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白在母亲的好友家看到周一末的那一刻,久违的熟悉感就又回来了。
他忽然就明白之前在饭馆看见她时的似曾相识感是何缘故——原在早年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过周一末了。当时也是在这,母亲的朋友家,当时他还只有六岁,而当时也只是个小女孩的周一末就像现在一样,眼神茫然的看着他,然后当他应母亲的要求去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躲在了她父母的身后,只是探出脑袋看着他,却说什么也不肯从他们的身后出来。
如今再次来到这里,当年的场景记忆犹新,可是再次看见周一末的心境却不同了。
母亲还和当年见到周一末时的反应没有太大差别,心情高兴的很,眼角的细纹都增多了。
当年他还觉得醋意,仿佛他不是母亲的孩子,周一末才是他母亲的孩子。
而这次看见母亲对周一末的热情态度,他居然也有点高兴起来了,为什么高兴他也说不清楚。
除了解释不清心里愉悦的原因之外,这次做客他又多了两点疑惑,于是当他们从人家里离开后他就忍不住问母亲道,“妈,我以前记得周一末不叫周一末,叫孔凝珊,为什么改名了?”
“哦……她妈妈姓周,随她妈妈的姓。”夏母回道。
“可是……我记得她妈妈好像也不姓周吧。”夏初白疑惑。
“那谁知道了……那是人家的私事,咱也不好多问,”夏母不想多说,又嘱咐他道,“你也别去问人家这个问题,免得人家尴尬。”
“嗯,我知道。”
夏母心情还有点兴奋,“真没想到你们俩还分到同一个班级去了,这也真是有缘,以后有什么事你也多照顾点她,又是同学又是朋友的,寻常人家有这样关系的也不多见。”
夏初白就更加窃喜,“知道了。”
接着他又问出了一直埋在心里多年的疑问,“妈你好像特别喜欢周一末,你经常来朋友家做客,还经常给她买东西,她又不是你女儿,对你亲儿子我你也没这么殷勤过,是不是有点太热情了?”
夏母就有点尴尬,顺势说道,“那我就喜欢女儿么,你既然问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一开始就是想要个女儿的,谁知道来了个儿子,那也不能扔了啊,就凑合养着呗,再说了人家一末长得那么漂亮可爱的,我是越看越喜欢,正好是朋友家的孩子,经常去看看不也正常么。”
合着他就是个意外呗,夏初白有点难过,随口回道,“既然你那么想要女儿怎么不和我爸再生一个。”
“那不是赶上计划生育了么,再说就算再生也不能确定就一定是女儿,要是再来个儿子咋办,而且你爸那么忙,一天也不着家,再有孩子他也不可能帮我带,那不还是我一个人的事么,你想累死我啊。”夏母如是回道。
夏初白就不说话了,她说的也没错。而且他也该庆幸,幸亏他爸妈没再给他生个妹妹,不然他那原本就不多的父爱母爱就肯定会被分割殆尽了。
“晚上吃点什么啊?”他问。
夏母诧异,“才刚吃完午饭就想着晚饭了啊?”
“没吃饱。”夏初白讪讪,虽然人家父母很是热情款待,但他也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像在自己家一样,何况周一末就在对面坐着,男生都是要面子的,他可不想有什么短板落在人家眼里当成笑柄。
虽然他相信周一末不是这样的人。
个人形象还是要有的。
夏母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现金给他,“拿去,想吃什么自己买去吧。”
“你不直接回家么?”看见母亲给自己钱,夏初白知道她又要出门了。
“约了朋友小聚,晚上可能要晚点回家,到时候我会吃了晚饭再回去,你不用给我带份了。”
“哦。”夏初白把钱默默收好。
再走几步,两个人就分道扬镳了,看着母亲一扭一扭离去的背影夏初白叹了口气,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其实夏初白家与周一末家的距离不算近,坐公交车的话还需要好几站,可即便如此,夏母与周一末家来往的频率也不见减少,雷打不动一个月两次,乐此不疲,且每次去周一末家都会给周一末准备东西。
自己妈妈是很殷勤,可是周一末的父母不见得这么想啊,仅这一次做客,夏初白都已经感受到他们隐藏起来的勉强了。
是啊,换做谁也不想有人总来打扰自己家的生活吧。
夏初白刚下了公交,就在附近的灌木丛中听到了虚弱纤细的猫叫声,第一反应本是不打算理睬的,但那一声声猫叫听着实在让人觉得可怜,想着回家也没什么事,算是打发无聊也好,夏初白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在一处灌木丛的空地上发现了一只身形娇小的花猫崽,看样子刚出生不久。
夏初白把它抓过来先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外表,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不知道它在这待了多久,身上有略微的尘土,附近也没有看到猫妈妈的身影,如果是家猫的话,这么小应该不会放出来。
犹豫了一会,夏初白还是把小猫崽抱走了。
附近没有宠物医院,夏初白决定先把它抱回家,先观察一两天,再找朋友问问哪有宠物医院。
夏初白一人一猫回到家,家里除了他一点人气都没有,他早已习惯这种状态,他先把猫崽放到地上,然后去找能给小猫用的家伙什。
一个没用的纸盒箱子,一条小薄被,两个多余的碗,简易的猫窝就做好了。
反正平时家里也没人,多一只猫也算是有个伴了。
夏初白看着叫的嗓子都哑了的猫崽又犯了难:这只猫这么小,喂它吃什么呢。
天色已经黑透了,一条静谧无人的林荫街道上,一个正值花季的女孩子独自走在没有光的道路上。
女孩子刚参加完同学的生日会,一个人往家走,这条几百米的林荫路是必经之路,因为地处微微偏离马路,林荫路的一边是楼群的背面,外侧有一片墙做围挡,另一边是一片还未开发的荒地,占地面积不大,但也有几亩地的宽度,过了这几亩荒地之后才见另一片楼群,离得有些远,到了晚上对面再亮的灯光也照不到这边,几乎黑黑的一片。平时白天就没有多少车,到了晚上更是少有人走,因而这条路也没有特意安装路灯,只在道路的尽头能看到一点另一条马路上的路灯借过来的一点光。
这真是名副其实的走夜路,一个女孩子家难免害怕,生日会上喝点那一点微醺醉意此刻也清醒的差不多了。她突然有点后悔没有接受男孩子送她回家的建议,虽然当时的她为自己避开了潜在的危险感到庆幸,但是此刻她感觉这条黑黑的道路也没比那个男孩子安全多少。
谁知道这黑暗之中会不会有个变态在哪个犄角旮旯藏着呢。
为了壮胆,女孩子决定给朋友打电话聊天,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的同时也能警慑一下潜在的危险,如果真的有不怀好意之人,看见她打电话应该也会忌惮,如果他做了坏事电话那头的人也会知道然后报警。
一阵忙音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爽女孩子的声音:“喂,刘弦,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一末,还好你接电话了,我好无聊啊。”名叫刘弦的女孩子听到周一末的声音顿时软了两分。
“无聊?那就做点不无聊的事呗?”周一末回道。
“你现在在干嘛呢。”
“我呆着看电视呢。”
“哦,挺好,我也想早点回家看电视。”
“你在外面啊?”
“嗯,我在正在回家的路上,这条路好黑啊,我有点害怕。”
“那条林荫路么?”周一末去过她家,是知道那条路况的。
“是啊,而且周围好安静啊,除了我跟你说话的声音和我走路的声音之外再听不到别的声音了。”刘弦描述着环境,越说越觉得害怕。
“别说了,我想想都害怕了,你没让人接你么?”
“没有……本来有个男生说要送我,可是我不想跟他独处就拒绝了,但是现在我在想,有他送我或许就没那么害怕了。”刘弦感慨。
周一末并不认同这个观点,“安全感这种东西只能自己给,和别人关系再近,也免不了自己一个人面对的时候……你带手电筒了么?”
“带了。”
“那还强一点,你也是,明知道自己家路况不好,还那么晚回来……我想去接你,但看时间也来不及了,不然我给你唱首歌壮壮胆吧。”
“行,你唱吧。”周一末唱歌好听,刘弦爱听。
周一末就清了清嗓子,开口唱了起来:
“徐徐回望
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
赠我的心中艳阳
如流傻泪
祈望可体恤兼见谅
明晨离别你
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一瞬间 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周一末正唱着突然听到刘弦打断她,“一末……”
“怎么了?”
刘弦声音有些紧张,还透着几分惧意,“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好像……好像有人在跟踪我。”
“什么?”周一末头皮一凉,“真的假的,你别吓唬我!”
刘弦则全身紧绷,冷汗直冒,时不时谨慎的打量着身边的环境。
周一末等了小半晌没听到回应,正要再问就听刘弦颤抖的声音传来:“真的,我听见有其他人的脚步声了!”
周一末就坐不住了,“别管了,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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