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回 身世之谜

信阳位于帝国中原腹地,居桐柏山东麓。大华自建国以后,封前朝皇室余脉上官策为信阳侯,世居于此。十一年前,第七代信阳侯上官旬接到为后宫为当朝天子遴选才人的敕令,便将自己的长女上官彦送入宫中。

这静玄出家前,家中世代均为信阳侯府的家臣。静玄自幼习武,因其武艺出众,被上官旬任命为上官彦的贴身侍卫,同时教习自己女儿的武艺。那年在接到宫中的敕令后,静玄也被上官旬安排作为上官彦的陪嫁侍女一同进宫,目的是为了保护女儿,避免上官彦在宫中被他人欺负。

因上官彦天资聪颖,又生来一副国色天香的容貌,不久就深得天子喜爱,被册封为宜妃。可好景不长,宜妃的受宠引起了皇贵妃杨氏的嫉妒,便暗中利用巫蛊之事陷害于上官彦。不久杨氏奸计得逞,宜妃被天子打入冷宫。

可不曾想,此时宜妃腹内已经怀有龙种,在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后,宜妃为了腹中胎儿的安危着想,不愿让其留在宫中,便恳求静玄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人,并设法把这个即将出生的婴儿偷偷带回信阳娘家抚养。

于是,静玄便暗中疏通各种关节,安排好了一切。可惜上官彦命薄,虽然为皇家诞下了一位“小公主”,却因为产后失血症而殁。静玄为了遵照宜妃的遗愿,将这位刚刚出生的小公主带离皇宫,连自己的主子后事都没顾上料理,便带上上官彦的骨血,历经千幸万苦逃回到了信阳。可当上官旬看见自己的外孙女后,却死活不肯收留两人,还无情的把静玄和小公主赶出了侯府。

正当静玄茫然无助之时,玲珑斋的东家,逆流的首领龙雪峰却找到了她。龙雪峰告诉静玄自己是上官彦的兄长——上官赋派来搭救两人的,让静玄把小公主交由自己来抚养。可静玄放心不下,就带着小公主跟着龙雪峰一道回到了其位于京师的玲珑斋。一次,静玄在看到上官赋现身玲珑斋后,才终于安下心来将小公主托付给了龙雪峰。

在经过了这一系列的变故后,静玄心中也了无牵挂,便来到了女娲宫出了家。后来,龙雪峰把小公主收为了义女,对外宣称是自己故人临终托付给自己的孤女,并给这名女孩起名天龙,隐喻其“天之龙女”的真实身份。静玄虽然出家,但仍不时到玲珑斋去看望天龙,由于怕泄露自己的身份,每次静玄都只在龙雪峰的安排下,躲在暗处偷偷看上天龙几眼,所以天龙一直不知有静玄的存在。

至于龙雪峰对李灏交代的关于天龙的身世,是龙雪峰和静玄怕被外人问起,商量后编造出来搪塞外人的说辞而已。那天,李灏突然造访玲珑斋,被早已预感到自己大难将至的龙雪峰托付,让李灏每月初一带天龙到女娲宫内上香,正是寄希望静玄能够无意之间碰到天龙,以便能出手相助。

在静静听完静玄讲述完此事的原委之后,李灏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前的种种疑问似乎都已迎刃而解,但更多的疑问却又纷至沓来,让李灏感到些许不安。

在这看似平静的局面背后,却隐藏着汹涌的暗流,信阳侯府,师傅、叔公、岳父三人,甚至连女娲宫,以及自己即将进入的太子府,此刻就像一张大网般缠绕在李灏心中。良久,李灏才回过神来,低声问道:“真人为何要告诉在下这些?”

静玄微微含笑答道:“一是大人乃龙雪峰所托之人,自然值得信任。二是按着天龙的性子,艺成以后必将回到大人身边,但贫道永远也不想让她知道这个秘密,到时贫道还望大人看在她悲惨身世的份上,好好待她。”

“真人请放心,在下会一直把天龙当成妹妹看待,以后还请真人费心教导于她。真人如有任何吩咐,只需派人到太子府来知会在下一声便可。”

“大人是在太子府当差?”

“是的,在下昨日才被侍卫府调到东宫任职,不知真人有何见教?”

静玄无奈的笑了一笑,说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你可知贫道的第二位徒弟是谁?”李灏看着静玄茫然的摇了摇头,静待她的回答。

“乃是当今太子的弟媳,晋王的侧妃,也是上官彦的亲妹妹上官君。而如今的太子妃乃是信阳侯的三千金,上官君的妹妹上官盈。”听静玄说毕,李灏也觉得惊奇不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慨然道:“多谢真人告之如此重要的密辛,在下一定会守口如瓶。明日在下会亲自将天龙送来,如真人再无吩咐在下就此告辞。”

太子府的书房内,已近不惑之年的太子公孙长猛地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摔在地上,怒斥道:“父皇这是什么意思,竟然派了个蓝羽卫来监视孤。可怜孤在他身边颤颤巍巍的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却仍得不到他的信任嘛?”一旁的太子妃上官盈见太子居然在盛怒之下,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慌忙上前跪下劝诫道:“殿下息怒,小心隔墙有耳。臣妾斗胆请殿下务必再忍忍,不过是名侍卫,到时殿下只需随机应变即可。”听完上官盈的话,公孙长立刻冷静了下来,长吁了一口气,叹道:“爱妃起来吧,孤知道该如何办了。爱妃速去备上一份礼物,明日孤要好好会一会这名蓝羽卫。”

晋王府花园的凉亭内,上官君正和进京来看望自己的兄长上官赋唠着家常。待看见下人们都被上官君支开后,上官赋这才压低嗓音说道:“妹子,不是为兄的说你,你这进王府快五年了,怎么还没有诞下个一儿半女?你看小妹在前年诞下彘儿后,已被册封为太子正妃了......”

上官君听到兄长又旧事重提,不耐烦的打断道:“五年来,兄长可看见这王府上下哪个嫔妃怀过身孕?再说,这是夫妻之间的事情,妹妹劝兄长今后休得再提。”上官赋看到舍妹面有不悦,没好继续往下再说什么,只是默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偷偷塞在上官君掌心道:“每晚睡前取此物一小匙,让王爷用温水吞服,必有奇效。”说毕,便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妹子,直到亲眼见上官君将瓷瓶纳入袖中,上官赋这才满意的起身告辞。

待兄长走远后,上官君从袖里取出瓷瓶,把玩了一小会儿后,独自摇头长叹一声,便起身扒开瓶塞,将里面的药粉倒进了凉亭下的小湖内,引的湖中一群锦鲤快速聚来,上下翻腾嬉戏不止。

又过了一日,在处理完天龙和家中的一应琐事后,李灏换了一身大内侍卫的常服,独自骑着暗影来到了太子府上任去了。在被东宫内侍带进太子府的书房后,李灏恭敬的站在门边静待太子的到来。

不一会儿,太子穿着一套素色的白衫从外面走了进来,李灏见状忙跪拜道:“微臣李灏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公孙长笑盈盈的上前扶起李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快平身,孤早听说你要来,昨儿还和太子妃念叨来着。”说毕,公孙长转身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李灏一番,才说道:“孤听说你是李叔父的孙儿,虽然孤没有能亲眼见过李叔父,但儿时常听父皇提起他老人家。今日一见,果然是将门无犬子。”

听到太子用叔父称呼自己的祖父,李灏心中不由得对眼前这位大华皇位的继承人生出一丝好感,忙道:“多谢殿下还能挂念家祖。微臣原本不过一介布衣,蒙朝廷赏识,被派至殿下驾前听命,实乃微臣三生之幸。今后,臣定当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好,今后你就跟着孤,做孤的近身侍卫吧。”说罢,公孙长顺手拿起书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一口三尺多长的佩刀,一把就从刀鞘里抽出刀身,只见刀身上一道蓝光一闪而没。公孙长拿着佩刀仔细端详了一小会儿,才道:“此刀名叫虎裂,是用天外陨铁打造而成,是孤年少时无意中得到的,一直跟随孤身边多年。可惜,孤自幼不喜习武,委屈了这口宝刀,如今将它赠与你,也算是为它寻到一位好主人吧!”

李灏忙上前跪谢道:“谢殿下隆恩,微臣定不会辱没了这把宝刀。”

公孙长含笑将刀递给李灏后,又向外唤道:“来人。”只见一名穿着宦官衣着的老奴走了进来,只听太子对李灏说道:“这位石公公,是咱们太子府的老人了。你刚来,就随他到各处熟悉下环境吧。明日,你随孤出去一趟,速去准备吧。

李灏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将整座东宫内外各处走完一遍,除了拜见宫中诸位主子和管事,又听石公公交代完了太子府的各种规矩,李灏才回到专门为自己准备的一套小屋内休息。这套小屋分里外两间,外面这间既可作为客厅,也可充作书房,窗户正对东宫花园的一个角落,采光、视野都非常不错;里屋自然是李灏的卧房,虽然窗户面北,日照不如外屋理想,但好在屋内有张热炕,晚上伙房的人会添置柴火,冬天房内非常暖和。

整套小屋虽然不大到也安静、整洁,李灏看后很是满意。石公公临走前还特别嘱咐,这样的待遇已堪比太子府里的西席(相当于家庭教师)了,普通的侍卫只能睡大通铺而已。另外,李灏除了每月有二十两银子的例奉外,每月逢一、逢五还可以休息。听石公公说,例奉中有十两是朝廷发放的,而其余十两则却是太子府的赏赐。

送走石公公后,李灏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下屋内的陈设,正准备回里屋打一个盹儿,就听屋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四十来岁妇人的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笑着对李灏说道:“大人,老奴姓余,专门在西边这几个小院当差,请大人盥洗。”李灏道了声有劳了后,便接过妇人递过来的毛巾搽了把脸。这时,只听余氏在耳边轻声道:“蓝羽令下人。”李灏一听,不由得在心中打了个激灵,因为这正是吴SL在自己临行时特意交代的,太子府内来与他接头人的暗语。李灏回头打量了下余氏,却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位仆役打扮的粗粝妇人与蓝羽卫联系起来。看见李灏眼中的狐疑,余氏只是咧嘴笑了笑,继续轻声说道:“大人不必惊讶。令公指示大人在太子府的这段时间内,除全力保护太子安危外,如遇刺客出现需全力探查其真实身份,并将消息交由属下递出。”李灏听到妇人提到令公,才确认下了对方的身份。

妇人口中的令公是蓝羽卫首席卫士,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虽然李灏至今没有见过,但听吴SL说过,即使在蓝羽卫中也不是所有人知道有这一号人物的,如果不是这次李灏担负护卫太子的重任,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个秘辛。而令公正是下属对这位蓝羽卫首席卫士的称呼。

这蓝羽卫是大华当今天子成立的一个秘密组织,只听命于皇帝本人。这个组织的使命,一是帮助帝国的最高首脑,解决一些通过常规手段难以解决的麻烦;二是秘密探查某些消息;三是保护一些皇帝不太好明面上保护的人;四是充当皇帝本人的耳目。而蓝羽卫由首席卫士统管,据说这位首席卫士乃是当朝第一高手,朝野上下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也只有皇帝陛下一人而已。据传,这位首席卫士曾帮助当今天子出谋划策过很多事情,甚至包括许多国政要事,皇帝都要先听取他的意见。而且,这位首席卫士还帮助天子解决过无数麻烦,只其中就包括暗杀一些皇帝认为的碍眼之人,当然这个组织自然被朝臣们深深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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