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六百年尘烟不改1

这是个宁静的村镇,阳光和煦,小山一两座,白云三四朵,天缺谷的黑云,已被撇到了天边。山脚下茅屋数间,田夫五六个,老人们晒着太阳,妇人们聊天洗菜,一派和谐安详。

两个小孩拿着树枝,骑着竹马,在巷子里又跳又滚,忽然撞到一人,吓得赶紧跑开,回头一看,却不认识:这人看起来约三十出头,神韵内敛,眉宇间露出一股英气,身穿苍色长袍,蓝缎滚边,衣带飘飘,头冠腰带靴子,看起来都不是平凡东西;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俗气,反倒有股仙家气息。

这人倚着扇柴门,双手插胸,困惑的望着天,不知在思索些什么,连被小孩撞到都不知道。此时一名樵夫背着一篓柴薪回来,见到他在门口,说道:“哎,莫军爷,您起来了。头晕好些了吧?”

这人名叫莫凡,他摇摇头,说道:“还是晕得很。”

樵夫走进屋内,说道:“人没事就好,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吗?”

莫凡道:“我记得之前还在宛城的,但想不起为什么会倒在树林里。身上这件也不是我的衣服,剑也不见了。真是怪事,有人偷东西会帮人换衣服么?”

老樵夫原本在收拾柴薪的,听了哈哈一笑,走到门口说道:“我的军爷,宛城六百年前就毁了,”指着天边那团黑云,续道:“那团黑坑就是。”

莫凡一怔,问道:“什么黑坑?”

老樵夫抚着额头,道:“我的老天,你不知道?昨天那里一陀陀黑鬼往外头乱窜,轰隆啪剎的,还有两位仙人进去了。那东西有六百年了,别说你不知道。”

莫凡愣了好一会,才道:“六百年?不是才前两天的事吗?我昨天还在那的。”

老樵夫惊讶的看着他,说道:“哈!原来你全身无伤,就是脑袋摔坏了。昨天我在树林里看到你时,上头树枝坏得乱七八糟,我还想该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莫凡道:“老丈人,昨天的事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我只是头晕,不是脑袋坏掉。而且人怎么可能从天上掉下来?”

老樵夫道:“仙人能在天上飞,当然会从天上跌下来。”

莫凡道:“老丈人真爱说笑,见过鸟飞,没见过鸟跌倒。在天上飞要怎么跌倒?而且我也不是仙人。”

老樵夫摇摇头,进了屋子,说道:“你这读过书的就是嘴巴厉害。多住个几天吧,看看能不能清醒一点。”

莫凡拱手一揖,忽然头一晕,脚步踉跄,赶紧扶住门框,说道:“多谢老丈人好意,可是我的子民还在宛城等我。”

老樵夫说道:“还宛城啊!早没啦!”

忽然村头一阵吆喝,听到一小子喊道:“山上的贼又来啦!山上的贼又来了!”

莫凡一怔;老樵夫赶紧抓起一只大钉耙冲出屋去;村子里的妇女小孩躲进屋里,男的拿着长短家伙守在村口。便见得山下黄尘滚滚,不多时,几十个人拿着刀枪兵器的就奔到村口,中间一个拿刀的大喝道:“姓徐的,把你吃掉的鸡交出来!”

村里那姓徐的本想冲上去,听了一愣,说道:“吃掉的鸡要怎么交出来?”

山贼里一个拿枪的道:“三哥,不是吃掉的鸡,是吃的鸡。”才说着,后面又有个人说道:“鸡当然是吃的,还有不能吃的吗?”拿刀老三紧张了,道:“吃掉的鸡不是吃掉的鸡,是吃掉的鸡。”原来他说”鸡”时一定会加个”吃掉的”。

两边听得哈哈大笑,那拿枪的道:“三哥第一次劫村,各位看官请多担待。”两边又是一阵大笑。拿刀老三羞得面红耳赤,喝道:“我不管,吃掉的鸡就是吃掉的鸡,啊不对,吃掉的鸡不是吃掉的鸡,好像也不对,吃掉的鸡倒底是不是吃掉的鸡?哇呀呀,不管了!大伙儿上啊!”众啰喽一声大吼,村民也抓紧家伙,准备冲上去。

忽然一声音喝道:“且慢!”

双方往声音的方向看去,正是莫凡。村人认得是老樵夫救回来的人,但是看他双手空空,身体还微微摇晃,都在为他担心:受了伤怎不回屋里?山贼们见他站都站不稳,心里都在偷笑。

莫凡拱手说道:“请问贵寨是绿林军的吗?”

拿刀老三听不懂”贵寨”,但听得懂”绿林军”,听他一问,愣了一下,说道:“不错,江湖里不管上山的,下水的,都是绿林好汉。有什么事?”

莫凡仰天叹道:“没想到短短数日,四方都已归附我绿林军。看来我们光复大汉疆土指日可待。寨主是谁的属下?”

王莽时期,刘秀的大哥刘演在南阳宛城揭竿起义,后来与绿林军合均,推刘玄为帝,一时叱咤江湖,统御半壁江山,影响之大,是以后来的山贼水贼都自称”绿林”。刘玄和其他势力后来为汉光武帝刘秀所灭,天下统一,史称”光武中兴”。这已是五、六百年前的事了。

双方听了,都窃窃私语:这人是疯子还是被鬼附身?但是大白天的哪来的野鬼?拿刀老三道:“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

老樵夫道:“这人脑袋摔坏了,别理他。”

莫凡说道:“我是司隶校尉,既然是绿林军,就归我莫凡管辖。我令你们不准骚扰百姓,还不速速退去!”

众人哈哈大笑;老樵夫猛搥脑袋,恨不得把他拖回屋内。拿刀老三道:“老子不管你是疯子还是哪来的野鬼,没几两功夫就敢骑到老子头上,说得老子心头难受,让老子吃不到吃掉的鸡,啊!不是吃掉的鸡,是吃掉的……唉呀呀!”旁边那拿枪的道:“三哥,岔题了。”

拿刀老三道:“唔,多谢四弟。反正,”轮起单刀,说道:“我要打你啦!”说着,冲了出来。

村民赶紧把他拦住,但看他单刀横劈竖砍,刀刀又猛又狠,一时抵挡不住,一下子便被他穿了过去。村民大惊,想回头追,但后面山贼一拥而上,只好先挡下。没两下双方便战成一团。

拿刀老三直冲莫凡,看莫凡脚下虚浮,眼神飘忽,心里头偷笑:“果然是个傻疯子。”于是单刀直入,劈他脑门,却见对方脚步一错,轻轻松松就躲过这一刀,同时反手按住自己右手,似乎要夺单刀,不由得大吃一惊:“这疯子不简单!”

拿刀老三赶紧握紧刀柄,向外一崩,把莫凡的手震开,心想:“这人脚下虚浮,攻他下盘。”于是横刀扫莫凡膝下,没想到对方一转身,又躲过一刀,回手搭上右腕,又是夺单刀;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心想:“有鬼!绝对有鬼!”猛力将单刀舞开。只见得单刀划空,银虹舞成光球,耳旁”呼呼”声大作,一口单刀耍得虎虎生风;但无论他如何变招,都砍不到莫凡,不是给他躲开,就是单刀差点被夺,不由得越战越毛。

莫凡乍看之下打得轻松,其实十分凶险:自己头晕目眩,几乎分不清楚方向,对方的每一刀都勉强躲过,现在自己力气不足,空手伤不了对方,只有夺下单刀,才能分出胜负,无奈手脚总是使不上力,沾到了刀柄,却夺不了刀;头越来越昏沈,若再不分出胜负,自己堂堂校尉就要命丧盗匪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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