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暗流
“抱歉啊……”在从神庙回到住处的路上，神月镜说道：“没能让他教你。”
“没关系的……”白月岚说道：“他不是说了吗？我自己可以的。”
“说是这么说……”神月镜叹道：“看透百段轮回，又谈何容易呢？”
“小姐……”白月岚忽然问道：“轮回是什么？”
“这要你自己去研究了。”神月镜微微一笑，说道：“说不定你可以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呢。”
“自己……研究吗？”白月岚看了看神庙的方向，随后没再说什么。
若是此时将视野跨过无数的大海与山脉，远至玄冥的边疆，会发现有这么一个穿着斗篷的人正眺望着海的另一边。
“哎哟……”她斗篷下白净的脸庞露出了一丝失落，自言自语道：“走了快十年了，也不回来看看吗……”
“师傅，”就在她趴在海岩上自言自语的时候，一名身着白色红纹斗篷的少女来到了她的身后，说道：“渊谷的人来了。”
“啊……”她叹息了一声，随后离开了这片悬崖。
“我说啊……”几分钟后，她来到了山顶上的一处庭院。
“你们已经把玄冥和朝歌搞得一团糟了，现在连我都不放过吗？”她对着面前的几人说道。
“是这样的，寂月大师，”为首的一名金发少年说道：“渊谷真人希望见见神月小姐。”
“神月啊……”寂月说道：“十年了，还不愿意放过她么？”
“若非她最近进入了我们的视野，”金发少年说道：“或许可以被我们选择性地无视掉吧。”
“她又做什么了……”寂月问道：“为什么你连她的一举一动都知道得那么清楚。”
“没什么，”金发少年满不在乎地回答道：“见义勇为了而已。”
“唉，随你们那个老头怎么想吧，”寂月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想关心你们做什么。”
“您能协助，自然是最好，”金发少年说道：“若是不能，那么选择不参与，便是最明智的。”
“我可没说不参与……”寂月冷冷地说道：“若是渊谷真人在今日亲自前来，我恐怕还会有所考虑，但那个老家伙既然让你们这些无礼的小辈来，想必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吧……”
“晚辈不敢！”金发少年以及他同行的人立刻从座位上站起，随后跪倒在地。
“怎么？真的以为我喜欢小孩吗？”寂月打了一个响指，随后一把长刀出现在她的手中。
“玄冥的剑比朝歌的好，不过呢……”寂月说道：“朝歌的刀……从来不会空手而归。”
“晚辈告退！”金发少年察觉到了寂月话中的杀意，连忙带着人跑出了庭院。
“桓漓师兄，您为何对那女人如此畏惧？”待到远离寂月的庭院后，金发少年身后跟着的二人问道。
“你们有所不知啊……”桓漓心有余悸地说道：“她虽然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气，但是她挥剑的时候，就连渊谷真人都要退避三舍。”
“什么！”桓漓身后的人发出了惊呼，毕竟在玄冥与朝歌两个国度，体内的“气”几乎代表着一切，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体内连“气”都没有的人，是如何做到在玄冥最险恶的地方开宗立派的。
“别说了，现在的话必须加紧找到神月镜，否则就算渊谷真人亲自出山怕是也难以完成。”桓漓严肃地说道。
“明白了，这就加紧准备。”桓漓身后的二人立刻领命。
而此时的神月镜还没察觉到这些，她正坐在宿舍里摆弄着从人贩手中夺来的结界球。
“额……这个结构……”神月镜的桌上放着一只精美的木匣，而木匣的内部则是三根发丝粗细的金丝以及一个银质发簪。
“制法上没区别，但是为什么这颗结界球里面灌满了魔力却一点没漏呢？”神月镜将结界球放到阳光下，却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便将其放进了口袋中准备什么时候处理掉。
但她没注意的是，一缕黑色的丝线此时已经从结界球中钻出，融入了她的体内。
“既然没什么事……”神月镜伸出手在窗外招了招，随后飞来了一只信鸽。
“看看报纸吧。”神月镜接过了信鸽叼着的报纸，随后开始阅读。
“文可是真能啊……”神月镜看着报纸上的总编辑无奈地说道：“明明天天在外面游荡，哪里来的时间写出这么多虚假报告啊……”
但很快，她的目光被一条讯息吸引了注意力。
“偷渡客……第十区的混乱……”神月镜皱着眉头，很显然她明白第十区的混乱对她很不利。
“看来需要回去一趟了啊……”神月镜起身拿起了大衣走了出去。
第十区……
燃烧的火焰预示着有一栋房屋的沦陷，人们的哀嚎被疯狂的呐喊所淹没。
“救命……”一声虚弱的求救声很快便被脚步、呐喊、哭嚎声所覆盖。
一切似乎都预示着，有什么东西，即将崩断。
“喂！”
一个声音，一个并不算大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你是谁！”一个凶神恶煞的人问道。
“无名之辈而已。”神月镜将背在背后的长棍取下，随后将一端指向了那人。
“再往前走一步，”神月镜说道：“我可以免费送你们魂归故里！”
“哈哈哈，她说要弄死我。”那人露出一副嗤笑的神情，与身后的一种偷渡客一同大笑起来。
不过……
仅仅是一瞬间，那人的口中便被塞满了灰绿色的树叶。
“总算安静点了。”神月镜丢掉了手中不知何时取来的树枝，说道：“你们可以往后走，然后去到警署，自首，当然，也可以试着从我这里过去，继续占领这片区域。”
“不就是一只跳蚤吗……”一个穿着较为整齐的人从人群后走出，说道：“我来和你碰一碰？”
“嗯？”神月镜看了那人一眼，随后皱起了眉头。
“又是一个……球吗？”神月镜看着那人体内充斥着的魔力以及一个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球，前些天的人口贩卖事件立刻在她脑中浮现。
“我说啊……”神月镜摆出战斗的架势，低声说道：“把自己变成傀儡，真的值吗？”
下一瞬，黑色闪电暴射而出，人群之中瞬间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月字。
那是由倒下的人组成的，黑月……
“还来么？”此时的神月镜身上黑雾缠绕，似暴雨前的黑云，亦似日落后的黑暗。
“既然你执意要阻拦，那么就不要怪我们了。”人群中的许多人身上都冒出了一阵阵的魔力波动……
在神月镜眼中，他们的身上全都带有这种诡异的球体。
“怎么都装配了这种东西……”神月镜将长棍横在身前，随后只见其两端缓缓地燃起了白色的火焰，随后与她身周的黑气交织、融合。
“你们，准备好了吗？”神月镜将手中的长棍掰作两段，随后再一次消失。
很快，一众偷渡客被神月镜打倒在地，而他们身上的结界球却失去了光泽。
数条黑线从其中流出，钻入了神月镜体内。
“亚当斯……”几分钟后，神月镜坐在浮空的长棍上，对赶来的亚当斯说道：“太慢了……”
“神月镜，你是在哪里知道这事的。”亚当斯问道。
“喏，这份报纸里面有说。”神月镜将报纸递给了亚当斯。
“不对……”亚当斯从附近的报亭中拿过一份报纸，随后说道：“这条信息……是后来贴上去的……”
“什么！”神月镜面露惊愕，问道：“也就是说一开始就要我到这里来？”
“很大可能性。”亚当斯说道：“而且字迹和文的相似程度很高，看起来是蓄谋已久了……。”
“是什么人呢……”神月镜捡起了地上失效的结界球，说道：“这次的是残次品，但问题是玄冥可不允许这些东西外流。”
“神月！”就在神月镜思索着这些物品的来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文？”神月镜回过头，只见文急匆匆地跑向了自己。
“你不是回王都了吗？”神月镜问道。
“听说有人仿冒我的报纸，我必须过来看看啊……”文气喘吁吁地说道。
“喏，你的报纸。”神月镜将报纸递给了文。
“啊啊啊！究竟是哪个挨千刀的家伙敢这么做啊！”文气恼地将报纸上被伪造的部分撕了下来，放在脚下踩了又踩。
“不过啊……”亚当斯说道：“你来这里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了吗？”
“并没有，”神月镜摇摇头说道：“倒是那群偷渡客，似乎是有意要与我搏斗。”
“有意吗？”亚当斯挠了挠后颈，说道：“回头审问一下吧。”
“也只有这样了……”神月镜无奈地说道。
“那我先走了，记得告诉我是谁改的我的报纸。”文见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把发生的事记录了一下，随后离开了现场。
“对了。”神月镜忽然说道：“留意一下东方来的人。”
“好的。”亚当斯点了点头。
很快，一周的时间过去，神月镜照例带着拉文尼娅从图书馆中来到了校园外。
“这次没有庆典了呢……”拉文尼娅有些失落地说道。
“是啊，要不明年再出来？”神月镜微笑着问道。
“不要，”拉文尼娅说道：“绝对不要。”
“那就四处走走吧，或许能遇到什么事情。”神月镜拉起拉文尼娅的手开始顺着街道走了下去。
很快，二人来到了港口。
“嗯……很久没有看到过海了呢……”拉文尼娅见到那片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的海面，说道。
“拉文尼娅你以前到过海边吗？”神月镜问道。
“那是当然啦，以前在精灵国度的时候曾经去拜访过一次海龙族，当然我就是去看风景而已啦。”
“是吗？”神月镜无奈地说道：“我当时就是在这里被亚当斯的老师捡到的哦。”
“哦？”拉文尼娅来了兴趣，问道：“你以前是怎么过来的呢？”
“我啊……”神月镜说道：“一个不怎么光彩的故事罢了。”
“说说看嘛。”拉文尼娅说道：“让我听听！”
“不了，以后有机会在讲给你听吧。”神月镜看着远处海天相接之处，不由得出了神……
“多久了啊……真的还能回去吗？”不知何时，她对那块曾令自己痛苦不堪的土地居然有了眷恋。
“嘿！”
拉文尼娅的呼唤将神月镜拉回了现实，她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似乎走神了很久。
“走吧，回去吧，不早了。”拉文尼娅说道。
“好啊，回去吧。”神月镜站了起来，随后同拉文尼娅一起向着学院的方向走去。
“话说啊，神月，”路上，拉文尼娅忽然问道：“你说你们人类造的大船最怕什么啊。”
“为什么突然开始好奇这个了？”神月镜问道。
“我刚刚看到一艘超级大的船冒着烟出去了欸，我就在想这些大家伙到底害怕什么。”
“害怕……”神月镜想了想，说道：“暗流吧……”
“是吗？”拉文尼娅似乎在很专注地思考这个问题，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
很快，二人在图书馆的门口进行了告别。
“欸，”拉文尼娅在临行前拉住了神月镜，问道：“暗流究竟是什么？”
“就是那种你完全察觉不到的变动啊。”神月镜解释道：“海面以下的漩涡、或者说波浪，都可以是暗流啊。”
“好吧好吧，今天是不会理解的啦！”拉文尼娅忽然做出一副放弃了的样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奇怪……”神月镜自言自语道：“明明看了这么多书，为什么不理解暗流是什么意思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神月镜回到了宿舍中。
“小姐，您回来了。”白月岚照例出来迎接。
“对了，月岚，”神月镜问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会不会无聊。”
“啊？”白月岚愣了一下，随后连忙回答道：“不会的，我不会无聊。”
“真的吗？”神月镜靠近了白月岚，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我……”似乎是被神月镜的语气给吓到了，白月岚无所适从地四下看了看，说道：“我……我真的不无聊的。”
“好吧。”神月镜坐回了床上，说道：“无聊的时候可以去图书馆，我的证件借给你用。”
“明，明白了。”白月岚有些慌乱地点了点头。
“明白就行。”神月镜整理了一下床，说道：“你以后睡这里好了。”
“啊？”白月岚连忙回绝道：“这是小姐您的床，我怎么可以……”
“那一起睡好了。”神月镜倒也不磨蹭，立刻走进了浴室，只留下白月岚一人站在外面。
很快，神月镜肩上搭着浴巾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怎么样？”神月镜问道：“想好没有，是我睡里面还是干脆一起。”
“小姐您绝对不能睡在里面的。”白月岚连忙上前阻拦。
“那就一起吧。”神月镜说道：“你要睡里面还是外面。”
“我我我……”白月岚手足无措地想了一会，随后说道：“里面，不，外面。”
“外面是吗？”神月镜说道：“那我睡里面吧。”
说完，神月镜直接爬上了床，将半边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
白月岚见状，只好躺在了床的另一侧，并盖上了被子。
感受着神月镜的体温，白月岚侧躺着，许久不能入睡，或许是因为第一次与他人同床共寝，亦或是因为同在一片封闭的空间内让她想起了二人的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
当然，她身后的神月镜倒是完全没有任何动静，平静地起伏着的胸脯似乎正宣布着神月镜已经进入了梦乡。
“小姐的身体……好暖……”神月镜不由得向后靠了靠。
“嗯……”似乎是察觉到了白月岚的动作，神月镜轻哼了一声，随后翻身正对着白月岚。
白月岚没有察觉，直到她偶然地翻过身去，看到了几乎贴到自己脸上的神月镜。
“啊……”白月岚一惊，差点掉下床去。
“小姐……”白月岚看着面前熟睡的神月镜，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未这么仔细地看过她的脸庞。
随后，白月岚做出了一个她自己都从未想到的动作。
她抱住了神月镜。
她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震惊，却又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放手。
而神月镜依旧闭着双眼，似乎从未发觉这一切。
感受着神月镜的体温，白月岚很快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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