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远容是万万没想到,严家姑娘的行动力如此惊人,正要起身劝谏一番。
“诶,别动别动,掉下去可就得不偿失了。”这一句话,吓得她是立马坐下抓住舟体。
言熙一看她这样,笑得直不起腰来,“看不出来,你这么怕死啊。”
“人生在世,若非实在困苦,谁不是想好好活着。”她难得重活,正是惜命的时候,她都在怀疑这严家姑娘是不是和她有仇了。
见她严肃,言熙觉得不该再闹,停下划桨,“放心,我技术可以的,平日在家的时候就时常自己划舟玩来着。”
“你别生气啊,我就是不想和那些人一起谈论金银首饰罢了,听见你说要泛舟就赶忙脱身出来了。”
“我没生气,只不过今天泛舟的人多,言府的园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冲撞到就不好了。”
言熙栖身到她跟前,瞅着她看了许久。
“看什么?”杜远容摸摸自己的脸,她脸上是蹭到什么了吗?
“我瞧着,你比我还小上许多,怎么说起话来和我母亲一样,一套一套的。”说着说着扬起嘴角,“看着不像闺阁女子,倒像是……”
杜远容一惊,果然,重生回来有很多习惯都改不掉,一下就被看出来不对劲,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像,像什么?”
言熙脱口而出,“像嫁了人的娘子!”
“你。”她可算明白了,这个言熙摆明了在逗她,“你再乱说,我就…”
“你就怎样?”
看着言熙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她也不在乎了,反正这条小舟上就她们两个人,沾起池里的水,便甩了点到言熙脸上。
哪知道这一下,言熙跟破了封印似的也开始和她玩起水花来。
她后悔了,都怪上辈子裴朗私底下宠得她无法无天的,现在这一时半会她改都来不及改,立马现原形,不知道现在划舟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不玩了,不玩了,我认输,我认输了。”言熙好动,她除了求饶也没有别的办法。
“你长得好看,你说得算。”言熙也累了,坐下来倚靠着,“不过,你这小身板可不行啊,好在你以后有我这个朋友了,以后我带着你玩。”
杜远容拿着团扇藏笑,她虽然从上了扁舟坐稳后就倚靠着没动弹,但可不是因为身子骨不行,纯粹就是懒。
她平日里就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冬也眠,当年裴朗还因为这件事笑话过她。
“你在想什么呢?”
言熙一句话给她唤回了神,玩得好好的怎么想起这些陈年旧事了,“我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母亲该说我不懂规矩了。”
“没事儿,杜夫人晓得我是什么人,你和我在一块玩,她不会说你的。”言熙没玩够,但是看见杜远容担忧的表情,还是感叹一声庶女不易。
“好吧,也不贪这一时,日后我再让母亲多下帖子到你家,你只管来就行。”
“好。”上辈子她没有闺阁朋友,现在有个言熙她也是欢喜的。
“哥!”
言熙刚消停会,看见打老远池边上的一小队人,当即便认出为首的一人起身招呼,扁舟太小受不住,当即便开始左摇右晃。
—
“你说的见世面,就是来言府赴宴?”
裴朗这边刚收拾好去给母亲上香,杜永江来了以后拉着他就往言府跑。
“这大好风光的,当然是要游园赏夏了。”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他要去族中长辈那走一趟,毕竟上辈子他和远容的亲事,还是多亏了他们,如今事有出入,他不敢冒险,他已经欠她太多。
“你别呀,好容易回了京。”杜永江拉住裴朗,“我可告诉你,塞北的风光可没京城的好,塞北的姑娘嘛,我不知道,反正是没我家的好。”
“你见过你妹妹了?”
“没,所以这不找来了吗?”杜永江脑袋一灵光,“你顺便也自己看看,省的你家中父老整天催你。”
裴朗横了一眼杜永江,“告辞。”
他正要离开,池上传来的熟悉声音让他驻足,可观望池上的两三扁舟,并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他不会听错,既然她在这,他便控制不住地想去见她。
“平明,走。”裴朗转身拉住杜永江,疾步搭上最近的扁舟。
“诶,你这闷骚的猴急性子。”
“你是想下去,还是想划船。”
杜永江瞅着已经行至池中央的扁舟,“我想划船。”
边划着,也顺着裴朗的视线四处张望。
“你这是瞧上谁家姑娘了?和我说说呗行玉,我帮你找。”
见裴朗不搭他的话茬,“我告诉你,要说京城谁家的姑娘好,你就要请教我了,哪家姑娘有什么特点,喜欢什么,我可是清楚得很。”
“怎么,杜家二郎竟是个风流浪子吗?”
“去你的。”杜远江掀起船桨,作势要打过去,可裴朗长身鹤立站在跟前笑对的时候又不敢了,着实是打不过他。
“是我那些朋友写信告诉我的。”
“这些年在漠北,倒是没碍着你人情往来。”
“你懂什么?要是没有我,我敢保证你娶不到美娇娘。”
冲着杜永江的这句话,裴朗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平明可以说说看。”
这可满足了杜永江的虚荣心。
“那我可有得说了,薛家小姐温柔,严家小姐活泼,但要在京城找会过日子的还得是广平郡王家的广阳郡主……”
“你刚还不是夸口,杜家女儿无人能及,现在就打脸?”
“我家妹妹自然是不能拿出来做比较的,因为杜家向来都是自己挑女婿,万没有让别人挑的道理。”
“说说看,你这个兄长喜欢哪个妹妹多一点?”
“这个不好说,我离家早时间也长,若非要我选一个,我觉得知意最好,远容向来是规矩本分,闷了点。”
“这是你多早的看法了,现在可未必。”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去过我家。”杜永江不疑有他。“但是你说得也有道理,也难怪我大哥总是偏疼远容些,可能这些年超过知意也未可知。”
是啊,远容自然是姿容超然。
杜永江瞥见裴朗眼角微弯着似乎在笑,鬼灵精地清清嗓憋了个做作的嗓子,“小郎君,你笑起来甚是好看,你瞧瞧奴家模样如何,不若从了我吧。”
刚要将身子倚靠到裴朗身上,就被裴朗推到扁舟另一边,“我看你是要下水醒醒脑。”
杜永江刚还要和裴朗玩笑,耳边传来的慌张声音霎时让俩人正襟危坐,“行玉,你听到什么没有?”
裴朗没有回答杜永江,只是观测四周,突然眼神一怔,暗凝内力使扁舟疾行在水上。
杜远容和言熙摇摇晃晃,为了不让言熙栽到水中,她瞬时拉住了言熙坐下,可现在小舟明显有侧翻的迹象。
按上的言大公子和众多贵女也是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视线纷纷转移过来。
危机一刻,一支扁舟驶来,两只扁舟船边搭上后当即便稳住了,杜远容和言熙惊魂未定,言熙一言不发的卧在她怀里。
裴朗下意识的想扶起杜远容,想起现在他们非亲非故,远容的名声要紧,手悬在了半空。
直到杜永江和赶来侍女扶起俩人,他都是一言不发,手背至身后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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