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狱差便双手生生拉开五皇子的双唇,不让唇瓣合上。
其他狱差开始解起各自的裤腰带。
想到又要遭受已无法忍耐的苦痛和恶心,一滴绝望的泪水自五皇子苍白如纸的脸上划落。
箭划破空气的声音骤然响起,狱差们来不及去查看,身体要害便已中箭,皆应声倒下。
“是你。”五皇子缓缓睁开眼看清,认出眼前挽箭救他的人,是他生母家族的族姑父兼大巫师。
五皇子坐在马车软轿上,由几个家族亲兵守卫前行。
五皇子拨开帘子,茫然看着天际的霞色,“族姑父,要是这场兵变,我们输了,到了九泉之下,我娘会原谅我吗?”
“会的。而且,即便失败,我们也会全力保住你这个血脉的。”
“等等,我在那个客栈门前看到了熟人,那个穿深蓝布衣的。真是想不到啊,他竟也被流放了。”五皇子发话。
马夫依令行事,驱马车至身着深蓝布衣的男子面前。
马儿仰面惊鸣再之马车骤然停在面前,深蓝布衣的男子一瞬惊心不已。
五皇子从马车上下来,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清贵端方。他道:“我想,你便是罗则愈吧,是上官诗妘给了我们画像,让我们来接你过去见她的。”
听到是心上之人上官诗妘的主意,再之他已是流放之身,除了上官诗妘这个眷恋外,便再没有什么可惧怕的了。罗则愈应下,随着五皇子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驱动,五皇子方露出真面目:“罗则愈,上官诗妘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我只不过扯了个简单的谎,你便上当了。”
意识到自己被耍,罗则愈欲一拳打他脸上,却觉手动不了,全身亦是。他眼中是深深的恐惧和几分愤怒:“你做了什么!”
罗则愈身后的大巫师幽幽开口:“只不过给你贴了个符咒而已。”
罗则愈知道自己大难将至,即便不死,也得掉层皮。但死也得死得明白,他问道:“我记得,我从未见过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告诉我。”
五皇子念在他还有利用价值,便为他释疑:“我被贬流放,而押解犯人的狱差却松懈怠慢,晚了好几天才出发。而这期间,宫中便传了你和上官诗妘在家中举止亲密之事,至于,你的画像,我花点钱便有大把人帮我这个忙。”
罗则愈嘴角一扬,冷冷一笑:“真是心思缜密,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诗妘,我不能拖累你。罗则愈隐约猜测,五皇子将他绑来便是要来威胁上官诗妘的,他不愿让诗妘受这样的委屈,心一横,咬舌欲自尽。
五皇子发觉,连声道:“族姑父,他想咬舌自尽,快施加巫术!”
大巫师应下:“好。”旋即念咒,随着咒语念出,一个个颜色各异的符咒从他怀中飞出,而后钻入了罗则愈体内。
五皇子脸色阴鸷得吓人:“上官诗妘,我要让你尝尝,死在至爱之人手上的滋味。”
不久,是日清晨。宫中上下便传来废后之子率亲族哗变的消息。
一时间,人声鼎沸,人心惶惶。
有宫人想翻墙出去,却被外边墙角下蹲着的逆贼一刀毙之。
四处凌厉的哀嚎声响彻宫闱,全然打破了昔日表面的宁和。
好在太上皇如镇海神珠般站了出来,有序指挥。
被囚禁在柴房中的上官诗妘被大片阳光唤醒。
她睁眼,便见南宫逸站在门边,身后是万千缕阳光。
南宫逸重又关上门,他紧紧抱住上官诗妘,语气不同与近来的冷漠,而是格外温柔:“外面宫中有人造反,好大的阵势,也不知能否平复,我们这里偏僻,希望他们找不到吧。”
事与愿违,哗变的厮杀声渐渐逼近宗王府,惹得上官诗妘浑身不禁发颤起来。
南宫逸只好轻抚她的背,希望她的紧张情绪能有所缓解,“妘儿别怕,逸哥哥会武功,逸哥哥会保护你的。”
“上官诗妘,你受死吧!”
随着一声叫骂,柴房的房门被人用力踹开。
“则愈。”看着眼前神色凶悍的男子,哪还有一点往日的端方。她满眼不可置信。
南宫逸注意到了罗则愈猩红的眼眸,为诗妘解释道:“皇后,罗则愈眼睛泛红,已然是中了巫术,不杀他,死的便是我们。”
上官诗妘不想放弃,她动情唤道:“则愈哥哥,你忘记诗妘了吗?”
始料未及,她的呼唤非但没有唤醒罗则愈,他反而举起弓弩对准她。
他扣下扳机,一发淬了绿色毒液的利箭便飞快地直冲上官诗妘而去。
南宫逸未有思索,便快步拥住上官诗妘,替她挡下了利箭。
身上预料的痛觉并未来临,听到近在咫尺的痛苦沉吟声,上官诗妘睁开眼,见他背后被箭全然没入,鲜血不断在地上流淌,在她的白裙上流淌。她唇瓣发颤,将南宫逸扶到一边休息。
“轮到你了,上官诗妘!”罗则愈从怀中拿出匕首,气势凌厉地向上官诗妘扑刺去。
上官诗妘身后扶着木桌,浑身一个旋转,躲过了罗则愈的攻击。
罗则愈手中匕首正插在大小相近的木桌的残缺上,他正费力地拔着匕首。
南宫逸看了眼上官诗妘,他的心被狠狠刺痛,他就知道,他还是不如罗则愈对她重要,都到这地步了,还是不忍心杀罗则愈。
很快,他便下了一个主意,她舍不得杀他,那他自己来杀,哪怕以后被上官诗妘恨一辈子亦无怨无恨,因为,这样也总好过她的性命受到威胁。
因着失血过多,南宫逸力气小了不少,尽管如此,他还是尽力拔着后背上的箭。
正所谓水滴石穿,箭亦开始一点点往外挪。
罗则愈已将匕首插出,他冲向上官诗妘。
上官诗妘随手抄起附近的短棍,极力抵抗,只守不攻。
渐渐地,她越发不敌,就当她握不住手中木棍,就快坚持不住时。
南宫逸万分焦灼地盯着上官诗妘这边,他终于将背后利箭拔出,他双手握箭,用尽全身力量,一个腾空半飞而起,骤然间,利箭直插入罗则愈脖颈处。
旋即,他手中匕首掷地有声,他双眼一阖,彻底失去了意识,直直倒在地上。
不待上官诗妘哭诉罗则愈之死,南宫逸便再也没有了抓住她裙角的力气。他的手顺着裙角垂落,只觉无力再动。
上官诗妘将南宫逸的头抱在膝上,她泪花闪闪:“谢谢你以往的包容宽恕和如今的相救。”
闻言,南宫逸绽出笑容笑了两声,“太好了,诗妘你不怪我杀了他!”
不知怎的,听他这么说,她抽泣了起来,“我差点忘了,我去给你配药。”
南宫逸嘴角四周已全是血迹,他抓住她的手,摆首道:“不要去,外面宫乱没那么快平定,我不想做无用功,我救了你,你…要好好…好好活着。”
南宫逸说话已有些困难。
为了让他高兴些,上官诗妘抓着他的手抚上她平坦的小腹,含泪带笑道:“我腹中,有你的孩子了。”
南宫逸面露喜色,“我们的孩子多少个月了?”
“两个月。”
南宫逸耳朵贴着上官诗妘的肚子,将藏在心中多年的话说出:“宝宝,爹不知你是男是女,如果是男,便叫枫吧,枫叶的枫。如果是女,便叫芊妤。其实,我自前世一直爱的人都是你们的娘,我一般唤她妘儿。前世时,我因为厌恶政治联姻,再加之诗妘你的父亲不肯宽恕了我那犯事的弟弟,因而我迁怒于你,但迁怒归迁怒,后来,看你越发关注罗则愈时,我才发觉,我是那么的嫉妒他,是那么的喜欢你。你们当时私奔,我本想杀了罗则愈,可你却用命护着他。”他眼中一片悲凉。
似是想到什么趣事,他轻笑了一声:“我至今都记得,你我第一次相见,是在皇家祠堂,那时你才十一吧。”
他话藏暗示:“从前,有个满头戴红翠饰的小女孩出现在皇家祠堂,她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她搞了一出圣女降临的把戏,其他人没发现,独独我发现了,我还真是她的命中克星。”
前世做过的事被戳穿,上官诗妘脸上不禁有了些许惭愧之色。她声音轻如空灵:“对,我承认。当时我一来,乌鸦便通通飞走,确实是我设计的小把戏,我想被尊为圣女,这样,整个家族的声望和地位都能被提高。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南宫逸语调自信道:“皇后,朕当时好歹也是皇子啊,谁不给我几分薄面啊。不过你的小把戏也算足够聪明,即便被人戳穿也不会落了坏名声。”
感受到自己即将支撑不住,南宫逸露出一抹笑意:“虽然我知道你当时并非有意救下恐惧乌鸦的我,可我还是很感激你,你那时身穿粉色齐腰衣,于我而言,惊为天下,你嫁给我时,我见到你第一眼,便认出你。而你,完全不记得我了。”
顿了顿,他道:“你不仅为幼时的我驱鸦,赶过狼,在敌国边境里指过路,还处处维护我的名声,你,保护了我这么多次,我,终于…终于也能保护你一次了。”
话音落下,他双唇贴上她冰凉的手最后轻吻了一次,而后,他便没了声息。
她伸出颤抖的手去探他的鼻息,得到结果,她再也装不下去了,泪眼开始起雾。
她注意到,他的手上还紧握着一个东西,那是一个蓝色杜鹃花环。
她几度哽咽,悲怆不已:“阿逸!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外头响起雀跃的战胜声,她知道,平反成功了。
她身子重心不稳,颓然地摇摇晃晃向前行去,终于,精疲力尽之下,她重重摔倒晕厥了过去,晕倒在杜鹃花树下。
许多片粉色和蓝色的杜鹃花瓣落在她脸上,在意识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忆起了模糊的过往。
那时,她初嫁入王府为王妃,可是不得宠,心情郁郁之下,她坐在玉椅上,当众弹起了箜篌。
她无意回眸,却正与躲在杜鹃花树的南宫逸目光交汇。
为了面子,南宫逸忙缩起头,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时不时探出头,未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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