,只能顺其自然,不过面不面对皇上这事,还是得秦虚自己拿注意,如不想去,可以去找师傅,他可以回皇上秦虚已经连夜走了,至于家中如何也不用他担心。

秦虚何种性情,走是不可能的,不单是不能连累秦家,更是要勇于面对宫中的那位曾未见过的舅舅,至于后面如何,他自然不会冒然进宫,这件事他已经假设了很多年,自然有一些后手,若是实在不行,最后不过也就一死,自然是不惧的。

秦熺有自己的考虑,心里也是有数的,皇上既然听到了风声,肯定会派人查,实事总会浮出水面,如其让皇上劳师动众得到确切的信息,还不如自己先走一步,如今父亲已经故去,在朝的地位也有所动摇,如不考虑周到,秦府离灭顶之灾也不远,虽然他也不愿失去这个小儿子,但秦家存亡也不是儿戏,再说此时自动浮现在皇上面前,也未必是死罪,死活得冒一次险,也希望换来秦府上下平安。

秦虚很坚定的回复其父亲要留下来,秦熺口中虽有劝意,但心中的担忧多少落了些下来,倒是王老夫人、张夫人是实实在在的担心,然而她们却是无可奈何,王老夫人神色更加憔悴了,只能叹息让丫鬟搀扶着离去,张夫人心中的悲痛使她瞬间流出泪来,对于皇家规矩,她在秦府呆了二三十年,最怕的就是皇宫中传出一些什么事来。如今见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可能会遭遇未知的命运,她又怎忍的住,好歹想劝秦虚远走,可现实她也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只是不住的流泪。秦虚只得好好劝说自己不会有事,还要赡养她一辈子,时至晚间张夫人才不舍离去。

晚饭时间,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个自从秦虚回家最沉默的一顿晚餐,各怀心事,都是食不下咽。也只小雅偶尔让秦虚给他夹菜,小女娃见大人们的情绪都似乎不好,她也不像平时那么活泼了。楚函嫣心中疑惑,也不知今晚怎么了,见公公似乎比往常更加严肃且还有些阴沉,婆婆更是似哭过,两眼胀肿,自她进入秦府家们以来曾未见过婆婆这样,再看奶奶一直不说话,吃了一点小米粥就回屋了,奶奶平时也少,但也不像今晚这样。见小叔叔还算正常,似乎比前些日子状态要好,与小妹子还是一样玩闹,但隐隐间总能觉得他变的不一样了,这使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心中越想越害怕,然而这几日在府里也未听到外面什么消息,忐忑不安的心使她时间望向众人,在用餐这低沉的气氛下自己的夫君不在她也不敢多话,只得忍耐。

饭后楚函嫣实在忍不住,便寻到张夫人房间想问个明白,张夫人无奈摇头便大略说了秦虚的一些,这时她才知道小叔原来并不是秦家人,他心中的担忧也放下了。她本以为是她夫君出了什么,这一问婆婆并非这样。

但这样一来她又对小叔担忧,当年的事她也略有耳闻,都说是皇上下令一夜之间屠灭了长公主一家,但这件事谁都不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也只在暗地里议论。只是不想长公主还有后人,且这个人就在秦家,按常理说,这真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好皇上会给秦家安个欺君之罪,那秦府就大祸临头了。但这小叔在秦家也呆了十多年,且是个不错的孩子,如果皇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念亲情的话,还真是可惜了。

她如此想着,继续将自己的疑问跟张夫人说了,且说想回去请父亲也帮忙,张夫人听她这些话心里也有几分安慰,但也吓的不轻,连忙阻道:“嫣儿,切莫与你父亲说,你也只能装着不知道,万一虚儿这事皇上不网开一面,多少人求就无用,反而会连累你们楚家,不管这事怎么样,我这做母亲是要面对,以前的事是父亲的意思,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这么多年我就担心虚儿这孩子会记起之前的事,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父亲当年所做的自有他的责任,如今他去了,这事也应该由我们来承担,若是我们秦家真的有什么不测,你要记住千万不能说自己知道这件事,到时候你跟着忠儿去的远远的,也不要再回来这个地方了。”张夫人说的悲切,楚函嫣越听越伤心,婆媳二人竟相顾落下泪来,二人相互劝导了一番就被张夫人催着回屋休息了,楚函嫣回屋一夜难眠,直到五更天才渐渐睡去。

秦虚带着小雅回屋玩了一会,小女娃就玩累了让丫鬟抱回了房,秦虚便独自在房内打坐修炼心法,要想冲到更高层次,必须悟透心法,每天观心内视,这种习惯就在他赶路的日子里也不会落下,要想提升自己,常修心修身没有捷径,直至午夜子时,他才以修练的状态下醒转,平常他每天最多也就半个时辰,而今晚他几乎接近两个时辰,这也是不得已,眼见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够了,如果能早一天突破身体桎梏,也能早踏入化境,这样自己活下去的机会也多一分。再则他今晚务必要出府一趟,将今天的事告知于胡雷,接下来他该怎么做,现在能帮他的也只有这位叔叔,多年来胡雷也是在做这件事。对于秦虚来说能少牵连一些人就少牵连,对于秦家有养育之恩,有厚爱之情,他不可能连累他们,也不会让们帮忙,到时候实在逃脱不了,就否定是秦家的养子,反正临安也没多少人知道。对于叔叔他也不想连累他,但想起叔叔当年为他们古家所付出的,这么多年下来他依旧没放弃复仇,想叔叔退出,他肯定不会的,与其说些空话,还不知道如共生死,同患难。

待子时一过,秦虚就巧巧的跃上屋顶,望着秦府这略大的一片,心中由然生出一股感慨,这么多年进进出出,竟也没有好好看看这秦府,深夜幽静,月色朦胧,一片水泽映着月光银辉灿灿,几处小桥连着蜿蜒溪流两岸 ,犹记儿时被大哥二哥带着在其间玩耍,一次三人在小舟上不小心他站立不稳掉下水去,两位哥哥急得了不得,事后两位哥哥还被爷爷父亲好好教训了一顿,还让其以后不能再带自己去玩水。秦虚站在屋顶,微风轻拂着他的长发,当想到此处,脸上浮起了已经很久没有笑意,此时他笑的舒心,笑的眼中都有几滴眼泪,继续转移着视线,还有很多角落让他想起了过往,想起了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时间过的很快,他不得不赶紧出府,还不知道浔阳楼在城西的什么地方,因为在临安呆的时间短,城西他还真没去过,这深夜也不可能去问人。秦虚最后扫了一眼轻轻一叹便快速纵跃几次直接穿过院墙踩着各家屋顶朝着城西奔去。

秦虚在城西寻找没多久便寻到了浔阳楼,此楼风格与临安别处酒楼有些不同,大多是依照鄂州地区传统样式所建,在城西这片很是特别,让人一见就能记住他的与众不同,秦虚站在门前端看了一会,四层楼都有微弱的灯火,一楼稍亮一些,秦虚上前敲门,不一会便出来一位年轻小伙计打扮的人,小伙计撑着朦胧的眼打着哈欠还没开门就懒懒的道:“谁啊?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住店?”开门见一位少年锦衣绸缎十分贵气的样子,其精神立马来了,急忙揉了揉眼笑嘻嘻道:“客官住店啊!你可是找对地方了,我这可是临安城独一楼,包你住的香睡的甜。”说着赶紧引着秦虚进门。秦虚没有说话只是微笑,跟其进门后四周扫了一眼,见其内陈设确实与鄂州那边是一样的,心道胡叔确实用心了,这多年也是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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