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阿宗和小泫子三人同住一家客栈，后来才知道，魏泫也是来参加西域都护的选拔的，虽然他看着比较瘦小，却也已经满十五岁了。
小泫子懂事有礼貌，没两天，客栈里上上下下的住客都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和尚，只是小泫子还是习惯吃斋，闹得飞云也跟着吃了几天的素食。
阿宗找人问了黄巢渡口的位置，客栈离玉门不远，只有七八里地。三人静待十月初一的到来。
这天寅时，天上还是月明星稀，客栈外面一片漆黑，三个年轻人早早起了床。
客栈里不比平时，大堂里已经坐满了年轻人，都是要去黄巢渡口参加选拔的。
阿宗买了三根油条、三个馒头、三碗菜粥，飞云和小泫子坐在角落的位置上。
“真紧张。”飞云哈着手，秋意渐浓，寅时格外清冷。
小泫子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身子却不时微微颤抖，他也颤栗兴奋着。
“来了，吃饭吧。”阿宗端着一大叠早餐过来，“今天人可真多，排了好长的队。”
“谢谢宗政哥。”小泫子微微颔首。
飞云拿起馒头大嚼大咽起来，“吃饱了有力气，今天要大干一场了。”
“不知道萧瑟和呼延姑娘在哪。”阿宗看着窗外。
“咳咳。”飞云看阿宗又在惦记呼延辰，心里一阵发笑。
吃完早饭，算结了房钱。三人出了客栈，大街上已经有不少年轻人在急匆匆赶路，他们都朝着城塞的西门方向。
“走！”飞云领头，三人一路疾行。
今日的玉门城西大门，比平时多了一倍的守卫看守，他们维护着秩序。各条大街汇集而来的年轻人，在西门汇聚成了一条粗壮的人的海洋。
“原来有这么多人！”飞云惊叹。
“我们是在这里等呼延姑娘和萧瑟，还是直接去黄巢渡口呢？”阿宗问。
“当然是直接去渡口啊，他们可能不在城内。”
“走！”
出了城外，有些能力不一样的年轻人开始飞奔起来，可见里面高手不少。
“小泫子，你跟好我们哦。”飞云是个急性子，让他在人群里慢慢走，他可耐不住。
“放心吧，亓官哥哥，小和尚...不，在下的脚力不差。”
“好，我们也跑！”
一路黄沙漫漫，凌晨的太阳渐渐显出了一点点金边，天气很清冷，跑起来后，却热乎了。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阵阵潮水声，托哈湖应该就在附近。
又跑了一阵，人群越来越密集，天空中远远传来内力雄浑的声音：诸位考生，务必保持秩序，排队参加第一轮测试。
“快到了。”，飞云远远看见‘黄巢渡口’的旌旗挂在半空。渡口依稀看见停着几艘大帆船，一片二丈高的铁墙开了十个门洞，将渡口分为参赛区和首轮晋级区，每个门洞前都挤满了年轻人。
“请排好队！”、“请排好队！”、“排好队！”，上百名穿着黑色衣服的西域都护维持着秩序。
“喂，这么多人，不好和萧瑟他们会合吧。”飞云被眼前的人流量震惊了，而且还不断有新的青少年汇聚过来。
“这...”阿宗面露愁容：“先通过第一轮选拔吧，淘汰一批人后，就好找多了。”
小和尚魏泫好奇地看着四周，他自小在寺庙长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请排好队！”，一名西域都护将飞云等三人拉进了一条队伍，在百名西域都护的维持下，原本喧闹无序的赛场，慢慢形成了一个门洞前一条长队的局面。
“宗政哥，这些就是西域都护吗？”小泫子排在阿宗和飞云的中间，崇拜地看着不远处的黑衣卫士。
“是啊，西域都护分一等、二等、三等和常备，分别对应紫色、蓝色、黄色和黑色制服，穿黑衣的，就是常备西域都护了。”
小泫子点点头。
“原来你这都知道啊。”飞云原本只知道有一、二、三等和常备，却不知道他们的衣服还有区别：“那么，这次有几个一等的名额呀？”
飞云、阿宗的目标，当然是西域都护的塔尖——一等西域都护，这也是世人认可最广泛、荣誉最辉煌的一群人，自古就经常出现传奇人物，什么“惊雷王一刀”、“玉面北枪王”、“无极剑圣”的故事，早已被艺匠、文人编成了戏曲、唱词。普天之下，上至七十老叟、下至八岁垂髫，无人不是烂熟于心。
宗政翰略一沉吟：“应该是五名一等、五名二等，二十..二十名三等吧，常备的话，每届一百名。”
“嘿嘿，过不了几天就知道咱们的成色了。小泫子，你想做几等？”
“啊，在下...在下只盼做个常备都护就好。”
“...”三人在心中各自期待，队伍不断向前。前面不断有人通过测试，也不断有人落魄而回。
红色的朝阳升起，前面的队伍渐渐消散变短。
阿宗四面张望，想找寻呼延辰的靓影。
飞云则和魏泫讨论可能的测试方法。
“只能进一个人！”
终于，轮到宗政翰了。
“阿宗，第一轮通不过就看不到呼延姑娘啦，加油啊。”
阿宗耳朵一红，踏进铁墙门内。里面点着数盏烛火，比墙外光线暗了不少，一位剃着短发的中年男子面露微笑，对他说请坐。
阿宗坐下，中年男子伸出右手，是扳手腕的姿势。
“来吧，赢了我，就可以通过第一轮测试。”
原来真有力量测试，阿宗想起了之前三十丈远的扔铁球试验。
“请指教。”阿宗神色肃穆，将手肘抵着铁桌子，右手握住了对方温热的手掌。
“我数到一。”中年男子面色平和：“三，二，一！”
阿宗全神贯注，脑中只有一个信念：必须通过第一轮测试。他手臂陡然发力，“砰！”，将对方的手狠狠按在了铁板上。
中年男子依旧面不改色：“力量不错，你通过了。”
阿宗如释重负，第一轮测试远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
“多谢。”阿宗微一鞠躬，穿过铁墙的另一扇门，到达了合格区域。
接着，小和尚魏泫走了进来。
“请坐。”中年男子依然保持着职业的笑容。
“施主好。”魏泫本来已经改掉了逢人就叫施主的习惯，但此刻一紧张，又脱口说了出来。
对方做出了扳手腕的姿势，魏泫以前在寺庙里，见过师兄们这样比力气。
“来吧，赢了我，就可以通过第一轮测试。”中年男子面色平和地说。
魏泫双手合十，道一声：“请指教。”，然后握住了对方的大手，手肘抵住了铁桌。
小和尚还是第一次扳手腕，心里忐忑不安。
“我数到一。”中年男子说：“三，二，一！”
时间到了，但两只手臂和比试前一样，还是在最中间竖着。中年男子控制着基准力量，既扳不动魏泫的手，魏泫也不发力扳动自己。
“你用力了吗？”男子问。
“啊，还没，在下要用力了。”魏泫说着，一点一点将对方的手压向铁桌。
“哼，你赢了，通过。”中年男子笑着：“为什么一开始不发力？”
“承让。”魏泫再次双手合十：“在下第一次比力气，怕弄疼了阁下的手。”这次小和尚总算按飞云说的，将‘施主’纠正成了‘阁下’。
“哼。”中年男子笑容深了一点，不知道是因为魏泫的善良会心一笑，还是嘲笑眼前的小和尚不知好歹，居然怕伤了自己。
魏泫也穿过了另一扇门，到达了合格区域，与阿宗相会。
“嘿嘿。”接着，飞云大大咧咧走了进来。
看到一个寸头的中年人，一脸假笑，让他坐下。
“哦？要比力气吗？”飞云在山里经常玩扳手腕，立刻便摆好了姿势。
“来吧，赢了我，就可以通过第一轮测试。”中年男子说。
“对了，大叔，我前面那两个通过测试了吧？”飞云打探道。
“这个，无可奉告，你还是你关心自己，能不能通过吧。”
“行！来吧。”
“我数到一。三、二...”
“等等，我酝酿一下。”飞云发梢渐白，右臂打出电花，紧接着肌肉暴涨。
中年男子看到这阵势，微微敛容：“咳，准备好了吗？”
“好了！”
两只手重新握在一起，双方都感受到了对方强劲的力量。
“三，二，一！”
“嘭。”一股气浪澎湃开来，吹熄了两盏蜡烛，两人不相上下。飞云手臂的电流穿梭不息，对方的手掌也烫的火一样。
‘该死！’对方的手臂纹丝不动，飞云在心中咒骂，没想到第一轮测试就这么困难。
“呀啊啊！！”白色的头发越来越长，飞云就要使出吃奶的劲来。
对方却突然告诉他：“可以！你通过了。”
“啊？”飞云吃了一惊，慢慢卸去力量。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动摇过对方的手臂分毫呀。
“我通过了，是吧，没听错吧？”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依然微笑着说：“没错，你可以过去了。”
“好哎。”飞云蹦起来，“再会。”，他一边说，一边朝合格区跑去。
中年男子喝了一口水，用双指打出一条火焰，重新点燃了熄灭的烛火。
“愣头小子，力气真不小。”他自言自语，心里想着：如果刚刚不使出真实力量的话，可能会受伤吧。
。。。
“喂，阿宗。”铁墙的另一边，阿宗和魏泫蹲在码头边，飞云向他们跑去。
高大的木船下，零零散散地站着许多通过第一轮测试的年轻人。
“你怎么这么久？第一轮测试不是很简单吗？”阿宗问。
“什么？”飞云愣住了：“难道你们赢了？”
“是呀，不难啊。对吧，小泫子？”
魏泫点点头，完全不像说谎的样子。
“亓官哥，你没赢吗?”
“这，我打了个平局，然后就让我过了。”
“平局？”阿宗笑嘻嘻的：“平日里天天吹牛，什么速度最快、力气最大，这下可见真章咯？”
飞云又气又急：“你们真赢了？”
“咳咳，在下只用了一秒。”阿宗秀出了他的手臂肌肉。
“可恶，不可能，扳手腕你什么时候赢过我！”飞云挠着头发。
“哈哈，今时不同往日啊。”阿宗畅快地笑着，每次在身体机能上赢过飞云，总是心情最舒畅的时候。
“可能换了考官吧，亓官哥，别在意了。”
“可恶。”飞云给了魏泫的秃头一记火栗子：“和你说了多少次，叫我阿飞阿飞，什么亓官哥。”
“是、是！”
飞云抱住了魏泫，夹在怀里欺负嬉闹，小和尚连连求饶，阿宗笑得前仰后合。
两个时辰过去了，“第一轮测试结束。”，空中传来一声雄浑的声音。
数百名黑衣的西域都护将铁墙内的物件收拾了，铁墙渐渐融化，直至消失不见，之前被一分为二的黄巢渡口瞬间宽阔起来。
“那铁墙是用黑纹之力形成的吧？”阿飞流着冷汗问。
“错不了，还维持这么久，真是可怕。”阿宗也着实吃惊。
“好好好！”一个老者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虽不响亮，却传遍了整个黄巢渡口。
渡口本来嘈杂不已，老者的声音如清风吹拂，送进了每个人的耳朵。剩余的七八千人顺着声音向高处眺望，金色的太阳照着木船的桅杆，有个身影站在纤细桅杆顶部，向下俯瞰，他的紫色长袍随风飘荡，依稀可见。
“是一等都护！”很多年轻人窃窃私语。
飞云想看清那个老头，但阳光刺眼，只能模糊辨认出他身材不高，有三条长长的辫子。
“恭喜诸位，第二轮测试即将开始，请诸位依次登船吧。”
“这就开始第二轮了...”人群窃窃私语。
阿宗依然没有找到呼延辰的身影，渡口很大，人也多。随着老者发话完毕，五条大木船解开了缆绳，即将陆续对接码头。
“别看啦，呼延姑娘肯定在这里面。”飞云喊着阿宗：“快来，我们上第一艘船。”
数百名黑衣西域都护维持着人群的秩序，通过第一轮测试的少男少女、青年男女们按顺序上了船。
托哈湖波涛翻涌，碧波浩荡。
飞云跑到了船头，斜靠着木头护栏，抬头看时，桅杆顶部的老人已经不见了。
“啊，啊，好大的船！”小泫子搓着手心，不住地赞叹。
阿宗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船，这岂止是船，说是水上的堡垒也不过分。之前远看的时候，还不觉得它大，等看到站满了数百人的甲板时，才被这惊人的规模折服。
身边人来人往，飞云掏出一个馒头——是他早上没吃的，嚼了起来。
“你饿不饿，小泫子？”飞云递给小和尚半个。
“嘿，我不饿，亓官..不，阿飞哥。”
“你呢，阿宗？”
“我也不饿，又没费啥力气。”
“哼！”，飞云心中郁闷，想起第一轮考官虚假的笑容，‘混蛋！居然针对我。’，飞云这样确认。
“起帆~”，随着水手们此起彼伏的吆喝。硕大厚重的帆布垂挂下来。风扯着帆，帆鼓着风，大船缓慢启动，向着湖水深处驶去。
“真平稳，和陆地上一样。”
岸上风还不大，到了水上，风就呼呼吹起来了，船速越来越快，两岸的景色渐次后退。
“哈哈，那个穆青云的船，在这艘巨舰面前，也就算个小舢板了。”飞云看着远方，还有四艘一样的船挂满了帆，在湖中乘风破浪。
甲板四周围满了年轻人，很多人几乎忘了即将开始的第二轮测试，反而觉得此刻更像是学堂里的秋游。
“小泫子，你会游泳吧？”飞云突然问。
“这，在下可不会呀。”魏泫惊慌失措：“第二轮测试不会、不会考游泳吧？”
“放心，通过首轮测试的七八千人，不会游泳的多了。”阿宗安慰道：“他们肯定会考虑周全。”
魏泫这才宽下心，一会儿看看鼓着风的巨帆，一会儿看看船体劈开的绿色波涛，解锁了人生的新体验。
五艘巨舰越行越远，湖面上的风越来越大，一些年轻人进船舱休息了，魏泫靠着阿宗睡着，飞云给他披上了外套。
“你不冷吧？”
“没啥，我全身都是火。”阿飞的食指烧出一团白火，像一支白色蜡烛。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湖中出现了一座无人小岛，上面立着一座铁塔。
五艘大船靠着无人岛放下了锚，船停了，睡着的年轻人都醒了过来。
“诸位~”老者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是在无人岛铁塔的顶端：“这里就是第二轮测试的考场了，诸位打起精神来。”
“这里...”，“考什么呀...”，人声嘈杂，大家议论纷纷。
“呵呵，这里有两条路。”老者在塔顶迎风而立，飞云努力眯着眼睛，无奈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
“第一条路：是从这里游五十里，到达对岸的洛口粮仓；第二条路嘛...”，老者蹲下身子，一道红黑色的光线从铁塔射出，飞向视野的尽头。光芒之后，出现了一条粗壮的铁索，从铁塔顶端向着东方无限延伸。
“第二条路：就是荡着这根铁索，同样五十里，到达对岸。”
果然需要游泳，阿宗、魏泫面面相觑。
“飞云，你走水路，小泫子不会游泳，我和他走铁索。”
“干嘛分头行动？都走铁索吧。”
“行！”三人还在商量，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诸位，还等什么呢？比赛，已经开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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