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闺中密友

晚上回到家中,福伯倒是很是知她心意,特意做了她最喜欢吃的炖羊肉。定州城地处西北,相接的西凉又善放牧西凉那些精心养护的牛羊往往会被商贾贩往定州城交易以换取粮食布匹,所以定州城也能得到不少上好的牛羊肉源。

而福伯拿手的炖羊肉,可比城中顶好的回味楼里的厨子做得还要好吃。

一盅刚拿出来还没来得及下筷,就得得文房来报:“小姐,门外有个少年人求见肖六。此人白天已在后门等了一天了,现下又在前门求见。我看他文质彬彬,倒不像是歹人,特来禀报,请小姐示下。”

适逢肖府门前守将换值,门房家里夫人生产又回家去了,现下两拔人都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来向肖红妆问禀。若是肖府门前仍是旧时的守将或门房还是以前的门房,此等小事当然不会麻烦到府内的主人。

少年人?肖六?肖红妆一转想,知大约是旧识,便吩咐了下人带那人到偏院里。

幸亏肖红妆今天是男装外出,这倒也省去了更衣的麻烦。

偏院内,一后生正在来回踱步。

此人正是颜机。

旧年乌承方李大富与肖红妆三人相约报名从军,唯有颜机一人选择了继续去书院读书。乌承方李大富乃商贩之子,家里也算不上有多少富余,加之边城百姓普遍痛恨西凉人,两人说要投军杀敌虽然家里人担心,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当时叫上颜机时,颜机很是犹豫,后来才跟他们说自己打算多上几年书院,然后还会央求母亲为他请师傅教授他本领,等学好了本领,本事够大了再投军云云。

当年大家本想几兄弟一起投军,但人各有志,后面也只有肖红妆他们三人去报名。后来颜机便时时留在书院苦读,又在书院中帮先生撰写各种文章,空余时间倒是越来越少了,虽然本时大家也有书信往来,可是算起来几人竟也有一年未曾齐聚了。

“果然是四弟!”肖红妆见来人果然是颜机,心中惊喜,脸上也未有掩饰。两人自小相识,虽然肖红妆对他尚有隐瞒,但对待他的那份真心却是真实的。

“三哥!”年岁渐长,颜机这句“三哥”叫自然而然的叫了出来。虽然以前结拜时甚是随便,但几人后来感情出来了反而兄弟称呼起来特别情真意切。

两人又相互搭肩比划了几下,才坐下来。

“你刚才像是有烦心事?”肖红妆开口。刚才远远见颜机来回度步似是很不安,又见这孩子随他拉扯这么久,怕颜机面薄干脆开口问道。

“实不相瞒,家中现下景况困难。”颜机现下也才十五六岁,开口说起家里的窘境仍是会有一些不好意思,:“我阿娘说家里养不起闲人了,要把玉楚赶走。”

颜家的境况肖红妆多多少少也曾听过一些的。话说颜家老爷家道中落后仍旧不思悔改,竟落得了把祖宅都抵给了别人,这事在城中也算是一件大事,多多少少会有人在背后说风凉话。

颜家夫人不喜玉楚姑娘,肖红妆也能猜得到。不过到现在才说要把玉楚姑娘赶出去,不是卖出去也不是嫁出去,这倒是出乎肖红妆的意料了。

“其实我阿娘不是坏人,只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颜机诺诺的讲道。他幼时颜家老太爷尚在家业颇丰,也算得上锦衣玉食的小少爷;童年家境虽不如幼时,但也尚比城中一般人家过得好,也未偿为家计而发愁;可在这最为敏感的年纪,反倒让他尝到了家计难寻的艰辛,这种反差也让他性格内敛了不少。

“能教出四弟的这样优秀的人的母亲,怎么会是坏人?”肖红妆“噗”的笑出声来,这孩子也真是太可爱了一些。

“三哥……”颜机有点窘。

“好啦,你玉楚姐姐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不过我先声明,这肖城主府你可不要肖想,我可不敢做城主的主。”肖红妆知道颜机担心什么。

“我明天托人留意一下城中有哪家小姐需要丫头的,有眉目了再告知你。”

接着两人又聊了一些书院中和军营中的趣事,肖红妆才送颜机出了城主府。

呼!送走颜机,肖红妆看着那盅已经烂掉的羊肉和其他冷掉的菜只得摸摸肚子,然后溜进厨房翻出两个冷馒头可怜的啃了起来。

不是她不想吃热饭热菜,可是比起想吃热饭热菜她比较不想麻烦大家伙再为了她一人的餐食又重新生起炉灶。

唉!好人难当啊!

啃下一口冷馒头,肖红妆心里又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

第二天一早,肖红妆照旧晨起练功后喝了三碗小米粥与一碟点心。

吃过后她梳起了女装,然后在马厩牵了马便出了门。

大街上,一匹玄黑骏马上正坐着一位着红衣的姑娘在街上打马而过,清晨行人不多,加上定州城往来胡商众多又有重兵驻守的原因,所以为数不多的路人对路上打马而行的女子不但没有嫌恶,反而为马背上女子的精湛技术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城里民风彪悍,百姓崇尚武力,所以对于这种马背上的女子多是赞赏的。若是打听得来是哪家的未婚姑娘,那说媒的媒娘是要踏破门槛的。

“哟,刘老三,你打听打听这是哪家的姑娘,若是未婚配的,也好给你家小子说上一说。”说话的是街上卖绣品的张大婶,她嗓门大,手艺也好,才刚搬到这定州城内不足一年,但绣品却卖出了口碑。这城里但凡针线上功夫不行的姑娘对这张大娘婶的绣品青睐得很。

“嘿!不是我说你啊张大婶!你没瞧见这过来的马是乌云么?乌云可是我们少城主的坐骑!马背上的可不就是我们少城主!”刘老三犹自看着马过去的方向嘿嘿直笑。少城主一年到头难得在城里露面,可是这坐骑他可不会认错的。这匹名为乌云的坐骑据说是少城主十四岁生日时与城主在郊外叠雷山上擒得的,当时少城主为了驯服它据说在城外校场吃了它不少苦头。不过还好少城主艺高人胆大,最后还是把它驯得服服帖帖。这么英勇无比的少城主,别说娶过来做儿媳妇这种痴人说梦的事了,就算是大婚时能喝上她一杯喜酒——刘老三痴痴的想,就算能喝上一杯少城主的喜酒,他做梦都会笑醒。

红衣黑马的正是肖红妆。上面的红衣是她去年生辰时肖老城主让做的,要不她还真挑不出一件像样的女装。不过红衣太过打眼,她还特意找了一件应是她娘亲留下来的黑纱披在身上才敢出门。

这次她出门的目的是要找她一个闺中蜜友聂府二小姐。

是的,虽然肖红妆女装打扮时间不多,但是她也是有闺中蜜友的。当然这个数量不多,统共就是城中几位大户人家的小姐。

聂府的聂成宗是定州城第一富户,他二女儿聂瑞时年纪与她相仿。她作为少城主,打小没少让肖伏豹扔到聂府来与聂瑞时培养感情。不过肖伏豹的如意算盘显然没打好,这一培养的结果是让聂成宗的夫人把肖红妆给扫地出门。

后来肖伏豹又是上门赔理又是把肖红妆揍得哭爹喊娘才算是作罢。

什么?你问后来肖红妆又做了这么多混账事为什么没被揍,笑话!那时候肖伏豹已经懒得揍她了,这大概叫哀莫大于心死。

聂府前,肖红妆翻身下马。

聂府门房见少城主虽然没有劳师动众,但也红衣黑马轰轰烈烈而来,虽然听说以前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但也不敢推脱,便进了门通禀。

其实门内的聂夫人接到门房通禀心里也是矛盾的。见,既怕尴尬又怕这少城主无法无天旧事重提;不见,又怕得罪了这小混蛋。

罢了,民不与官斗。提起心神,聂夫人便命人请了肖红妆进来。

进得大厅,自然又是一翻客套话。其实肖红妆打小便顶烦这些客套礼节,但是对方一是城中富户,定州城防钱粮年间聂府出力不少;二是今日真正有求于她,但也忍着与她客套了一翻。

聂夫人精明,见肖红妆心不在嫣,便也不多说,叫人请了聂瑞时便借口走开。聂瑞时长得十分高挑,就算站在身高在女子中算是出众肖红妆身边也不见得逊色。再加上她虽然养在深闺,身材也不如一般女子娇弱,隐隐竟与从军营回来的肖红妆的身材有不相上下。

“嘿!你还在偷偷练功!。”见聂夫人走远,肖红妆一把过去抱着聂瑞时,两手又捏上聂瑞的手臂,竟然发现她一如之前结实不由惊叹:“伯母没有阻止你练功?”

聂瑞时看着眼前幸灾乐祸的肖红妆:“当初也不知是谁把我带上这条不归路的,现下倒有脸说了?”“嘿嘿嘿!你摸着你的良心说,当年的事确实怪我?”肖红妆仍在抱着聂瑞时傻笑,惹得在暗中观察的聂夫人只能默默撕扯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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