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戈尔汶大营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匍匐着两名法师一个中年,一个青年,他们的后面趴着五个手持剑盾严阵以待的士兵。这是最佳攻击位置,军营里灯火通明。
对方的宿将克罗克多的确名不虚传。他们一行七人从巴克那要塞摸到这里,沿途至少遇到了三次斥候,好在他们人数很少,今晚也没有月亮,只要矮下身型轻轻地前进,长得茂密的牧草就会很好地为他们提供掩护。
再一次躲过几乎无声无息的敌军斥候,并等他们走远了以后,这位中年的法师皮特曼便站起身来拿出法杖开始吟唱,那吟唱声低沉而深邃,仿佛恶魔的低吟。他的魔力充斥着周身,法袍鼓胀,仿佛灌满了风。冗长的咒语终于吟唱完毕,忽然,就在他身后的五名士兵身上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又一瞬间熄灭了。
这五倒霉的名士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声就被烧焦,火焰瞬间熄灭后,五具焦黑的尸体,显露了出来,他们还直直地站在原地,身上还冒着烟,仿佛一根根仿佛一根根刚刚熄灭的树桩。
年轻的法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但皮特曼并不打算立即告诉他。
“克里夫,我们走吧。”皮特曼对克里夫柔和地说,仿佛刚刚的战斗与他无关。
“您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五个?”走出一段举例后克里夫终于忍不住询问。
“他们会在我们干掉戈尔汶人后,突袭我们,并把我们带给麦提斯,然后麦提斯会把我们交给公国,他利用我们帮他做事,最后再出卖我们,这就是麦提斯参谋官的计划。”皮特曼回答道。
“那您不准备帮麦提斯将军,刚才又唱出了咒语,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火焰术对您来说不需要吟唱。”克里夫还是不明白。
“戈尔汶的士兵死掉只会加深双方的仇恨……等他们大打出手,整个大陆的眼球都会被巴克那要塞吸引,到时候就没人再去认真寻找我们了。”说着皮特曼忽然向天上一指,“你看哪,克里夫,快看。”
只见黑漆漆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红点,慢慢地红点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大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炎,带着令人恐怖的呼啸声,就在营地的正上方爆炸开来。这就是他一直在火法师塔偷窥来的高阶火系秘术——火陨石。
这一幕,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十分惊艳,名叫克里夫的年轻法师张大了嘴巴,发出惊叹:“我的天哪,这是您第一次施展这个魔法,您的法力越来越高了。”
“脱下法师袍吧,有一段时间我们用不着了,走吧克里夫,我们去海边。”皮特曼师徒二人,就在远处皮特曼把法师袍和法杖都放进了二次元袋,二人换上便服向西走去。
早在三天前,麦提斯的斥候就发现了戈尔汶的大军。
得到报告的麦提斯在他的指挥室里悠闲地喝着茶,看着斥候心急火燎地盼着他下令的神情。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急什么,巴克那要塞从修建到现在四十年了,从来没有任何危险。”麦提斯四平八稳慢悠悠地说着。
“可是这次他们拉着巨大的抛石车。”斥候长看起来非常担心。
“那还要有足够的石头才行,你看看这周围,除了我们背后的大山,哪里还有成堆的石头?好了,去城头检查一下床弩吧。”麦提斯慢慢地站了起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和斥候长走了出去。
巴克那要塞前方二十里以内的树木全部被砍伐光了,地上只有疯涨的牧草,没有树,更没有石头。不过维林人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们不会在意这些草。
自从巴克那要塞建成之日起到现在四十年;戈尔汶人在这个坚固的要塞下吃尽了苦头,洒尽热血,还死了一个皇帝。可巴克那要塞却还是牢牢控制在维林帝国的手中。巴克那这座坚城,几乎是戈尔汶进攻维林的唯一通道。但四十年过去了,戈尔汶人没能踏入维林一步。
在要塞尚未建造之前,这里仅仅是一个隘口,这个隘口东、西两面分别是东、西蒙迪洛斯山脉。这两座山脉传说是大魔法帝国末年,伟大的土系大法师为了阻止南北方大战而动用全部的土系力量造山于此,这两座山脉横贯大陆,准备在中间交汇,可是就在最后关头魔力耗尽死于魔法阵之内。这就是巴克那隘口的由来。这个隘口曾经一直是戈尔汶的福地,戈尔汶强大的骑兵部队来去如风,在隘口进进出出,把维林人折磨得死去活来,多少年来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维林人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可是戈尔汶人却丝毫没有要占领维林的想法。戈尔汶人的逻辑其实很简单,有骑兵在,想要什么直接去抢好了。占领了以后都是自己人,抢谁的去?
可是戈尔汶人的好运终于到头了,维林人抓住了一个时机。
几个月前死去老皇帝斯坦恩·德考林刚刚死去,戈尔汶现任皇帝库兰德·德考林是他的第三子。四十年以前,斯坦恩·德考林争夺戈尔汶皇位的时候,兄弟众多,而且主要的几股力量,实力相差不大,这使得皇位的争夺异常惨烈,最终斯坦恩·德考林以微弱的优势惨胜。而就在这个期间,维林人在巴克那隘口靠近戈尔汶的一侧修建了一座要塞。
悲催的帝国皇帝斯坦恩·德考林活了六十多岁,在位四十年,前二十多年跟他的兄弟们死磕,后四十年在跟巴克那死磕。终于磕上了性命。这一方面也归咎于他对于维林人的傲慢。戈尔汶人一向看不起维林人,觉得他们没有血性,比较胆小。可是他们居然在自己的眼前建造了巴克那要塞,这令一向蔑视维林的斯坦恩·德考林愤怒不已。最后一次,也就是一年多以前,他领着大军再一次攻打巴克那,而这一次,他砍掉了阻止他直接参加战斗的参谋官的脑袋,最终大家都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他顶盔掼甲跟大军一起冲锋,这可苦了他的护卫,护卫们不得不一边抬着梯子,一边冲在他的前面用身体遮挡住他。城上的巨弩不停地发出瓮声瓮气响声,一只旗杆粗细的弩箭穿透了他前方的护卫,又穿透了他的盾牌,接着射断了他的左腿。回国后,又撑了一年才死去。他的第三子库兰德·德考林成功干掉了其他竞争者,坐上了戈尔汶的皇位。
库兰德上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扩大军队的规模。这位继任者玩弄阴谋一等一的强,可是在国家治理和军事方面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在戈尔汶的首都塞得利斯西南方向不远处有一个叫莱德诺的小村落,村子里有个半大的男孩叫班德吉。自从他不再跟着市场上的老会计学文化课开始,他就在离家不远处放养着家里的五十多只羊。
至于谁当皇帝,班德吉不关心这些,他只关心他的羊是否肥壮。等羊肥壮了他爸爸就拉到镇子上出售,虽说并不会非常富裕,但生活还是不错的。
班德吉饿了,他吐掉口中的草杆子,看了看天边早早升起的星星,从羊皮袋里摸出一把石子,朝头羊丢去,石子准确地打中了羊角,羊们就在头羊的带领下拖着鼓囊囊的肚皮,慢吞吞地向村子走去。
刚圈好羊,一阵马蹄声和骚乱打破了村子的宁静。班德吉就这样被抓到了军营,尽管他爸爸反复求告孩子才16岁多一点,还不到服兵役的年龄,但是在士兵面前,任何的辩解都是徒劳的。
班德吉太瘦弱了,连拿剑都吃力。军士长看了看带他来的士兵,不满地摇了摇头:“把他带到戴夫那里吧,如果他要锯腿找个人递一下工具也不错。”
戴夫是个随军医生,班德吉负责背着他的箱子,箱子里几乎没有药,他看到戴夫打开过,里面是各种工具,巨大的钳子,铁锤,镊子,锯子等。
新兵们都是炮灰,戈尔汶不会在这些人身上多花一个金币,他们的兵器只是一把短剑,所谓的防护就是一个简陋的圆木盾,这样的盾牌比班德吉家里的锅盖强不了多少。
好在班德吉只用背着戴夫的箱子。大军出发了,这是新皇帝库兰德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出征,能打仗的少的可怜,像他这样的新兵大约在三千多人,就像库兰德所说的那样,他要实验一种新战术,所以随行的就有了这一百多架抛石机,抛石机的石篓子像一张网状的床。除了抛石机,还有巨大的石块,据说要有一个人的重量。其实也不算很大,只不过班德吉没见过而已。
队伍由能征惯战的老将克罗克多率领。克罗克多是库兰德的心腹,不但很会打仗,而且剑术也很厉害。
简单的训练之后,大军就开拔了。临行前班德吉给家里写了封信,作为临行的告别,戴夫吃惊地看着这瘦弱的半大男孩用戈尔汶的文字流畅地在薄羊皮纸上书写。戴夫除了会锯腿在文化方面一无所知。不过他会到处宣传,仿佛班德吉就是他的骄傲。随后有很多人来找他写信,并付钱给他。班德吉没收任何人的钱。大军途中他不停地写,写完后交给随军驿,他们会把这些信送到该去的地方。
月亮圆了一次,又缺了半边,终于巴克那要塞近在咫尺了。
刚扎好营,晚上就打了起来,要塞派出了小股骑兵试探性地进行了攻击,经验丰富的克罗克多早已把斥候远远地派了出去,维林的骑兵还没摸到营地的边,就被戈尔汶的弓兵营和长枪兵打了个措手不及,仓惶地丢下十几具尸体败回要塞去了。
第二天,抛石机开始组装了。士兵们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把抛石机装在这么远的地方,这个距离虽然城里的抛石机打不到,但从这里抛石块,连城墙都打不到。
“仰角调到最大,装石块,打一发试试!”随着发令官的一声令下,石块带着呼啸飞向要塞,落在了离城门还有几十丈的地方。要塞的城墙上发出了刺耳的嘲笑声。
“再往前推进五十米!”发令官发出命令。
木轮吱吱呀呀地滚动前行。又一发石块抛了出去,又引起了一阵哄笑。
麦提斯站在雄伟的巴克那要塞的城墙上,远远地看着戈尔汶的投石车调整位置,他现在还不清楚戈尔汶人想要干什么,别说是这区区几千人,再多十倍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有一发石头落在了巴克那要塞的前方不远处。
“我们的投石机能打到他们吗?”麦提斯侧着身子问身边的将领。
“估计还不行,我们的没他们的大,而且都在后方。”麦提斯的参谋斯科特回答道。
“去把红袍子找来。”麦提斯下令道。
“这点人用不着动用他吧?红袍子是不能被发现的。”斯科特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戈尔汶人不会傻到来干这件事,我要提前准备好。再说让他来也不一定非要展露出来。”麦提斯微微向身边侧了侧脸,传令兵飞快地去了。
又一发石头落下,比上次又近了一些。
“他们在测试距离,不过等他们能打上城墙,差不多就进入我们的射程了。”参谋官说。
没多久,传令兵回来了:“报告将军,红袍子不在,出去采集材料了,他的徒弟在,我把他带来了。”
“他真是清闲哪,好吧,你叫什么名字?”麦提斯有些不满。
“将军,我是克里夫。”克里夫颤巍巍地回答,看起来这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没见过什么市面。他披着一件深红色的法师袍,双手深深地埋进插进袖筒里,看起来紧张而又跃跃欲试。
“你看看这个距离能否攻击到对方的投石车。”麦提斯说。
克里夫目测了一下距离说:“我打不到,老师应该可以,可是他不在。”
正说着,戈尔汶人大约500士兵,发动了第一波攻势,刚抓来的新兵们被许诺了数量众多的金币,个个眼中发着金光,左手臂上套着盾牌,右手拿着短剑开始向城门进攻,中间也有为数不多的老兵,穿着皮甲手持大盾,腰上挂着攻城斧混杂在新兵里。刚刚进入射程,要塞两侧向前方远远突出的城墙上,一架架床弩发射了,要塞内的抛石机也发动了攻势,瞬间血肉横飞,后排的新兵想要逃跑,立刻被后面的弓箭手射成了刺猬。他们只好又拼命向前,进了,快要摸到城门了,城头开始射箭,盾牌还是派上了一点用场。
这时,戈尔汶的一百多架投石机一齐发动了进攻,只见一百多颗石弹被高高地抛上了天空,就在到达最高点时,这些石头突然生出了翅膀,像一只只大鸟,向城头滑翔。
麦提斯马上做出了决定,弓箭手向天空仰射,但对于极速移动的目标,这些收效甚微。
“比尔吉森,领第一预备营首城门,必要时可以动用翻门,葛林沃尔领弓兵预备营,仰射攻击。长枪营,剑士营准备肉搏!”麦提斯边发号施令,边接过士兵递过来的盾牌,并伸手拽出了长剑。
“我要怎么做?”克里夫慌慌张张地从袖筒里拿出一只短杖,短杖的顶端镶嵌着一颗红水晶。
“现在还用不着你,你可以回去了。”麦提斯头也不回。
说时迟,那时快。一百多身穿铠甲的戈尔汶人,从天而降了,有不少落在了城头,他们的两臂铠甲上有着宽阔的像翅膀一样薄薄的铁翼,在被抛向空中的时候,他们展开铁翼,控制着方向开始滑翔。勇士们娴熟地落地后,迅速开始靠拢,结成圆阵,显然这些都是经过严格训练过的。
短暂的调整后,又一批士兵从天而降了。麦提斯挥舞长剑,娴熟地切入铠甲连接处的关节,不断有戈尔汶的士兵倒在他的面前。天上又不断降下。
城门也接战了,巴克那的士兵通过厚重的城门上开的一个个方孔,用锋利的长矛和长柄镰刀攻击,霎时间门前窄窄的平地上血流成河,地上开始打滑,一些新兵门开始趴在地上用盾牌阻挡长矛,后面的士兵把盾牌高高地举起,来防御从城头射下的箭,还有大石头。
混杂的老兵早已拽出了攻城斧,由其他人护着开始劈城门,城门的铁皮在势大力沉的攻城斧的劈砍下,外面的铁皮开始变形。
危机时刻,城门居然向内开了,前排的士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稍一愣神,马上就潮水一般向内攻去。这时,城门又突然弹了回来,冲进去的士兵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到城外,都成了弓箭手的靶子。
城墙上的战斗还在进行,看起来巴克那要塞占据了上风,天上不再降下士兵,城墙上的戈尔汶士兵都从城墙上跳了下去,然后展开翅膀滑翔而去。
克里夫并没有回去,他目睹了这一切,内心从惧怕到慢慢镇定下来。这时他忍不住举起法杖吟唱了一个火球术,正击中了一个刚刚飞到半空中的戈尔汶士兵,那个士兵仿佛被射落的鸟儿一般,从半空掉落,浑身焦黑。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麦提斯正考虑着如何收拾这局面。
魔法师大都来自大陆南部的魔法公国。魔法公国的法师们不经公国许可是不能参战的,红袍子代表着火元素系法师,他们穿着从深红到橘黄的法师袍,代表着火焰不同颜色的不同温度。
戈尔汶人都撤退了,但那个焦黑的燃烧后的尸体也被抬了回去,很多人都目睹了那个倒霉蛋是怎么被火球击中的。
麦提斯感到事情复杂了。晚上红袍子皮特曼回来了,麦提斯立刻找他来商议。皮特曼背叛了魔法公国,他非法越级研究火系禁咒,被魔法公国开除,但如果他帮助维林帝国的消息传出去,他将被魔法公国通缉。
“伤亡统计出来了吗?”麦提斯问斯科特。
“还没报上来,但伤亡应该不会很多。目前关键是法师暴露了,公国会要求我们交出红袍子。”斯科特分析着,“不过,我我又个办法。”说着斯科特在麦提斯耳边耳语。
皮特曼到了,他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却丝毫不为此担忧。他准备遵照麦提斯的要求,既然已经暴露,就去干点大事,干完后,麦提斯承诺会把他们藏起来。
皮特曼和他的徒弟带上了必需品,在麦提斯的五名亲信士兵的护送下,趁着漆黑的夜色,悄悄地向戈尔汶的营地摸去。
于是就出现了一开始那一幕,一颗巨大的火球在戈尔汶营地上方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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