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那片土地

都说人生如梦,但若是这样梦一辈子,也未尝不好。我的家乡,有山有水,是个好地方。我记忆中的乡土,满是雨后泥土的清香,像从远方传来的天籁,不由自主沉论。

从小跟着父母穿梭霓虹的人是体会不到这泥土的温情的。我记得水牛犁田时的吆喝声,也记得农闲时将整个身子都埋进淤泥里的水牛的幸福表情,还有那田间的白鹭,像个满腹经纶的老者,在水牛旁悠闲地踱来踱去,偶尔立在牛背上遥瞰天际,那远方的故事,是我一个农家子弟并不敢肖想的,是一个遥远得不能再遥远的梦。

我喜欢水流汩汩的声音,那是最为美妙的声音,也是对劳累一天的农人的馈赠。殊不知这样美妙动人的声音也会带来大灾难。已经不记得是多少个年头以前的故事了。那时从外婆家出来的路还不是水泥路,一连几天的暴雨,在那条本就苍老的路上狠狠地砍了好几刀,深深地陷了下去,水流在其中流淌,自顾自地哼着歌朝运方走去。我记得那水的冰冷,直击灵魂。(这样的冷,我只在后来外公去世时,他的手上感到过)但也不知为何,浸入水中的脚不愿出来,贪恋着那份冰冷中的温柔和绵绵情意。

那条伤痕累累的路,后来在外公和一些村人的努力下又恢复了原本朴实的样子,但曾经的留下的痕迹却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直到后来浇上了水泥,那条路终于面目全非地以另一种年轻的姿态继续服务来来往往的生灵……

也许生活总要有些不一样的姿态来显示它在前进。我记得寒冬时节那一片竹子的姿态,厚厚的积雪已经压的它们喘不过气,虽然倒下,但却永远扎根深处的泥土,似乎只有经历这样的磨砺,来年才会有美味的竹笋生长,那是它们的勋章。现在不知从何方运来的一群“外来物种”,密密麻麻的站在一处,靠着用本地竹子制作的撑杆,勉勉强强的站立,病殃殃的,脸上毫无血色。它们就那样格格不入的站着,东施效颦般的展现自以为是的美。美丽乡村,难道是靠这种刻意的修饰来自以为是的吗!

我记得秧苗生长时的活力,记得插秧时农民娴熟的手法,每一株秧苗,看似弱不禁风,却往往带来金黄的稻穗。我记得水田的泥泞,踩下去似乎要被永远吸住;我记得那时一步步艰难的走着,学着大人有模有样的插秧,一株株秧苗被插得东倒西歪,不一会就被赶回去了。那个时候真的好佩服他们,能够插得那么齐整。不久前有次路过大马路旁的秧田,似乎仍是当年那般美丽,却又人为的摆出了些什么图案,以深深浅浅的颜色加以区别,似乎真的好看了一大截呢!

还有远方的茶树,小时候也常跟着外公一起去采茶。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有那么一块茶树地。外公有一个茶壶,也不知道有多久的历史,只记得那个棕色的茶壶一直伴随着他,现在早已不知踪影。随着过去采茶,炒茶一起逝去的,还有那曾经的美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家生活,在那辛苦中的一丝丝甜蜜的味道。

过去最期待的便是每年一次的磨豆子,做豆浆,还有霉豆腐,这些在我看来神圣的东西,在两位老人的手里渐渐成形,他们一直以来都得心应手的做着这些我眼中很难做好的事。外婆家有一个石磨,很古老的感觉,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在那的,似乎它一直在那,从来没动过,那样的默默无闻,跟外公很像,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久,石磨像人一样了,或者人像石磨一样了,每年它就只有那么一次大展身手的机会。那石磨很沉很沉,但外公使用起来似乎一点不费力,一个人转动石磨,一个人将豆子慢慢拨进那个小孔里,那样的有条不紊,那是已经重复了千百次的动作了。外公去世后,石磨也重归于宁静。我不知道它还能屹立多久,但这岁月匆匆,它必定是寂寞的。

都说乡土最令人魂牵梦萦,有故乡的人是幸福的,但也许这种幸福只能回到记忆深处去乞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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