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千灵整个人侧翻过去,阿白失控,而她也即将坠于马下时,马鞍脱手,沈千灵惊呼一声,紧紧闭上了双眼。
在那一瞬间,沈千灵想了很多。
想到了阿爹阿娘的那一声声“阿寰”,想到了二姐姐的眼泪,想到了春琇的笑脸,想到了阿荆。
那一刻,她只觉得,还没开启自己热烈又自由的一生,就要与这个世界挥挥手告别了。
她天亮时觉得的南峘森林里面那些令人赏心悦目的一草一木,好似也即将见证她的陨落。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千钧一发之时,耳边刮过一阵轻风,伴随着的阿白的嘶嚎,她被人拦腰抱起。
她坠入了一人的怀抱,那人好似凌空飞起,一时的天旋地转让她感到眩晕。
那人身着的柔软布料拂过她的脸庞,痒痒的,沈千灵微微睁开眼,看见了那人的面庞。
她睨不见他的全脸,只看见了他那锋如刀削的下颚,她微微侧头,看见了倒在地上喘气的阿白。沈千灵恍惚之间,尤然记得,她抓着男人墨蓝色的衣料,迷迷糊糊间小声说了句:“本郡主,记得你了…”,而后便晕了过去。
黑暗之中,她分明听到那男人哼笑了一声,许是感觉到了男人怀中那厚实的安全感,沈千灵之后就彻底没了意识。
眼看天黑黑,男人单手抱着娇小的少女,他低头看了眼喘气的白马,又再看了眼正在一滴滴掉猩红色血液的左手,啧了一声,产生了将少女丢到原地的想法。
不远处传来吆喝声,男人警觉起来,向四周望了望,扶起白马,翻身跃上去,将少女平放在自己身前的马鞍上,驾喝一声,阿白载着两人向前跑去。
沈千灵此时陷入了昏迷,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薄纱帷帽还戴在她头上,只是斜了些,身上镶了金边的蓝色丝绸裙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露出里侧的和田玉玉佩吊在空中。
男人看见了玉佩,微微一怔,露出思索的表情。他用一只手抓着缰绳,腾出一只手,抓住吊在空中的玉佩,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正面朝下的少女,轻哼了一下,松开手,任由玉佩吊在半空。
他驾着阿白,一路加速绕过山包,经过河流,踏过链桥,途经弯弯绕绕的农家最终在硝轲一家官家驿栈的后门停下来。
早有人候在那等待,见男人到来,赶忙行礼。
男人翻身下马一气呵成,向行礼的人点点头示意,转头看向马鞍上的少女。
来人见状,心下会意,向后晃晃手,立马有人出来,将少女抬下马,放在地上,另外出来几个伙计牵走了阿白。
为首的那人看了眼男人,凑到男人身侧,问道:“殿下,这是…”
男人不说话,只是望着驿栈里面的灯火。
为首那人见此,从胯旁抽出刺刀,眼睛精光一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向男人示意。
男人皱了下眉,走向前,拽起来沈千灵,将她丢到为首那人怀中,那人支楞住沈千灵,男人抬抬下巴,为首那人仰起头,懂了男人的意思。
“殿下的意思是为这位小姐寻间房休养?”
“算你聪明。”男人终于开口,带有磁性的男声在夜空中给予了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殿下不是提前去打探南峘京都情势了吗?怎么带回来个姑娘家家的?公主殿下一行人还在樊都地界,传信来,说不出五日便可到达这硝轲,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可殿下今日却带回来一个戴着帷帽的姑娘,所为何?”
话语刚落,只见这位被称作殿下的男人抽出佩剑,剑尖指向沈千灵,轻轻挑开她的帷帽。
后来沈玄墨每每回想起来,还经常调笑道,江珩用剑掀了沈千灵的薄纱帷帽,活像是在掀盖头。
沈千灵的帷帽被掀起来,露出她姣好的面庞,睡颜不太安详,眉头紧蹙,面色却十分红润。江珩盯了许久,又默默的盖上了。
他是江珩,北鄰晁铭帝和慧华皇后娘娘的嫡次子,更是北鄰的四皇子,出生便封了祗王。如今年满十七岁,半月前奉命随大臣前往南峘商议和亲,而他的任务,则是护送自己的姐姐,裕顺公主去往南峘。
而在这与他同行的人中,为首的便是这沈玄墨。
此人乃是鄰朝沈太傅的嫡长子,字之荐,年龄与江珩相仿,自小随父入宫中,结识了性格相似的江珩,自荐做了他十年的书童,彼此感情深厚。此次去往南峘送公主出嫁,便也是沈玄墨同皇帝自荐得来的机会。
与他那厚德载物的太傅老爹不同,他很是爱好玩乐,虽从小阅书万卷,习得千万规矩,却怎么也抵挡不住浪子爱好游山玩水的那颗心。
公主出嫁,此事北鄰朝廷极为重视。和亲的是晁铭帝的四公主顺裕。
四公主母亲早逝,母族没落,一直被寄养于丽妃娘娘跟下,跟沈玄墨私交甚好,在她为嫁之前,甚至民间还有流言蜚语说太傅嫡长子沈玄墨会从皇子陪读变成公主驸马爷。
许是裕顺公主不受重视,又许是因为太傅对晁铭帝来说太重要,所以朝廷从头到尾都无人出来解释,辟了这个谣言的存在。
至于是不是真的,估计也就只有她们本人才知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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