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宗是篡位起家的,这事儿我知道;我爹的皇帝是捡漏的,这事儿我知道;我这个公主当了十几年的皇子,最近还上位当了太子、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过既然上了我东宫这艘贼船,我就不许队员掉队。
“谢安和顾晏之呢?”宋玉今天就没见过他们人影。
“殿下,詹事和少保今日告假,说是赴石大人的宴。”
是了,是有这回事情。倒是潇洒,当差时心不在焉,告假倒是爽快,宋玉有些气闷。
“青竹,去找谢安,就说他忘记带了个侍从。”
“是”青竹知道殿下准又是想溜出去玩了,不敢声张,只好亲自去。
谨言屏蔽左右,给宋玉找了套小黄门的衣裳替她换上“殿下真是的,哪有太子整日寻思着出宫。”
宋玉好笑的看着谨言嘟囔:“好嬷嬷,我带着暗卫呢,去去就回。”
谨言看着宋玉直叹气。
宋玉赶紧插科打诨。
不多时,青竹回来了:“殿下,妥了。”
宋玉轻车熟路的溜出宫,掀开车帘子往外瞧,已过了下朝时间,宫门外的摊贩只有三三两两的零星几家还开着:“这茶水摊有些意思,利润如此微薄倒也在宫门外开了大半年。”
“许是因为天子脚下比其他地方安稳的多。”
“也许吧。”皇宫门口有集市是正常的,但那也仅限于大人们上下朝期间,摊贩们会出摊供等候朝臣的仆役们休息。等朝臣们散完,摊贩无生意可做,大多就收摊回家。
待到石崇宅邸门口一愣,这侧门熙熙攘攘,华盖云集,叫她一时认不出哪辆是谢安的牛车。
“殿下”青竹压低的嗓门“坠了银铃的便是詹事的马车。”
宋玉到那牛车前,小厮早已被自家三郎吩咐过,恭敬迎宋岚上马车。
翻遍了车厢,只瞧见一套婢女衣裙和素簪,顿时青了脸。恨不得将谢三五马分尸,又不甘心打道回府,换了衣裳,随意挽了个髻,打算进去找谢三算账。
青竹见自家殿下这幅模样,吓得脸色瞬间发白:“殿...公子...莫不是...暴露了?”
宋玉笃定:“不可能。”
青竹只能替宋玉整理一番,也算得上是个绝世大美女。
宋玉被石府家仆领去找谢安,阳春三月,风和日暖,楼阁亭树交辉掩映,谢安在罗绮穿林间朝着她笑的风姿卓卓。
“臣请殿下安”。
宋玉惊的忙看左右,引路小厮不知何时已经退下,除谢安外并无他人,这才放下心来:“拜谢詹事所赐,孤是安不了了”。说完指了指自己这身打扮“你给我等着,”。
“殿下冤枉”谢安笑道,他天生一双风流的桃花眼,不笑是都带几分潇洒,笑起来更是惹尽了风流债,“石侍郎今日宴请不乏重臣,殿下扮做小厮定瞒不过那些老狐狸。”
当然不止如此,宋玉以为自己藏的好,也确实如此。世上除了谢安,没有第二个人看破她的伪装。
谢安自十三四岁知道她的秘密,就开始幻想宋玉穿女装。宋玉也一如他梦里所见:姱容修态,蛾眉曼睩中又不失勃勃英气。
谢安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宋玉瞪着自己的眼神仿若高不可攀的神明,幽旷深远。
“尽是些歪理”宋玉小声嘟囔,跟在谢安身后。
旧衣包裹着谢安笔直的脊背,肃肃如松下风,朗朗如日月入怀。乌黑茂密的头发用玉簪挽了个髻,却也挽的没个正形,几缕碎发荡在耳旁,更显面若冠玉,尤其是他的唇,略有些单薄,让人莫名有些秾艳。
“殿下在想些什么”谢安慢下了步子。
宋玉望着谢安的桃花眼不大好意思的笑了下,开口却是调戏之词:“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有些暗昧的气氛被一道浑厚的声音打断了。
“三郎来此赴宴还带婢女,莫不是嫌弃伯父招待不周?”来的是宋玉的眼中钉,肉中刺:石崇。
石崇身后很快就跪了两名奴婢,那两名奴婢不敢求饶,只得双眼含泪望着谢安。
谢安对石崇一揖:“并非她们过失。”
石崇挥了挥手,两名侍婢朝二人行礼退下。
席面设在金谷园。石崇用绢绸茶叶、铜铁器等派人去南洋群岛换回珍珠、玛瑙、琥珀、犀角、象牙等贵重物品,把园内的屋宇装饰的金碧辉煌,宛如宫殿。
宋玉盯着放在四角等人高的珊瑚,单说这珊瑚做成的珠串便要价不菲。一墙之隔的朱凌府上也有一株珊瑚,朱凌将珊瑚置于院落正中,邀人赏玩。
石崇却把这四柱等人高的珊瑚制成烛台灯架,烛光也将珊瑚映得珊瑚熠熠生辉。
宋玉盯着石崇和他的珊瑚,眼红了,心也热了。
席间侍女们跪于宾客身旁侍候,宋玉只能随大流,给谢安倒酒。
亏大了,宋玉想。她不开心,也不想让谢安得意,但凡谢安酒杯空了就马上替他倒酒,励志要把谢安灌醉。
谢安只觉得香风醉人,美酒醉人,眼前的宋玉更勾人。谢安不敢多看宋玉,怕被瞧出端倪,只好专注于面前的酒杯和宋玉的手…宋玉的手极白,但她的肌肤又不是纯粹的雪白,而是温润细腻如玉,又比玉石温暖柔软。
谢安觉得自己的理智就快魂飞魄散了,举杯向众人告辞。
他这一顿操作顿时把众人注意都拉向了他和他身旁的宋玉。郎君美姿容,女郎冠群芳,倒是极其的登对养眼。
“不该啊,谢三”这声音好认。
是今天点了个卯就溜的太子少保,顾晏之。
宋玉忙把头低的更低了,偷偷推了谢安一把,示意让谢安挡住自己的脸。她对顾晏之的不是个东西深有体会。通常都是她让别人吃暗亏,但这姓顾的就是她克星。
“金屋藏娇啊,怪不得连赴宴都舍不得分开。”顾晏之调笑的欢,宋玉猜都猜得出顾晏之后半句准没好话:“姑娘气度面貌如此不凡,不如跟了我。我可比谢安那个只剩皮囊的木头桩子好多了。”
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宋玉冷不防被拽的跌坐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谢安那本就慵懒的嗓音因饮酒而愈发撩人:“我的人,我自会看护好,不劳少保费心。”
谢安今天不对劲,她偷偷掐了谢安一把,提醒谢安别过分。
谢安只能一把搂住宋玉,让宋玉的脸贴着自己的肩颈,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你想被顾晏之发现就继续动。”
石崇见谢安与顾晏之气氛浆得很,忙出来打圆场:“四郎何必夺人所爱,世伯这里美婢最是不缺。谢詹事若是不甚酒力,我也就不送了。”
谢安朝石崇举杯一饮而尽,搂着宋玉走了。
宋玉出了门理也不理谢安,扭头钻进了牛车。
青竹在牛车里等的急得上火,见殿下终于来了,抢过牛鞭用力一抽,老牛受了惊,撒开蹄子就跑。
牛车疾驰在官道上,微风抚开车帘吹散宋玉的火气,宋玉索性撩开帘子。
她眼神正巧与那卖茶水的妇人对了个正着,那妇人居然不管不顾得奔向牛车,宋玉只得叫停马车。
“大人。”那妇人在车外跪着磕了个响头:“冲撞大人,小人该死,然实是无路可走,无计可施,求大人相助。”宋玉还没来得及拦,那妇人又磕了三个头。
“我不过是个小黄门,在宫里当差讨口饭吃,又如何能帮你呢?”宋玉撩开了帘子,示意那妇人站着回话。
那妇人目光如炬,眼神似火:“大人不必妄自菲薄,能出入宫门如鱼得水,能呵斥偷懒打诨侍卫的定不是寻常人。”
“何故不找京兆尹?”有点意思。
“官官相护,何能上天听!”
宋玉重新打量了妇人。
她虽是跪着,脊背却挺得笔直,双目含泪,嗓音也变得沙哑:“小人要告那石崇谋财害命!”
“你若信我,随我入宫。”
那妇人略有挣扎,又似是任命:“小人遵命”。
宋玉知道她想岔了,也懒得解释:“青竹,你领着她,教好规矩。”
青竹应了,觉得自己估么横竖也逃不过一顿板子了。苦,太苦了,奴才难做啊,得让殿下加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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