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鲸

2006年

这一年我大三了…

“小白,是你么?你回来了?你去哪儿了?怎么又消失了呢?别走…别离开我…”

又是在睡梦中哭醒了,又是同样的梦,梦里的小白还是微笑着看我,但我怎么也抓不住他,怎么也拥抱不了他,怎么也留不住他…

自从他消失了以后,我也就每天昏昏噩噩的度过,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准备的期末考也一团糟,还好没有挂科,但奖学金是别想了。接下来的寒假大家都格外期待,室友们说寒假前要出去好好转转,南方的好几个姐妹要去看冰灯,我对那些一点兴趣都没有,毕竟从小看到大,早就习以为常。

“你们看,江北那边新开了一个海洋馆!”

“什么什么?海洋馆?那是有海的地方么?”

“不对,那是有海洋动物的地方,海豚什么的,我们广州那边就有的。”

“你们看~这个海洋馆有一种鲸鱼呀!这是什么呢?白色的,你们见过么?”

在那个年代,全国的海洋馆不过几家,有白鲸的场馆更是屈指可数了,那时候全国一共也就十只白鲸左右,所以很多人是没有见过的,就像我之前一直以为那次在俄罗斯隐约见到的是大鱼。

听着她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直到这一刻,我从床上跳了起来,抢过了她们手里的宣传画册。

“小贤,怎么,你见过这个白色的鲸鱼么?”

白色?鲸鱼?画册上的照片如此的熟悉,这是…白鲸?我看着画册上的介绍:来自于俄罗斯海域的白鲸王子搬家冰城!

我顿时傻了眼,脑中浮现出了三年前的记忆。俄罗斯,白鲸,白色,小白?我一时混乱竟喊出了小白的名字。室友们怕我多心,就把宣传画册拿了过去,说着没什么好看的,不去了,还是去看冰灯吧。就把画册揉烂扔到垃圾桶里。我坐在那里,脑中全是那只白鲸和小白的模样,决定要去海洋馆看看。但我并未告诉任何人,怕她们担心,最近一段时间她们一直都轮流陪着我,生怕我出什么事情。我答应了她们去看冰灯,因为冰雪大世界也在江北,就在那新开海洋馆的旁边,这样她们便不会起疑了。

那个夜晚我又一次梦到了那只白色的大鱼,好久好久没有做关于它的梦了,这一次我终于看到了它的模样,对!就是白鲸,一只白鲸!它微笑着对我,那熟悉的笑容让我忍不住去拥抱它。这一次,我真的抱住了它,我趴在它的背上,好像那一次我跌落水的样子,它驮着我缓缓向前,我就这样抱住它,什么也不怕。那晚,我没有流一滴泪,一觉到了天亮。睁开眼,大家也都在等我,说怎么叫我都叫不醒,索性就在床边等着我。我看了下时间,都快中午了,我竟睡到了现在,我说咱们出发吧。她们却说不急,冰灯到晚上才好看呢。我担心晚上海洋馆就会闭馆了,哄着她们说会堵车,早点走,顺便逛逛别的地方。她们都不是本地的,自然会很把我当成半个导游,每次出门也都是我来规划。

我们几个人坐着公交从江南坐到了江北。东北的冬天可真的是冰天雪地,寒风冰冷刺骨的。到了江北,刚好四点,这个时间北方的冬天基本就黑天了。我让她们先去买票进去看看,我以上厕所为由跑到了旁边的海洋馆门口。她们打电话四处找我,我就只能说了实话,然后让她们放心,一个小时我就回去找她们。说了一大通才得到了舍友们的许可。我满怀期待的走进了海洋馆的入口,被告知还有一个小时就要闭馆了,问我是不是改天再进,我回绝了,告诉检票人员闭馆前我一定出来。

走进去的一瞬间,一股特别大的潮湿味道扑鼻而来,还有淡淡的装修味道。环境看着倒是赏心悦目,只是味道有点…或许这就是海洋馆独有的味道吧…我顺着指示牌一路向前,走着走着便迷失了方向,由于快要闭馆里,里面也没什么游客,工作人员也少的可怜,最重要的是,手机也没了信号。无奈的我只好边走边摸索,试图找到新的指示牌。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叫声让我停了下来,这声音,是在哪里听过,我的梦里,那只白鲸的声音?在俄罗斯,那条白色大鱼的声音?我顺着声音的强弱越走越远,声音越来越清晰响亮…终于…在一片巨大的展窗面前,我停下了脚步…

那一刻真的让我永远无法忘记。十米深的水中,一只浑身白色的鲸鱼缓缓向我游来,大大的脑门儿贴在了厚厚的玻璃上,清澈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嘭~”从它的脑门上方的小孔里喷出一个光圈,晶莹剔透,无法用语言形容,好像看到了天使一样…我呆住了,用手摸着玻璃,好像能够感受到它的一切。

这时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对我说他们要闭馆了,现在开始清人,也请我抓紧出馆。我默默的看着它,它好像迫不及待的要出来一样,一直用头顶着玻璃,眼睛也一直从我身上未曾离开。我拍了拍玻璃,笑着说“等我,我还会来看你!”它又对我喷出了光圈,工作人员也惊呆了,他说这只白鲸刚到馆里,一直都无精打采,不吃不喝的,从未见过它今天这么兴奋。

我用手又拍了下厚厚的玻璃“你乖乖的,等我来…” 我不舍的走出了海洋馆,内心却无法平静…

回到宿舍后,我辗转反侧,一直在想着今天海洋馆看到的那只白鲸,那只一直在梦里出现的白鲸,它们到底是不是同一只,如果不是,为什么我那么的熟悉,它的眼神又是似曾相似。如果是,为什么它会在这里,它不应该是在俄罗斯海域的么?

太多的问题我找不到答案,迷迷糊糊的入睡了,睡梦中那只白鲸又出现,眼中含泪,依偎在我身旁,我抚摸着它的头,轻声对它说“别怕,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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