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城防图

“顾三,你这些小伙伴倒是些听话谨慎的孩子,一点都不像你。”肖红妆看着听话的小孩子,又想到顾三在赌坊与他们来回的话上那些狡猾样,不由得耻笑顾三:“他们看着个个像公子小姐,你却像个插科打诨的仆从。”城主府对待下人虽然称不上宽松,但也绝对算不上严厉。像是青松与绿柏两个自小跟在自己身边的书童和丫头,便最喜欢逗趣。他俩每每能在府里那小小的方院中让日子充满乐趣。

肖红妆年岁尚小,倘若十年后她定不会像当年这样跟刚认识的朋友讲话。可是也贵在当时年少情真,让她和顾三结成了生死之交。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肖红妆这话说得毫无介蒂,她虽贵为城主府小姐,这定州城的下一任城主,可是她从未想过“仆从”二字会给他人带来不快。

“这位少爷身份尊贵,却如何还与这像仆从的人往来?”老者颇为耿直,言语中已有不快之感。

“阿公别气,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公子’,读书识字也不如弟弟妹妹们。”又转头对着肖六几个说:“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顾三倒底是在大街上讨生活的人,无意间云淡风轻就把这种小冲突处理好了。

几人又与顾三讨论了会大街上的情况,发现顾三对街上情况了解得非常清楚,甚至哪家妓院什么时候新进了哪里的姑娘都能如数家珍后几个人才默默承认:此人的确像是那种大户人家里插科打诨、对城中八卦头头是道的书童或者豪仆啊!

天色将夜,几人也担心家中大人担心,便告辞离开。

乌承方李大富自是马上归家的;颜机虽然也马上归家,可是他却不想回去,因为回去母亲必定又在责罚家里的小丫头了。

小丫头本是颜家奶妈的女儿,奶妈是以前颜家老太爷远房表妹的侄女儿,后来家里患灾男人死了,便过来投奔在颜家做长工的姑姑,当年颜家老太爷还在世,家业算是丰厚,觉得她可怜,便留在了府里一起做个帮工顺便等她腹中的遗腹子出生后给出生日子相近颜家的第三代当奶娘。结果没两年奶妈的姑姑病逝,紧接着老太爷没过多久也仙逝了。颜府当家的便成了颜机的父亲颜有道。

他父亲虽然名唤有道,但在持家这件事上却连连失道。颜老太爷仙逝没几年,颜有道就把颜老太爷留下来的产业败得七七八八。眼下虽然颜府还在,但府中下人绝大部分已遣散,或者卖与了别家,只余了两个年迈无出路的老嬷嬷据说是当年太夫人的陪嫁并且一生未曾嫁人,颜有道看在父母亲的面子上不得已才留她们在府中;另一个就是当年奶妈生下的女儿玉楚,她自打一出生便在府里,奶妈又于前些年出去城外拾柴火后一去不回,大家都说颜府奶妈让城外的狼群给叼走了。这小玉楚实在没处可去不得已留在了府中,但就算如此,府中早已空虚的银库早已让颜家现在的主母颜机的母亲不悦,虽然不至于将玉楚赶出去,但总归会在语言上偶尔无端刻薄于她。

颜机无能为力,干脆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他躲得了白天,这晚上去还是要回家的。

肖红妆没有颜机这么多烦心事,她唯一的烦心事就是刚才把钱袋里的碎银都悄悄留给顾三他们了,这万一回去翻过院全时碰见家里的狼狗巡院,连肉包子都不丢一个,少不得有她一顿好受的。

她倒不是怕家里那几只小祖宗见了她会叫会咬,可是若是几条大狼狗一见有人影声响便整院子像摇头摆尾的跟着,这简直是昭告天下有认识的人在翻墙啊~~偏偏那几位小祖宗训练有素,除了肖老城主和她以及侍卫中的两位队长,他们谁也不认、认生的要紧……总结归纳下来:能做出翻墙入院的除了她虽然还会有别人,可是翻墙进来被家里几只大狼狗见到又很亲热的跟上的,除了她肖红妆,不会是别人。

肖红妆摸了空空如也的钱袋,心里只想仰天长啸: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待肖红妆返到城主府后院,天色已黑。

肖红妆悄悄绕到后院,再小心翻过院墙进入到院内,见四周一与平时一般安静无二,正放心的弯腰拍不小心在墙头蹭到灰尘裤子,却不料头顶却传来低沉的声音:“知道回来了?”

说话的正是肖城主、定北关的守城将军、肖红妆的爷爷肖伏豹。

肖伏豹不常在府,多数时候他会宿在军营中,他虽是一城之主,但更多时候他却只像一位沙场将领。

只是偶尔肖伏豹想起府中尚有年幼的小孙女,才会趁着事务处理完毕才会回府中看望一下肖红妆顺便教授一些武功给肖红妆。

本来像是肖家这种门弟的女孩儿,平日做得大多都是请些教书先生回来教些诗歌词话学些琴棋六艺,断不会像肖伏豹这般从江湖中招揽好汉教孙女功夫,请的夫子也仅是读些四书五经兵书阵法的。但肖伏豹说她是肖家的女儿,学那些琴棋曲画自是没有丝毫用处。若是有真事情发生,会些傍身的功夫才是顶要紧的。

于是肖红妆在肖伏豹的期许下,越发在武艺上下功夫。夫子所教授的兵书阵法,因着打小便知自己是定州城少城主的原因,便也认认真真地学着。

可到底是年少,平日里肖伏豹又常忙于军务时常不归家。府中人除了几十年来一直在府中为肖家打点的管家福伯外,其他人多惧于肖红妆的身份不敢对肖红妆多话些什么。所以肖红妆常趁肖伏豹不在府中自己读书或练功乏味时悄悄溜出府做她的定州城“小霸王”。

只是今天刚好不凑巧,碰见了肖伏豹回府而已。

平时肖伏豹大都是休沐时才回府的。每月两至三回左右,每回一到两天左右;或许因着他是城主,有时城中有事需要处理,才会多留一两天。

前天肖伏豹才刚离府,肖红妆万万没想到这么快爷爷又会回府。

所以今天她才会趁府中侍卫不注意溜出府,却不料被返回府中的肖伏豹逮了个正着。

事情以肖红妆在院里扎马步至子时结束。

扎马步其实肖红妆不怕。反正自她懂事以来,每每她犯了错,肖伏豹都是以罚她扎马步或者抄兵书为惩罚,所以她也不怕这一回。

不过她怕蚊子啊!虽然定州城地处西北,但是现在正是一年之中最为炎热的夏天,就算气候偏清凉的定州城也有不少蚊子。现在蚊子正围绕着定定站立在院子中葡萄架前的“新鲜食物”想着要从哪下口。

青松绿柏二人早就被禁止接近她了,唯一现在敢无视爷爷禁令的福伯偏偏听说今天身子不适又早早休息了,现下肖红妆真是欲哭无泪。

等肖红妆终于在蚊子的围攻下坚持到子时,脸上手上早已布满了蚊子包。

到了肖伏豹的书房,肖伏豹似是正在看着一幅图像。

肖红妆进来,肖伏豹像是能预知般抬起头来:“滋味不好受吧?”接着从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白色小瓷瓶:“拿着搽搽,女孩子留疤可不好。”

肖红妆自是知道这是常备的舒痕膏,搽上后清凉舒适,不单单能防止留疤痕,也是一种止痒奇药。

肖家是将门世家,家中不只常备各种内外伤药,这种防疤去疤的药也常备一二。

肖红妆拿起药也不避嫌,倒了出来就往脸上脖子上涂抹。她自小一个人长大,自然没有人教他男女避嫌这种事;况且她自身性子大大咧咧,在自家爷爷前面自然没想着要避嫌。

这种行为若是在普通的大户人家,自是要被呵责的。但是肖伏豹一生戎马,对于这些小细节从来就不曾计较。当年肖伏豹姐姐肖脂虎,年过二十仍在他们面前光足而行,这要在平常人家里,早就是名节尽失,但在当年的肖家人看来,都是平常不过的事情,就像吃饭喝水一般。是以肖伏豹毫无异样地打开刚才在看的图纸,:“长安,这是我们定州城的布防图。你且过来看着,记下。”

城内布防图是十分紧要之物,若非守军将领从不轻易出示,是以肖伏豹从未将其拿与肖红妆看阅。一来肖红妆年纪尚小,担心容易泄露出去;二是肖红妆更不是军中要员,于规定不符。

所以之前肖红妆虽然因为好奇曾经翻阅过,但倘未来得及打开一半,便被肖伏豹发现并且被罚抄《太公六韬》整整五遍。但现在肖伏豹不单拿出来让她看,还要她记下……

“爷爷,是出什么事了吗?”肖红妆虽然年少,但不愚笨。俗语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收起你的胡思乱想。”仿佛能知晓肖红妆脑袋里在想什么,肖伏豹恨铁不成钢的扇了肖红妆后脑勺一巴掌:“让你记住你便老实就记住。下回我回来你若不能自已画出来,便禁足直到能自己画出来为止。”

“下去睡吧。”终于想起已是深夜,肖伏豹才想起肖红妆正是年少需要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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