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天的开端》

在人群中,安岩昂起头,铁骨铮铮地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算什么东西。”

首领扫视那些个不肯认命的村民,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俗话说,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你们啊就认命吧,看天天过得什么日子,蚯蚓野草根,我真替你们感到苦涩难忍,倒不如放弃这身臭皮囊,给自己放个长假。”

巧妹子被绳子给结结实实捆绑起来,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呸,你个臭不要脸的。贼喊捉贼。”

一个老人抬起头说话了,“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乡亲们,听我一句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咱们赤裸裸地来,就该了无遗憾地走。”

村民们一听这话,可就泥鳅炸锅了,仿佛一群将死之人回光返照一般,用着最后的力气指责俯首命运的人,“我呸你个村长,居然说出这种混账话,该下去的是你。”“可不是,上次我们提议将村里的防护墙重修一遍。你居然以赤资唯由,拒绝了。”“否则,这群贼人怎么会悄无声息地溜进来。”

村长被挤兑得哑口无言,面露土色。

首领回瞪了他们一眼,伸出手将村长扔下枯井,其余的村民纷纷实相地闭上嘴巴,一时间鸦雀无声。

他转过身将虚弱的安岩拉到身边,“这小子也算是老相识了,就交给我了。”随后挥了挥手,“刀祭开始。”

围着枯井,手下开始在地上摆放着一些玉石块,玉石块上面刻画着一些符咒。随着一块块玉石被有序地摆放起来,它们开始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正逐渐将村民们和枯井包围。

命悬一线的村民们却无心惊讶于眼前的奇景,他们的身体在颤悚,相比永生的长眠不起,更多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

安岩因为血流过多,此时已经奄奄一息,嘴里却惦记着,“龙鳞我给你,放过村里人,好歹留下一些传承。”

首领横眉冷眼,“呸,传承算什么东西。能填饱肚子,喝足酒吗?今晚他们151人,一个也逃不了。至于你,看在你祖先救命恩人的份上,我就饶你一命。”

一柄明晃晃的刀朝着巧妹子的腹上砍去,随着她凄厉地哭喊,“安岩哥哥,救救我。”便戛然而止,倒在血泊中,失去了生机。

一时间,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安岩的眼睛盯得死死地,他要记住这场面,将它刻进灵魂里,哪怕落入地狱,重新投胎的时候,也要找这些匪徒算账,“天会惩罚你们,你们不得好死。”

首领没有心思理会他,而是紧盯那口枯井上叉立的那柄青龙刀,眼睛逐渐开始焦灼不安,“怎么还不行,你们上。”

他指挥着一群匪徒,而那些匪徒主动站出来,围成一个圈,他们脱掉衣服,浑身刻着奇怪的符文,还带着一些奇怪的金属,叮当作响,他们从身上拔出将刀刃刺入胸膛;嘴里念念有词,“五行汇聚,八卦有主,龙刀祭魂,开天辟地。”

尚未开刃的青龙刀,如同处女捆绑在这般声势浩大的死亡与祭祀,随着侵染这块土地的鲜血越来越多,它的身体开始颤悚,发出嘶鸣的吼声,一条蛟龙从刀中抽离出来,魂魄裹着血云,往黑压压的天空滚滚而去,半空出现一张金色光芒的网,将它阻挡下来。经过无数个漫长的岁月,它似乎尚有智慧,开始寻找出口,但是越挣扎,空间越小。无奈之下朝着井口钻去。

安岩在弥留之际,嘴里还在啜着,“这般对待,可惜了,否则将来定是把嗜血的惊世魔刀。”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井口挂起一阵飙风,那些血液仿佛被什么吸引,开始主动往井里爬去。

待到那些村民的尸体变成了干尸,再无一滴血液挤出来,井口里开始透着红光,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天籁之音,还有莫名的焦躁声,似乎有什么生命即将钻出土地。大地开始颤抖起来。

鬼哭狼嚎的声音从井里响起,仿佛无数冤魂囚禁于此。首领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居然是鬼脉之地?这下别说我们了,或许没多久,整个城市沦为鬼域。怎么跟巫师说得不一样。快叫他过来。”

一只形容枯槁的黑手穿透黑暗,从井口钻了出来,它攀附在井口的边沿,试图往上攀爬。逐渐它整个身躯开始出现了,这是一只黑色骷髅。它灵活地扭动四肢,黝黑的眼睛发出幽蓝的光芒,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安岩即便隔着它数百米远,依然能够闻到那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鼻。

骷髅仿佛闻到了人肉的味道,一跃而起,朝着惊慌失措的人们扑了过来。但是一面淡黄色的光罩挡住了它前进的趋势,将它撞到在地,惹得它张牙舞爪朝着地面乱爬。

一个蒙面大汉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幸好,石符救了我们。”

但是,第二只,第三只......,转眼数百只黑色骷髅从井里钻出来,它们纷纷朝着光罩撞去。

灾祸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首领吓得哆嗦,双腿瘫软在地,面如死灰道,“这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这难道就是妖域吗,太可怕了,这不是人力能够抵抗。”

一个残疾人被担架抬到首领面前,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朝着首领微微鞠躬。

首领连忙摆摆手,“免了免了,”指着不远处被撞得摇摇欲坠的光幕,喊道:“巫师,这到底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完美的解释。”

巫师拿起身旁的望远镜,举目看向光幕里的情况,只见里面骷髅狰狞,张牙舞爪,吓得连忙将望远镜抛在地上,跪俯贴地,“首领,按照祖先口传下来的预言,这座山从外面看过去,九龙断尾,按理说是九死绝地。实际上,内有乾坤颠倒,星命乱象;你看天上北斗遥指常亮不衰,便是有生门在此,按照祖先传下来的北斗七星步,这个枯井便是乱命之数,众象之眼。可是......”

安岩在旁接茬,“可是,你万万没有想到,这口枯井并不如你们那般想象简单,不仅没着浩瀚的龙气地脉,反而封印了大量的死气,经历千百年的岁月,形成了一片妖域。如今打开,若不能及时阻挡,很可能将整个山脉污染,成为死气的滋生地。”

巫师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完全没有注意到说话的人是谁,头也不抬得回答,“是,还是首领明察秋毫。”

首领“啧”了一声,不由得多看了安岩一眼,“看来你也不是没用吗?比那个酸腐的村长聪明多了。”

安岩目光凛然,他心头跳过爷爷临走前在他耳边说过的那些话,“不许侮辱我们村里的人,为了镇守这片区域,我们历代扎根与此,哪怕战乱连连,饿殍遍野,也从不动摇根基。没想到,你们为了一时贪心,将我们数千年镇守的秘密曝光于天地,很快报应就会来找你们。”

数百只黑色骷髅强烈撞击下,光幕终于被撞碎,他们颌骨不断颤抖,产生阴气森然的声波冲击而来。

被袭击的众人跌落地上,眼前茫然一片,随即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境地,像极了临死的人,哭了又闹。“妈,你别走,孩儿还没有尽孝。”“哥哥,我错了,不该贪恋嫂子的美色,听信枕边谗言,将你杀害,抛尸沉塘。”

这些疯狂的人开始漫无目的行走,且四肢并用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行走在地上。

安岩、首领、巫师等一些尚存清醒的人,震惊着这片本来声势浩大的阵营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禁开始寒毛倒立。

仅仅几秒的功夫,这些诡异的黑色骷髅跑到阵营前,一具具皆有两个大汉那般高,锋利的指骨开始毫无感情的杀虐。最前面的几个已经化为怪物的蒙面大汉,惨叫了几声,倒在血泊中了无声息。这几具生命的代价,用撕裂声唤醒了众人的知觉,

不等首领大喊,“快,摆阵。”

众人见状,开始防守起来,纷纷从兜里掏出一枚绣着奇怪花纹的小黑旗,插在地上。

巫师紧闭着双眼,不断用头磕着大地,口中念着听不懂的语言,只见一阵浓烟开始将他们围绕其中。

惨烈的牺牲还在继续,那些被黑色骷髅抓住的人,个个痛苦地蜷缩身子,七窍流血,不一会儿便成为了一具具仿佛腐朽多年的尸体,一时间骷髅的哀嚎遍野。而那些被黑烟沾上的人很幸运地被拖入阵中,消失不见了。幸存的众人这才得到一丝喘息的时间。

此时受到这数百子骷髅所带来死亡威胁的冲击面和突破认知的震撼面,完全取代了安岩失去亲人和乡亲们的剧烈悲痛。他强忍着巨痛,用匕首挣脱身上捆绑的绳索,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粗略地包扎伤口。

安岩缓步移到巫师旁,“这烟雾是什么。”

巫师也不隐瞒,“这是一种上古失传下来的阵法,具有移形换位的作用。这可是我们从某个村庄掠夺而来,无意间找到的这幅法器,我能感觉到它潜藏巨大的法器,对于我们来说它却是大材小用,它的作用仅能够发挥这么大的实力。”

首领担忧地说道,“这幅阵法能够阻挡外面那些骷髅多久?”

巫师摆了摆手,“阻挡不了多久,开启它需要生命作为代价。如果我持续用下去,可能会让我的生命消耗殆尽。”

安岩睁着眼睛,观察外面的黑色骷髅,只见那些黑色骷髅尝试着突破烟雾,它们不断重新冲进去,又不断被送回原地。

首领来回在原地踱步,“这不是事,我们迟早会被吞噬殆尽。”

此时,烟雾开始旋转起来,逐渐形成一个黑色的巨大漩涡。巫师大声喊话,“大家安静,阵法有变,小心送命。”

一只黑色的骷髅手触不及防地伸到一个蒙面人面前,这让他不禁跌倒在地,发出惊呼声。

首领看过去,冷盯着那个闯祸的人一看,啐了一口痰,暗道:“没用的东西。”正准备将那个人拉过来。

没想到,一具黑色骷髅逐渐出现在那个人的身后,将他抓住,骷髅带着人消失了,很快出现在阵法外面。只听见撕心裂肺的呼救声,众人捂住自己的口,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再遭遇那个人一样的命运。

一只骷髅被同伴挤到在地,触到了阵旗的瞬间,一只黑色骷髅手出现在一个蒙面人的附近,它趴在地上到处摸索。

这个蒙面人在逃跑的过程中双脚受了伤,此时无法动弹,更不敢发出声响。他拿出刀,朝着那个黑色骷髅手砍去,“哐”的一声,刀口被卷曲了不说,更是整个断裂开成两半,他扔掉手中的断刀,似乎认命一般等着同样命运到来。

那只黑色骷髅很快出现在他的面前,朝着他抓去。

安岩悄悄来到那个受伤的蒙面人身侧,从身后抽出那把匕首,散发着阴寒的黑色,相比那枚蛟鳞,这把匕首的来历更加久远,似乎是从某个更加远古时期传下的武器,随着岁月的传递,到了这几代人的口里,反而仅仅只是一柄锋利无阻的匕首。

他挥舞了几下匕首,很快将那只伸过来的手骨削成几段。他转过头,对那个蒙面人微笑了一下,似乎在安慰蒙面人,“没事了,我在保护你。”

没想到,那个蒙面人反手将安岩推向那个黑色骷髅,嘴里喊道:“你替我去死吧。”

这个黑色骷髅如同烟雾一般,直接穿过安岩的身体,将那个蒙面人抓在手掌中,在即将消失在阵法中的时候,蒙面人惊恐地抓住安岩,一并将他带了出去。

一阵天旋地转,两个人在此睁开眼的时候,身边是一群虎视眈眈的黑色骷髅。

蒙面人剧烈地抽搐起来,仅一个呼吸之间,那个蒙面人也变成了一具腐朽的尸体。

而安岩此时捏着一只血淋淋的手掌,恶狠狠地将它从自己的肩膀上拽下来,抛向一只朝向他奔来的黑色骷髅。

他默念口诀,“屏气凝神,万物虚空。”接着,整个人消失在空气中。

潮湿的空气,似乎有涟漪在微微震动,安岩的身影出现在一只黑色骷髅的背上,他将匕首在空中旋转出一圈菱花,接着他和那具黑色骷髅一齐坠落在地面。这具黑色骷髅彻底没了动静。他晃动着被鲜血染红的身躯,用匕首在身上猛扎一刀,让自己的神志暂时清醒。他歪斜着身体,嘴里吐出第二句刀匠口诀:“势如破竹,万物化刃。”他的身影虚幻,眨眼数十个安岩手持匕首出现在这群杀气如汹涛骇浪扑面而来的黑色骷髅面前,刀光剑影,一个个优美的弧线划出鹤唳的尖锐声,这是匕首在风中激烈地战斗,阵营中,数十首骷髅头颅掉下来,如同切豆腐一般,掉在地上悄无声息。

安岩再次收回身形的时候,出现在枯井旁,身上的伤口因为剧烈的运动,止不住绷裂,浑身如同血人,眼球开始控制不住地向上翻动。

而那群躲在烟雾里的人,开始欢呼起来,人类就是这样倔强,一旦发现一线生机,便连死也不怕,纷纷掏出价值连城的宝刀准备首领一声令下冲锋上阵。

首领挥舞着背上的那柄古剑,气势凌凌地喊道,“兄弟们,我们上前助力,杀出一条生路。”

有了先驱者,自然给后者增添了勇气,他们冲出烟雾,朝着骷髅一并杀了过去。不少人因为身上的宝刀质地比不过黑色骷髅的骨架子,直接断送了性命;而有少数的人因为身法和武器了得,幸存了下来。

可是这数百来具骷髅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主,他们咬合起颌骨,发出颤抖的声音,一阵声波朝着人群袭来。

巫师在远处喊道,“不好,快趴下。”有些人来不及,直接被这声波轰成了四肢爬行的怪物。首领此时已经被几只骷髅追杀到枯井口,只见安岩倒在地上,仅存最后一口气续命。他伸出手,正将安岩推向那几个骷髅做替死鬼,喊道:“兄弟,不是我忘恩负义,实在是命运弄人。希望你下辈子能够投胎个好人家,不愁吃喝,衣食无忧。”

但是比骷髅速度还快的声波即将追来,他只得抱着安岩纵身往枯井跳去。“噗通”,首领开始害怕了,这口枯井居然变成了水井,一只巨型生物正从井底下往上爬,那是一只红色的蚂蚁,首领憋住呼吸,感觉此时自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而然那只蚂蚁懒得看他们一眼,只顾着往井口爬去。很快,与他们插肩而过。首领带着安岩往井下不断下沉,似乎通向一个未知的世界。

而那些与骷髅战斗的蒙面人,正在不断失去同伴,很快被骷髅逼到了枯井边。

正一筹莫展之际,新的转机出现了,井口开始喷出鲜红色黏稠的液体,接着一只巨大的昆虫爬了出来,它先是探出触角,似乎觉得安全了,才徐徐爬出井口。

这居然是一只红色的巨型蚂蚁,它悄无声息的爬向那些骷髅,抓住一只骷髅开始啃噬起来,来不及有所动作的骷髅就这样被咬断脖子,很快变成了巨型蚂蚁的美味,它咂了咂嘴,仿佛意犹未尽,接着开始大肆捕捞起来。

而那些黑色骷髅仿佛没有头脑一般,丢弃了唾手可得的猎物,转身进攻起那只巨型蚂蚁。

双方很快搏斗起来,但是黑色骷髅的利刃并不能割破它身上的铠甲。巨型蚂蚁任凭它们脆弱的身躯在它身上跳跃,一张口就结果一个骷髅,吞服下肚。

在匪徒的欢呼声中,无数细小的裂缝在他们脚下不断蔓延,如同无数张大嘴突然裂开了,将那些还未来得及呼喊“逃命”的匪徒吞入腹中。

整个村落开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坍塌,消失,世界开始变得一片安静。

当黎明光照落消失的刀匠村的时候,远古地剧吼声从深坑里穿透而来。接着一只巨爪探了出来,那是一只五趾的兽爪,随后一只巨大的龙头也出现在大地之中,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如同出生的婴儿。

它“呜呜”一声,又钻入坑里,再出现时,嘴里含着一个女尸,飞上空中,随即消失在云中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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