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访

苏念念是被大张旗鼓的送回侯府的,帝京上下一片哗然。

回府之后就拿着父亲送她的匕首没日没夜的练武,她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自己武艺高超一点,那天是不是就可以救下父母,一切就还可以回到原点。

她埋怨父母的大义凛然,更多的却是怨恨自己的弱小。

无能为力的悔憾纠缠着她,让她时时刻刻都不得安生。只能慢慢熬着,熬到油尽灯枯,或是熬到云淡风轻。

苏长安心里难过但也无能为力,他不曾亲眼目睹父母的死亡,无法体会妹妹的痛苦,所以无法说那些徒劳无功的安慰,只能默默的陪着。

他上前轻轻钳制住她,牵起她的手写道:“八王爷来看你了,要见吗?”

听到心上人的消息,苏念念神色难得的一亮,哪有女儿家不希望在难过的时候得到恋人的安慰呢。

她点了点头,比划道:“我去梳洗一下,让他等我。”

苏长安弯了弯嘴角,写下了一个“好”。

苏念念让映竹把自己尽量打扮的精神一些,有些期待的往大堂走去。

她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傅祯自己有多害怕多无助,她想从傅祯身上得到安慰与温暖,让她有勇气去面对来路艰险。

可老天从不遂人愿。

傅祯看着眼神飘散的苏念念,转头问苏长安:“世子,这,这,她,这怎么回事?”

苏长安神色有些戚戚然:“蛮族剧毒,虽保了一条命,但视力听力而语言能力尽失。”

傅祯喉结剧烈的滚动了一下,看似体贴的扶着苏念念落座,心里却止不住的打退堂鼓。

苏念念被他扶着,敏锐的感觉出了傅祯的僵硬和手心的潮湿,心里暗暗感叹:还真是吓的不清呢。

她拍了拍傅祯的手,比划着安慰道:“别担心,会治好的。”

傅祯没她这么乐观,干巴巴的笑了笑。

三个人各怀心思的聊了起来,在得知苏念念的毒没有十足的把握解决时,傅祯握着她的手剧烈的的手抖了一下。

苏念念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安抚的笑了笑:“没事的,别担心,哥哥都说了会治好的。”

傅祯紧咬后槽牙,安慰性的抱了抱苏念念,心里简直要哀嚎。

苏念念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沉醉的窝在熟悉的怀抱里,这世上最有效的安抚,大抵就是爱人的拥抱了吧。

聊了大概有一柱香的功夫,傅祯在苏念念手心里写道:“念念,府里还有些事,我改天再来看你。”

苏念念笑着点了点头,比划道:“好,注意身体,别太累。”

傅祯看着她天真的绝色容颜,心里五味杂陈,苏念念形同废人,苏长安日后必定不会让她卷入夺嫡之乱中,最大的可能就是保持中立不偏不倚,以保全身体不便的妹妹。或许苏念念康复之后他会不留余力的帮助她的夫君,可她什么时候能康复?父皇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他等不起。

越这么想,傅祯心里越坚定,他抚了抚苏念念的长发,毫不留恋的离开了侯府。

苏念念站在原地无助的搓了搓手指,有些难受。

她从小看着父母恩爱长大,以为世间夫妻都似他们一般患难与共不离不弃,可今天傅祯的表现着实让她有些不舒服__像是落荒而逃似的,

苏念念有些委屈:又不是治不好,干嘛要逃。

直到临睡前,苏念念都没缓过来,扯着映竹的袖子不愿意入睡。

如今她的榻边有一个矮榻,映竹就睡在矮榻上让苏念念扯袖子。可即便如此,她其实也还是不安的。

越是不安,她就越想念傅祯,越想念傅祯,她就越难受。

难受到极点,她就开始怀念以前的生活,那时爹爹和娘亲都还在,自己还是那个天之骄女,可现在……大概所有人都当自己是个累赘吧。

三更天刚过,映竹早已睡熟,她却毫无睡意,她把身体朝着左边侧躺死死的压住心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稳定住一阵一阵袭来的心悸。

她握着那只温暖柔软的手,心里不合时宜的想起白天时傅祯的怀抱。他说改天来看自己,改天是哪天呢?会是明天吗?他现在会焦急的为自己遍寻良医吗?会吧,毕竟他对自己那么好。

随后又懊恼的摇了摇头,在心里默默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矫情死了,从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样患得患失,忽然间变的这样脆弱,这也太没出息了。

正自己和自己较劲间,苏念念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牵起,首当其冲的四个字:“别怕,傅昀。”

苏念念的心在前三个字的时候激动的无以复加,被莫大的幸福包围充盈,可当最后一个“昀”字落下的时候,她的心又咕咚一声落回了低谷。期望落空,还真挺难受的,

她有些迁怒的比划着问道:“你大半夜的来干什么?映竹呢?”

傅昀:“她睡的香着呢。”被敲晕了,根本醒不过来。

随后又写道:“怕不怕狗?”

苏念念懵了,心说这太子莫不是有病吧,大半夜的潜入别人房里问人家怕不怕狗?

她皱着眉毛摇了摇头,克制住自己骂他有病的冲动。

有病的太子又问:“那你喜欢狗吗?”

苏念念更懵了,但还是如实回答:“喜欢。”

傅昀笑了,写道:“那给你摸一下,毛茸茸的,有点准备,别吓着。”

这回苏念念彻底傻了,直到毛茸茸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都没缓过神:大半夜的给她送条狗?这什么毛病!

很快傅昀就给了她解释:“我养的狗生的狗崽子,专门训练过,六个月,性子温顺,适合陪伴。”

顿了顿,又写道:“没有人能无时无刻的在你身边让你扯袖子,但是它能。有了它至少不会太无聊。”

苏念念呆立当场,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傅昀的话,而后鼻头一酸,险些当场落下泪来。

她撇撇嘴,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埋怨,埋怨傅祯为什么没有太子这份心思,还未婚夫呢!狗屁!

苏念念默默的矫情了一会,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比划道:“谢谢,真的谢谢你。”

傅昀揉了揉她的脑袋,写道:“它很乖的,也很干净,可以抱着睡觉,你好好休息。”然后看了眼晕倒的映竹又写道:“还需要旁边这个丫头的手吗?”

苏念念抱着怀里的狗,比划道:“不用了,狗崽抱着好大呀,它还会长大吗?”

傅昀:“成年后大概到你膝盖以上,早些歇息吧,有时间我来教你怎么养狗。”

说完就准备离开,可苏念念却拽住了他的袖子,表情异常纠结。犹豫了半天,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殿下为何会出现在西北?”

傅昀挑了挑眉,写下早就想好的说辞:“犒军。”是真的犒军,只不过他用了些手段赶过去早一些而已。

苏念念听到犒军心里一痛,父亲生前还念叨着等军资到了就把蛮人打个落花流水,让他们再也不敢犯边。

可世事无常,他终究没等到这批军资,也没等来他期盼的海清河晏。

她有些无力的笑了笑,比划道:“挺好的,有了军资,不日便可接到捷报了。”

傅昀不能理解她的天真和忠义,自古名将没有几个可以安安稳稳的解甲归田,且大多数都不是战死沙场,苏念念真的不懂吗?

他轻叹了一口气,写道:“你没有亲手确定他们断绝气息,他们就永远活着,或许有一天你变得足够优秀,他们一高兴就回来了呢。”

苏念念噗嗤一笑,抬手锤了他一下,虽然明知道傅昀说的是安慰的话,心情还是不由自主的轻快了不少。

她抹了抹眼角的眼泪:“谢谢。”

傅昀:“早点睡,我走了。”

然后又在苏念念听不到的地方对着狗说道:“她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别想我,过几天我也会搬过来的。”

小狗歪着头看着他,仿佛听懂了一般。

一旁的苏念念听不见,她轻轻的点点头,感觉到门口处有冷风刮进又隔绝,心知傅昀这是离开了。

苏念念在温暖的被窝里搂着乖巧的狗崽睡觉,李玄却在侯府门外冷的直跺脚。

他看到傅昀出来后一脸埋怨:“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门口受着冻?”

傅昀白了他一眼:“冻不死。”

李玄哼了一声:“傅祯白天来你就晚上来,怎么着,是想形成对比吗?”觉得不解气,又挖苦道:“她是蜜罐里长大的千金,这点小恩小惠打动不了她。就算打动了,你也只是个奸夫,上不了台面的。”

傅昀权当他是放屁,说道:“放心吧,最迟三天,傅祯一定退婚。”

李玄挑了挑眉:“你又用了什么手段?”

傅昀也挑了挑眉:“没什么,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可以解苏念念的毒而已,傅祯也不知道。”

李玄:“…………”这太子长着一副万里挑一的俊朗容貌,其实肚子里都是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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