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识崎溟

很快,又一个半年快要过去了。考研日期也越来越近。

偶然有一天,龙筱念收到了一则短信和一个好友申请。

短信内容是:来我家做下客吧,同意下好友申请。

哪个人会这样呢?上来就是让别人去他家做客,再在后面说同意好友申请,那为什么不让自己同意好友申请之后在微信里邀请自己呢?说起来那第一句话还不算是邀请,反倒是带有恳求的意味。

到底是谁呢?

龙筱念很快同意了好友申请。

“你好。”

“我是崎溟。” 

看到这两句话,龙筱念不淡定了,崎溟竟然加自己,赶忙打字回消息。字还没打完,第三句话就发来了:

“来我家做个客,顺便过来可以看看我画的画。”

此刻对龙筱念来说,这需要考虑,考研的多这段日子,龙筱念除了那次去了陈子瀚的校庆活动,就没有去过太费心的地方。虽然说对方是有名的现代画家。

正要打回答不去的原因,上方也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还是没有打完字,崎溟的消息又来了:

“我有些事想告诉你。”

龙筱念和崎溟并不算熟稔,要是有事要告诉她但也没必要约在家里见面,幸好崎溟是同性,要不然的话龙筱念真的要怀疑动机,想过了之后于是就回答了“好,时间”。她们不熟,也不需要回答的太热烈,又管你是谁。

崎溟看到回复,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了,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崎溟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周日上午10点,龙筱念如约来到了崎溟所在的高档小区。这个地方离龙筱念的学校光打车就需要一个多小时,本来崎溟说去接她的,龙筱念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可以很好应付社交场合的人不代表喜欢总是泡在社交的光怪陆离中。

单独在车里,能说些啥,聊些啥?

司机把龙筱念放在小区门口,虽然什么都没说,眼神里的疑惑也只是一刹就掩藏起来了,但心里的嘀咕不少,这小区,一个女大学生,看样子也不像就是出生在富庶家庭的孩子,啧,又是一个掉进钱眼里的花季少年。

拐弯处司机回头看了一眼,想着是他自己想错了,有一个很有艺术气息的妇女正在向那个女孩走去。龙筱念看见崎溟,也向她走去。两个人快走近时崎溟就拉起龙筱念的手腕。龙筱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不动声色的抽出手,但是崎溟一拉起龙筱念就大步往前走,龙筱念没有法子只好顺着崎溟的意思。

崎溟拉着龙筱念左拐又直走,又左拐,大概五分钟后才到崎溟家门口,崎溟的别墅在小区的偏里面,那路的右侧还有一小片竹林,龙筱念想起来了崎溟的一幅画,画的有点郑板桥的意味,当时美术界只道崎溟是模仿,但是只有真正的鉴赏者能看出当初崎溟画那片竹林时挣扎痛苦的内心,怎么会仅仅是模仿那么简单。笔法的凌乱,笔触的深印,被狂风吹的倒歪,其中仍有一颗屹立不斜,而重点就在它们那根部,不斜的那颗虽然不壮,但是却扎根的广和深,根比周围的都粗。不过当时崎溟并未解释,也就碎了世人的嘴了。

崎溟的家不算富丽堂皇,只能算中等户型的别墅,客厅里的东西摆放的整齐,从风格上和布局上来看,是欧式田园风格的那种,花花草草蛮多,后院的那个草坪种着龙筱念叫不出名的花。崎溟带着龙筱念大致参观了她的房子,停在二楼的画室里。画室里,有一个人的画像。

画中人正是龙筱念 。

龙筱念再也不想忍受这莫名其妙的行为和难以捉摸的画作原因,直接开口说道:“崎溟女士,你花这幅画的原因是什么呢?为什么就要我来这一遭呢?从一进来,你对我的眼神我就感觉有些不太舒服,我实在想不出来我们之间就仅仅见过一次面,有什么理由能支撑您这样的眼神,我们非亲非故的。虽然说我确实因为你的几句赏识而被更多的人喜欢,但是我是个个体,前段时间也刚被网暴过,在这个时候来您家如果被有心之人暗箱操作的话,恐怕你我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吧。我应邀而来陪你吃顿饭,而不是为了看你的生活是怎样?画的我又是怎样的?我不需要,崎溟女士,请在做涉及到别人的事的时候考虑一些对方,站在我的角度上来讲,我只把你当做一个长辈,而不是现在不知道怎么被你接下来的操作弄糊涂的傻白甜。”

“你妈妈现在状态很不好。”崎溟没有理龙筱念对她的控诉,一句平常又带着威严的话就把她的情绪从近悲拉向远哀。

一句话,龙筱念僵在原地。

怎么?还是不愿意把妈妈的情况说给她听?来江京的时候不是说了及时保持联系吗?现在还是得通过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告诉她自己的家事?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家的事。”龙筱念故作镇定,微微起伏的胸膛出卖了她内心的烦躁。

一句话,崎溟愣在原地。

看来,他们骗了她。

崎溟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脸色如常。

崎溟上前一步,把自己左边的发别到耳后,下了楼:“先做饭,然后陪我吃。我就告诉你。”下到一楼到二楼的中间位置时,抬起头:“刚刚你那个样子很没有风范,我不喜欢,但是我接受。”

厨房里,龙筱念看到案板上袋子都还在的食材,不禁疑惑:这些菜,都能做出她爱吃的菜。或许是差不多的喜好吧。

“你做两个菜,我做两个菜。我想尝尝你的手艺。”崎溟打开冰箱拿出里面的鸡蛋。

她又是怎么知道我会做饭的?龙筱念心里的疑惑和不安更大了,像是黎明破晓前沉闷的夜空,被闪电划开了一道口,让人心有余悸,害怕又期待接下来的发生。

“好,你喜欢吃什么菜,我看看会不会做。”龙筱念脑子在飞速转动,一边想找个时间问问龙骁年,一边脑海里立马给出崎溟不会喜欢吃辣的猜测。

“随意,能吃就行。”崎溟刷着虾,“你剥一些蒜吧,等会我要用。”

“嗯。”

“刚刚你别那么想,我只是作为一个前辈,一个喜欢你画作的晚辈,一个对这个世界还有一些牵挂的孤寡人,希望能有你这个年轻人陪着而已,这样的话,我们还可以聊聊画作,聊聊艺术。”

崎溟为自己的行为做着解释,龙筱念也为自己的冒失感到很抱歉,她不该那么想崎溟的。

随后两个女人配合默契,崎溟做的虾还有番茄炒鸡蛋,龙筱念做的青椒炒肉还有凉拌金针菇。崎溟还准备了玉米排骨汤。

餐桌不大,中间花瓶插着紫色的小飞燕,龙筱念看着喜欢,抬眸对上崎溟的视线,微微不自然:“你很喜欢花吗?”

“不算,只有紫色的花,才喜欢。”

“不算,只有紫色的花,才喜欢”,“轰”的一声,龙筱念的内心里深埋着的一个角落见了光,怎会呢?这句话,是自己曾经说过的,而自己说这句话,是因为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声音的主人,她辨不清。那个声音好像从她记事起就有了,一直一直就像是一个梦魇一样缠绕着自己。总是在自己做完一个令人恐惧的梦的结尾出现,梦中有个小女孩递给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一束花,女人没有伸手接,说:“我只喜欢紫色的花。”然后那个女人就只留下一个背影,小女孩想喊住她,想抱住她,可是她只是哭的泪流满面,不带一丁点声响。

说起来,那个梦对她来说,也是奇幻。从小到大,那个梦只出现过六七次而已,可是每一次的出现都让龙筱念很痛苦。梦的一开始,在龙筱念熬完很久的浅度睡眠即将进入到深度睡眠之时,就好像是一瞬间,龙筱念就像科幻小说当中那样进入到了一个时空隧道,然后开始旋转,但又有不同,龙筱念旋转的那个隧道好像是无休止一样,隧道的璧道上是各种龙母虐待龙筱念的画面,还有她生命中会遇到的各类心情不好的时候,等到第三次再重复做这个梦的时候,龙筱念忽然就惊觉过来了,那可能就是自己的一生了。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龙筱念终于跌到了世界上,跌在了一个街道上,街道上人来人往,像人类世界一样逛着街,可是他们不是人,在人类社会唤为猪的动物却是这个社会的公民,不再用四肢匍地,而是像人一样行走,猪还能和人和老虎一起并肩走。在那个陌生的世界上的主要物种,最依赖的就是自己的妈妈。最先做这个梦的时候龙筱念只有五岁,她看着周围奇奇怪怪的行物,不知道去哪里找自己的妈妈。龙筱念缩在一家店铺前,猫老板娘就好像没有看见她一样。

终于,从早到晚,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龙筱念在车水马龙中看见了自己的妈妈,她朝着龙母跑过去,拉着龙母的裤腿,喊妈妈,妈妈,可是龙母一回头,就变成了一匹凶狠的恶狼,眼神凶煞,张大嘴巴,一脸愤怒的朝龙筱念咬来,龙筱念被吓傻在原地,但是在快咬到到龙筱念的时候,忽然就又变回了人脸,然后凶狠的告诉龙筱念:别跟着我。

随后,留下不知所措的龙筱念一个人停在喧嚣的街道,无助又无力。

画面一转,龙筱念就醒了,醒的带着一身冷汗,瞪着眼看黑漆漆的天花板,等到适应黑暗后,看灯是母亲狼脸的样子,看被子上的花纹是母亲好久好久,凶狠狠的样子,最后,陷入失眠好久好久,直到晨曦微微才放心合上眼。所以,小时候的她没少被奶奶说懒,没少被奶奶说不如其他同龄人有朝气。

再后来,龙筱念看到了《千与千寻》,就不觉得自己奇怪了,也不觉得自己可怜了,因为千寻要找爸爸妈妈,可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却没有和她一起掉进那个怪世界的,而是本来就在那里的。她也遇到了属于自己的千——陈子妍。

可是,后来的每一次重做这个梦,龙筱念依旧会蹲在那个猫老板娘的桌前,看见了妈妈还是会屁颠颠的跑过去拉她的裤腿,可是每一次,都只有被丢弃的龙筱念一个人站在街上,茫然而无措。

为什么,明明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一次又一次的奔赴,还是没有人要自己?

龙筱念想不通。

“赶紧吃吧,不然菜就要凉了。”崎溟夹了一个虾放在龙筱念碗里,想知道龙筱念会喜欢自己做的菜吗?

龙筱念吞下后才开始评价,听完崎溟笑了笑,看起来她倒也挺会吃的。

“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龙筱念看到崎溟笑起来的梨涡,想不起来是哪个很厉害的男演员了,笑起来也是梨涡,怪是好看。

崎溟笑了笑,应了句好。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吃完了这顿饭。饭后,正想着自己该何时回去才好,崎溟却要求龙筱念陪自己去逛个街。龙筱念想拒绝,可终究心软,在看到崎溟的眼神后,又一想到,崎溟的年纪和自己爸妈一般大,但是未有儿女,向来是想体验一下和年轻人在一起的感觉吧。

一个下午,龙筱念陪着崎溟逛了两个商场。期间崎溟执意给自己买了一套衣服,说和龙筱念很配,以一个前辈对晚辈的关爱为由付了款。希望下次可以再一起接受采访的时候龙筱念能穿这身。龙筱念拗不过她,只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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