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向阳花凋零

阳仔自杀了,自杀前他提前打了120,他签了器官捐献协议,他怕他的尸体沉在江底,警察在他的住处找到一封遗书。

警察联系我说他的遗书上遗物和仅剩的财产全部交给我,我接收了他的遗物,东西不多,最贵重的是一张银行卡,还有个红色的记事本。

我浑浑噩噩的走出警察局坐在树荫下拿出向阳的遗书。

向阳在遗书中写道:“江山,你是我最信赖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兄弟,在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相信我已经走了,嘿嘿!其实也可以说是解脱,这些年我真的太累了,不活了,老子不伺候了,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呢?也许是不同的命运,我会读个大学,然后在在大学谈一场毕业就分手的恋爱,然后努力工作在娶个贤惠的妻子,早上谁起的早,可以为对方温一杯牛奶,做一顿早餐,在生个儿子,一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程,哈哈,扯远了,写这些字的时候我居然在笑,江山你知道吗?其实你是个很优秀的人,不过你就像只刺猬,看上去就不好相处,可是你不卸下你满身的刺甲,又有谁能触及你温柔的内心,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知道当我看完《心花路放》我真的想像徐峥拉着黄渤一样把你拉着去大理,现在只能你一个人去了,替我去大理看看好吗?我真的想骑着摩托载着心爱的女人,飞驰在洱海边,走过苍山下,在一起说些山盟海誓的誓言,哇!诗一样的生活,可惜我没办法去了,卡里还剩下五万,多的我捐给福利院了,我最后的积蓄就留给你了狗东西,就当我雇你替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吗?替我去看看她的家乡,把我的骨灰撒在洱海,我答应过会陪她一起去看看的……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

“还有啊,其实我真的有抑郁症,还有一个更劲爆的消息,我上个月还查出了胃癌,劲爆吧!特么的老天爷我都想走出去了,给我开这么个玩笑,嗐!那句话咋说来着,小本本上的心事羞答答,人生太复杂,别看我记事本,不多逼逼了,俺老孙去也!”

我不敢想象写这封遗书时向阳的心情是怎样的,只知道此刻的我,泣不成声,我满脑子都是那天我们喝酒的画面,还有他描绘的梦……

向阳的自杀,对我的生活是致命的,我失去了唯一的挚友,他用它的离开让我对人生有了更多的思考,我开始一遍一遍的怀疑自己,现在的生活真的快乐吗?我到底应该怎么活着?难道我的一生真的要这么死气沉沉的过下去吗?我内心知道其实没这么严重,但我知道我不会快乐,我就算活到60岁,活到80岁,回顾我这一生却是充满遗憾的,我不想我年过古稀和我孙子说爷爷这辈子最牛逼的事,就是还清了房贷车贷,我好像把自己关在一个灰暗的世界,我在内心自卑懦弱的漩涡中挣扎,当我想出去走走,他们就会冒出来告诉我,你不行的,别费劲了,最终在自我否定的漩涡中越陷越深。

这个白痴真是无语了,我边哭边把泪水擦干,几缕阳光穿透树荫照在脸上,也透过心扉照在我的心上,这一次我不会再犹豫。

我戴上耳机,就这么漫无目的穿行在人群中,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忧愁或快乐,唯有我无欲无求,这让我不禁想孤独的是不是只有我一个?

我迫切的想逃离这座钢铁城市,买辆二手车然后立刻马上出发去大理。

我要带着向阳还有他未做完的梦去大理。

不知不觉走到了我工作的安保公司,径直来到经理办公室,座位上一个看起来就很精明的中年人抬头有点诧异的问道:“江山你不是请假了?来公司有事?”

“吴哥,我不做了!”对于这个在工作还算照顾我的领导我开门见山的说道。

吴远明不可思议的站起身问道:“江山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不是才准了你三天的假吗?家里有事?,那就在给你放个长假回家去处理完了再回来上班,辞职的事回来再说!”

吴远明用着不容反对的语气说完,又坐回座位上,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来。

我沉凝半响才开口:“吴哥,我真的要辞职,这座城市太累了,我要陪个朋友去大理看看洱海。”

吴明远把手里的文件放下有些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山啊,我是看着你进入公司的,你说累?你随便去魔都街上拉个人,你问他累不累?但他为什么还在坚持,小山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这几年我有心要提拔你,但因为你学历资历不够,一直被上面压着,但我相信你在坚持两年,上面看到了你的努力,这件事可以说是十拿九稳的……稍稍停了停才说道:回去考虑清楚再说。”

没有被吴明远画的大饼迷的晕头转向,我心里却是莫名难过,许久才低沉着声音回道:“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三天前,我可能会高兴那么一会,因为我会因为被人认可而感到开心,但这次不行了吴哥,回不去了,这个城市我唯一牵绊的人没了。”

“你这说白了,就是逃避,你去大理那种地方,你知道他的GDP和魔都差距有多大吗?几十倍啊,那都是活生生的钱,在这里你干着安保的活一天八小时,在加上你捣鼓的副业,不是挺好的吗?一个月也有个一万多,现在的年轻人啊,不要好高骛远,不要看了两句诗和远方就要丢下一切出发,你压力多大我也是知道的,这件事想清楚,反正辞职我不同意。”

吴明远的话让我的内心一阵悸动,但我很清醒,我浑浑噩噩的几年没有比现在更清醒,我必须要去大理,这是一份承诺,我想替向阳看看这个世界除了灯红酒绿的夜店,还有三千里的云与雾,还有洱海骑着摩托疯狂的姑娘与青年,他到自杀的前一刻还在想着我,士为知己者死,我怎么忍心再去浑浑噩噩的在魔都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说道:“吴哥,人生除了钱,其实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我呆了好几年的公司。

我毅然辞去了工作,退掉了那间陪伴我好几年的出租屋,我把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在天台烧掉了一切关于魔都的记忆,这一次我要从头再来。

……

我来到黄浦江边,看着面前的滔滔江水,滚滚的江水就像是一只吞人的巨兽,这是向阳最后存在的地方,我恍惚了,滚滚的江水变成了一副副的连环画,构成一幅去大理唯美的画,而向阳却再也看不见了,我累了,我要去大理,我一定要快乐起来,向阳虽然不在了,但我们的友情还在,他的梦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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