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妍本就没有想隐瞒什么,也不赞成龙筱念父母的做法,在她看来,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不能一家子一起抗的。
她把龙筱念带到沙发上,看了眼邱奕伟,又迎着龙筱念的目光,张口说道:“阿姨得的是尿毒症。这种病治不好,要么靠换肾,要么靠血液透析或者腹膜透析。而无论选择哪一种,都烧钱,且因为各种原因,病人身体和心理会有不同的可能,所以,......所以,这病不是很好治。”她本想说“所以,对平凡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可她看到了龙筱念空洞的眼里流下了一滴泪,她就换了中说辞。
龙筱念静静的听着,就像是在听别人家的遭遇一样,但是在听到“都烧钱”“不是很好治”,脑海里就想到了龙鸣阳苍老了好多的样子,那不发达的泪腺就很不争气,陈子妍想为她抹去眼泪,邱奕伟就递过来一张纸给陈子妍,陈子妍接过,在龙筱念脸上揩着。正当哭泣不止的时候,门被打开。在门外的时候陈子瀚就听到了陈子妍劝慰的声音。
一开门,循声望去,就看见了龙筱念埋头在自己姐姐肩上。龙筱念看见陈子瀚过来了,立马就站起身快步过去紧紧抱住了陈子瀚,陈子瀚立马回抱住龙筱念。陈子瀚给屋子里的其他两个人使了一个眼色,陈子妍和邱奕伟也自觉让出空间给人家小情侣单独相处,两人以买东西为由一起出去了。
龙筱念脸埋在陈子瀚的胸口处,蹭了蹭。陈子瀚也不说什么,就抱着她,等她先开口。
好久,怀里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子瀚,我是不是很冷血啊,自己妈妈生着大病,可是我却一点都不感到心疼,反倒是觉得自作自受呢?你肯定不知道吧,我其实很熟悉尿毒症,我考过了健康管理师和公共营养师,虽然说并不难,但是我知道你肯定相信我的,我自己小时候老生病,所以学习这些的时候我花了挺多的精力的,所以对于这些常见的病我很清楚。尿毒症,要么换肾,要么透析,目前为止就只能靠这样的方式继续存活。现在,我至亲得了这个病,我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心疼我爸,他的负担又加重了,本就不富裕的家现在真的是雪上加霜了。”龙筱念鼻音实在是憨的不行。
陈子瀚等人暂时停了声,就把人往沙发上带。陈子瀚搂着她,一只脚在地,一只脚斜倚在沙发上,听着龙筱念对她自己的质疑,还是没有出身说话。
龙筱念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了一样,撑起身子看着陈子瀚的眼睛继续说:“在前天知道她生病和今天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的时候,我的心就像一潭死水,平静的好像在听另外一个人的故事一样。我知道自己在前天和今天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很着急的女儿一样,可是你知道吗?我的心并没有痛,我慌乱的样子,呆滞的样子全不是因为我担心,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没有悲伤,也没有感到不安,你知道吗?子瀚,我甚至舒了一口气,觉得无形之中钳住自己喉咙的某种力量消失了,觉得,是她自作自受,她的生活习惯我清楚,虽然像这类慢性病遗传因素占大部分,但是我外婆家没有人有这个病,只有她得了。我就觉得,是她自己在自食其果。我是不是是个不孝女啊,竟然这样想她。 ”
陈子瀚满眼心疼,龙筱念妈妈对她不算很好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故而对她这样一昧说自己的做法不是很赞成。但现在,显然不适合去说明太多,很多事情,自己想着想着就能通了,他不急,也不需要自己的女孩太过听话,不需要太为别人着想,他希望她能对自己自私一点。
龙筱念看到陈子瀚眼里的柔情和遣倦,再次开口:“你知道吗?我爸爸今天第一次抱我,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抱我。以前我总是很想他可以抱抱我后来长大后我就不奢求了,不过走在街上,还是会羡慕别的父女俩。而今天,等到爸爸终于抱我了,我却不开心了,因为他是因为妈妈生病了,我作为长女是家里能唯一支撑着走下去的人,所以他抱了我,不是因为喜欢我这个女儿,不是因为我,不是因为我,仅仅是因为这个家需要我。我那么想推开他,可是我没有,因为爸爸他哭了,嚎啕大哭,不顾形象,就在他的儿子女儿面前哭的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那么严厉的爸爸,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怎么对我笑过,可今天,他哭了,明明跑去开门的是弟弟,明明我不是儿子,也不是奶奶,可是他却只会趴在我肩膀上哭。子瀚,你知道那种无能为力吗?很早以前我就觉得自己长大了,成熟了,可是今天他一哭,我还是那么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妈不想看见我,我爸也觉得我没必要去医院掺和,我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些。因为我妈所以我没有很强的共情感,因为我爸我却很自责,觉得自己很坏,两种感觉撕扯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有办法。”说着说着,龙筱念又哭了起来。
听完这些,陈子瀚还是不好讲什么,只是劝慰道:“什么叫你什么都不能做啊,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呀现在,你自己也知道你爸爸哭的时候都只会趴在你肩膀上。不让你去医院肯定是为了你着想啊,俗话说,孩子在报喜不报忧,反过来也是一样的。至于你说的觉得自己很坏的话,千万别这样想,我眼光会差吗?我喜欢的女孩肯定冰雪聪明啊。再说了,每个人都有劣根性,所以这很正常,可能只是你和你妈妈并不怎么亲密造成的吧。念念,放平心态,会好的,相信我,我在。我一直都在。”
其实,陈子瀚心里说没有受到震撼是不可能的。客观来讲,这是龙筱念从小的生长环境,即使他道听途说过一些,可是毕竟他不是她,不知道真实情况,局外人说话,腰不疼?主观来说,他相信万物皆有因果,讲究个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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