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调动

因着在城中耽搁了些时辰,叶红妆在路上就差没有跑起来才堪堪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营地。

营地中开伙的时间早已经过去,不过辛亏老赵知道叶红妆今日休沐完毕估摸着他会由城中回来,所以特地给他留了晚饭。

“所以我一直都说营中只有老赵你对我最好。”叶红妆难得想哄哄这位老兵开心,也着实是感激他,所以甜言蜜语不由自主的就说了起来。

“你臭小子少来!”赵老四不理会法红妆的甜言蜜语,倒是嘿嘿一笑后打听:“这小子,回城中是不是去勾栏院里找姑娘去了。”赵老四是老兵痞子,知道军中不少人都喜欢在休沐时回城找女人整两下,这个肖六别说成亲,就是连个订亲对象他都说没有,所以家中肯定没有女人的。

“滚滚滚一边去!”肖红妆端平碗后用脚踹了一下赵老四,但也没有真的动怒。军中生活其实甚是枯燥无味,有些将士确实喜欢在休沐时到城里找勾兰院的妓女们解解闷,但这话题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还真不好接啊!总不能跟赵老四交流那些姑娘们的技巧经验吧。

“肖六啊,不是我说你……刀剑无眼啊,你看如果你上次运气不好,你可是一辈子没有尝过女人味就交代过去了啊!”赵老四还在苦口婆心,肖红妆却只有转移话题:

“别说我了,我也没见你哪次休沐去找姑娘的。”肖红妆说的也是事实,虽然军中大多数人休沐都喜欢往外跑,有家的回家找婆娘孩子,没家的进城找姑娘,但唯独赵老四,每每进城都是只打两斤黄酒,便回营了的。要不是赵老四好在睡前喝一小口,肖红妆都怀疑他不会进城。

“嘿嘿,我这不老了么,我跟你说我年轻时就爱怡香院的秋怡姑娘……”赵老四又唠叨了起来他与秋怡姑娘的旧事。虽然这件旧事已经在肖红妆面前说过了不下十次,不过她并不打算打断赵老四。

赵老四十六从军,心爱的姑娘本来等着他赚够彩礼便回去提亲。可惜村里遭西凉游兵劫杀,心爱的姑娘更是双亲被杀后又被西凉兵玷污重伤。由鬼门关回来后,为殓双亲自卖至怡香院。当赵老四知晓后心爱的姑娘已改名秋怡在怡香院接客了一段日子后受不住打击,在上阵时不慎受伤,后来伤愈后便调至伙头营了。

肖红妆想,一个一心上阵杀敌的好儿郎,在受伤不能再上阵杀敌后甚至不敢卸甲还乡,只能屈身于伙头军中,待得储下些许钱银,便去那恩客不断的场所看一看爱过的姑娘,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煎熬。

赵老四还在唠唠叨叨,肖红妆想起他从未说过那秋怡的结局,不由问道:“像你说的,你已经有十多年未见你的秋怡姑娘了。她就在城中,你怎么不去见一下面呢?”

“嘿嘿,秋怡福气好,遇上了一位跑买卖的生意人。生意人愿意为她赎身娶她过门为妾室,便离开这里跟着他回江南了。”赵老四一脸幸福的样子,仿佛迎娶心爱姑娘的是他自己。

“可是,你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吃完最后一口饭,肖红妆顺便把碗刷了,然后放回原位。

“没有关系啊,她在江南一定比在定州好。”赵老四抬头用浑浊的眼睛看了下夜空上的星:“她现在必然得相公怜爱,儿女成群。”而她的孩子一定不会像她再遭受与她一样的事情。

“是啊,一定会的。”肖红妆拍了拍赵老四的肩,不忍打断他的美好愿景,便起身回账房。

定州城与马营山营地不算近,肖红妆虽不像大伤,但初愈加上连日奔波,这一宿睡得倒是少有的安稳。这也得亏刚大败西凉军算是暂时没有敌军来犯,这若是真的在夜里遭遇敌人夜袭,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一整晚的休息,早起的肖红妆精神颇好。身为冯校尉亲自点名调营的士卒,一路走向冯校尉的营帐,她甚至感受到了周围将士们羡慕的眼神。

难道冯校尉名头真有这么大?肖红妆心下暗自好笑。若这冯校尉真有这么了不起,乌有方李大富两人怕不早就与自己吹牛吹到哪去了,自己又怎会一无所闻?

肖红妆边走边想,却差点走错了营帐。等回过神来才又往回走了好会才到冯校尉账前。

话说这冯校尉也是运气好,前一阵带领戍字营小胜西凉军,共杀敌三十二人,缴获战马共十一匹。这虽是小小胜利,可是却在小股遭遇战中以极小的代价便把敌军赶出了大梁边界。军中将情况上报后,他便由中军校尉上升一级变成了戊中校尉。

本来冯校尉若不是定州城的守军升迁不会这么快,但自从永康帝登基以来将肖伏豹封为这定州城主,主导定州城里外事宜后,这守军内部的升迁也只是上报到肖将军这里定夺便是了。至于这永康帝为何会对肖伏豹肖城主另眼相看,这在大梁朝内本也不是什么秘事,虽然朝中各大臣对于其中的弯弯道道了解的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永康帝得登大宝当中少不了这位大将军当中出力周旋。

所以永康帝登基后对定州城免赋税,更是亲封肖伏豹为定州城主、主理城中事宜等相当于一方王候的做法朝中旧贵虽有不悦,却也无从反驳。毕竟定州城离京不远千里,环境艰苦不说而且又紧接西凉相当于西凉嘴边的一块肥肉。守护恶狼嘴边的肥肉,在大梁朝内除了战功彪炳的肖伏豹,也无人敢应了这差事。

在永康帝亲封朝臣默许的情况下,肖伏豹当这个定州城主兼大梁边城守将一当就二十来年,这二十来年大战小战无数,却始终没有让西凉往大梁边境前进一步。

永康帝常在朝堂说,“只要这大梁朝中肖城主还在,朕可宽心。”可是纵使肖伏豹战功奇高,战术阵法了得,却始终免不了战场上白头人送黑头人的悲哀。

在永康四年肖大将军独子肖安邦在追击敌军时误中敌军埋伏被击杀,待军中送回肖少将军的遗体时,大家都以为肖大将会悲痛不已,却不料肖大将军只是亲手合上爱子双目,然后合眼缓缓说了句:将军百战而亡,是宿命。

平静而坚定。

只是后来肖大将军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三天没出来,众人才知道大将军不是不悲痛,只是不想在众将士面前流露出悲痛。这定州城中,哪家哪户没有男儿在战场上流血牺牲过?作为大将军,如果自己都悲痛万分,又如何领着将士痛杀敌军?

肖少将军肖安邦去世肖红妆还是襁褓婴儿,自然是没有这些记忆的。她能想起这些事情来,还是幼年时福伯在她耳边念叨的成果。平日里她鲜少想起她那对丝毫都没印象的父母亲,今日不知怎地,却无端想起了幼时福伯告知她的事情。

站在冯校尉账外定了心神,肖红妆才大声道:“属下肖六,前来参见校尉!”

本来调营造册之事,只要将领们有意,下属们又无意见,自会有军中记事抽取名册记录事由再通知需调营之人自行报到。但肖红妆已经磨磨蹭蹭花费了不少时间,仍未等来人通知,便只能问清楚。

毕竟现在虽在军中,可是伙头营那边赵老四身边已有帮手,冯校尉这边又悄无声息,很是让肖红妆忐忑了一会。

“请进。”仍是冯校尉那饮风数十年略显沧桑的嗓音。

“属下肖六,参见校尉。”虽未正式调册,但是理多人不怪,她仍照旧着部下的礼仪老老实实的行了个礼。

“勉了。”冯校尉是个不拘小节的,他头也不抬就说道:“据说你少时常在城中,交际颇广,甚至有几个西凉友人,那这西凉话可精通?”

交际颇广?这不是暗说这肖六整日流连市井结交三教九流吗?这冯校尉说话还真委婉。肖红妆心中暗笑,不过脸上却平静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也不知冯校尉此话何意,且看看再说。

“西凉话定州城中的百姓多少都会些,属下自然也会的,只是精通实不敢说。这西凉友人却是当日城中分别后却再也无联系。”

座上冯校尉听了也是抬头看了肖红妆一眼,接着又埋头翻了下案上的书册,良久才像想起肖红妆般,说道:

“知道了,下去吧。”

待肖红妆退到一半又叫住:

“你去找陈平,叫他带你去营帐。”

这陈平便是冯校尉的账前亲卫,听得冯校尉吩咐待肖红妆由账内走出来时便领着肖红妆往左走了一会经过两三营帐后停下来说,你以后便住这吧。这往来竟是只说了两句话,这句话的前面便是在账前说的:跟我来。

好在出了伙头营这住所待遇像是高了一个级别,营帐由伙头营的十人一账变成了六人一账,虽然眼下账里的人见不到,但大抵也不会是像伙头营的账里一样住的非老即弱。

肖红妆即日便去把自己在伙头营的东西收拾好便打算直奔校场。终于可以正常在军中操练了!她等这一天足足等了一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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