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现在,李玉诏感觉自己与寻找的答案越来越近,变得触手可及。历时三年,前后查出有关人员十二人,无一例外,刚有进展便被灭口。贺进是一个从未被怀疑的人,因为他身份敏感,又是李家逸的师傅。
李玉诏想起,贺进虽是在事发之后隐居江口县,但他本该告老还乡在东离郡,却莫名出现在这里,或许真与他有关。
思考良久后,对劲装男子道:“暂时不去查他,等他露出马脚。”
李玉诏脱下衣物,盘坐床头,将四根长长的银针插入心脏四周,调理着周身气血,半响后突出一口浊气。抚摸着胸口佩戴的玉佩,想起了自己的义母。
那玉佩是他义母送的现存唯一物品,三年前在濒死之际,正是这玉佩爆发出强大力量,强行续接着他断裂的心脉,让他活到现在。
李家逸出了医馆,直奔章七赋住的客栈,章七赋等人早已在门口等待,道:“公子,楼上请。”
进入屋内,众人再次行礼,章七赋道:“现公子学艺有成,还请早日归去。”
李家逸丢过章七赋的佩剑,冷冷的问道:“你们何时到的江口县?”
章七赋接过佩剑,道:“家主安排我等前来接公子回去,半月前到的江渊府。”
李家逸现在才明白,自己偷跑,在父亲眼中犹如儿戏,心中难免有些难以接受。
李家逸也不忘来此的目的,看着重伤躺在床上的几人,问道:“他们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
“半月前在江渊府接到密令,有敌国探子潜入,要我们配合玄衣卫共同围剿,最终斩杀敌国探子十三人,逃走八人,我等与玄衣卫共损失了十六人,伤了二十二人。”章七赋示意下属警戒四周,低声在李家逸耳边说道。
李家逸不解,他是知道章七赋等人的实力,更不用说还有号称皇帝手中最精锐的玄衣卫,区区二十一人竟让章七赋等人吃了这么大的亏。
章七赋又在李家逸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从探子招式来看,应该是北亭军人,怀疑是北亭国师亲卫。”
听到北亭国师四字,李家逸深吸一口气。虽离家三载,但还是听说过北亭国师的名号,一个被誉为近神的人,号称算无遗漏。七年前北亭境还还没有统一的国家,有的只是数百个游牧部落,北亭花峰部落在北亭国师的带领下仅用了一年时间,便统一了北亭境,将散乱的部落聚合成现在的北亭国。
李家逸心道:“难怪会出动如此多的人暗中截杀,只因为他是北亭国师。”
“你们刚经历一场大战,好好休养,本少暂时还不会离开江口县。”李家逸说罢便要离去。
“公子留步。”章七赋跃身至门口,拦住李家逸,“江口县大乱在即,已有数股不明势力潜入,恐会对公子不利。老爷已下急令,让我等定要将公子平安带回。”
“小小的江口县会有多大动乱?”李家逸不屑的反驳道。
“不知是何处传出消息,江口县有一上古遗迹,遗迹里有一灵药名曰望月草,此草百年一现,能活死人肉白骨,若是七境之下武者服用,可直接破壁晋级。”章七赋答道。
李家逸心中一紧,此等神药若是能到手,岂不是自己又能再进一步,而且还能让兄长康复,不免得有些激动。
“消息可靠?”
“现各方势力都派人在江口镇寻药,具体不知。”章七赋看出李家逸的小心思,又道:“老爷叫我等带公子回去,就是怕公子想趟这浑水。另外还有传言三皇子就在江口县,到时局势必将更加复杂,还请公子早日做好离去的打算。”
李家逸离开客栈,脑袋浑浊,直觉告诉他江口县闯入多股势力必定是一个陷阱。望月草不知真假,但三皇子一定是陷阱,因为三皇子早已不在人世。
李家逸望着空旷的街道,陷入沉思,“乱局将至会不会牵连到兄长,也不知晓兄长能不能查到伯母的下落?或许可以将兄长带到父亲那里,将他引荐给父亲,动用父亲的力量帮助兄长找寻家人的消息,但父亲会不会接纳兄长?”
李家逸脑海中浮现出父亲严厉的眼神,摇摇头觉得此事还是打住为好。
江渊城。
太守府中,灯火通明,大厅还站着数人,一武将打扮的人拱手,道:“大人,江口县目前已经进入多股不明势力,江口县兵力较少,且当地知县至今还未有知觉,我怕会出现变故,难以控制。”
其余众人也纷纷附和,道:“如若失控必将大乱,应当派人带兵增援江口县。”
太守余泽道:“江口县知县不过一尸位素餐之人,不管他也罢,当下时局动荡,敌暗我明,如若轻易增兵只怕会更容易激起动乱,江口县本官自会安排,众位大人不必担忧。”
又一文人打扮的官员上前,道:“此间街坊中到处流传江口县出现了活死人肉白骨的望月草,神秘的三皇子也出现在江口县,不知是真是假,若是三皇子真的在江口县,我等坐观恐怕不合适,上面追究起来难辞其咎。”
余泽用余光瞥了眼说话的文官,嘴角微微上扬,道:“望月草已证实是真。三皇子一事,朝中还未答复,也为找到所谓三皇子。”
停顿数秒,余泽又道:“此事暂时搁置,诸位都是江渊府的高层,也是本官最信任的人,今夜召集诸位前来,是因为今日接到密令,有敌国探子在江渊地界现身,斩杀十数位玄衣卫后逃走,陛下要江渊府协助玄衣卫抓捕逃走的八位探子,不知哪位将军愿意带兵前往,哪位大人愿意随军出谋划策?”
下面官员一个个都在心里盘算着,在听见玄衣卫有十数人被杀时,就已经知晓此次的探子与以往不同,虽说只有逃往的八人,但也是威慑十足,毕竟还未曾听说玄衣卫有过如此大的损失,恐怕这逃亡的八人实力不弱。围剿密探看似最轻松,却也最危险。虽然江口县潜入势力较多,但也不过是乌合之众。众多武将更陷入沉默,毕竟两边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功绩,细想之下都觉得去江口县功劳或许会大一点。
“不知那八人是何实力,居然能从玄衣卫的围剿中逃走?”一武将问道。
余泽环视着众人,有些失望:“根据情报来看,逃走的八人最低实力也有五境初期。当然不排除里面有六境甚至七境高手,因为此次玄衣卫带队人是杨卫廷。”
台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杨卫廷的实力都有耳闻,是殿前十卫之一,拥有七境中期的实力。五境化虚六境结丹已算是世间公认的高手,江渊府武将最强实力也不过是化虚初期,七境蜕凡在众人眼中只存在那传说之中,是真正的宗师级人物。
“江渊府辖区多密林,这等高手窜入密林,士兵进入就是待宰的羔羊,只能白白送命。”一官员站出来道。
余泽不悦,责问道:“王大人的意思是让本官驳了密令?朝廷知晓江渊府的难处,故而此次围剿江渊府只负责围困,到时自然有玄衣卫出手。”
台下开始议论起来,却无人愿意带兵前往,因为府州兵员大多都是厢兵,农忙时回家种地,农闲时巡视一下辖区,基本都没有进行正规训练,其战力可想而知,一群普通人去围剿六七境高手,不用想也知道结果,必定伤亡巨大。
讨论半响也未有人愿领兵前往,余泽冷下面容,道:“既然无人愿意,那本官只有点将了,此次围剿就请张忠将军为主,王闵大人为辅,带两千人前往。请二位同心协力,争取早日将探子抓捕。”
张忠一听,差点背过气,急忙走来埋头跪下,道:“大人,末将不过四境实力,恐怕不能担此大任。末将推荐江渊第一武将赵震将军,赵将军出马,定能马到功成。”
赵震确是不急,还有些激动,道:“大人,末将愿意带兵前往。”
余泽看了眼赵震,欣慰的笑了,转眼用很利锐的眼光盯着张忠,道:“赵将军本官另有安排,协助玄衣卫之事就由张忠将军与王闵大人前去,此事就定了。”
张忠与王闵黑着脸,心中懊悔不已,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领命,定不负大人期盼。”
围剿之事告一段落,众人又开始对江口县进行激烈争吵,看着躁动的各位大臣,余泽道:“明日本官便向朝廷上一封奏折,请求核实三皇子之事,并请兵部派人前来相助,所以请各位同僚安心,此次江口县定不会出现差错。今日天色已晚,便先这样,待朝廷回复后再议。”
众人还是有许多担忧,却也无奈,只得三三两两结对离去,心中大骂着余泽。更有甚者,一老者在出门之际,夺过仆人手中的灯笼狠狠摔在地上,指着余泽怒骂道:“余泽,你个黄口小儿,一意孤行,刚愎自用,此番江口县动乱在即,三皇子下落不明,你竟然无动于衷,你这般行径,只会误国误天下,老夫今晚便要上书参你一本。”
余泽不去理会那老者,对身后一身穿捕头服饰,胸前抱着长剑的女子,道:“再过十日便是母亲大寿,筹备的如何了。”
那女子冷哼一声,很不情愿说道:“皆以准备妥当。不过以后还请太守大人自重,在下是江渊城捕头,不是太守府的下人。一年奉银不过数两,居然还要为你打理寿宴,甚至大半夜的陪你议事,今后再有此等事情,那小女子便不伺候了。”说着甩甩衣袖就准备离去。
“第一次听见你自称小女子,你还是本官认识的辛念荷吗?”说着就要伸手抚摸那怒气冲冲的脸。
“滚开。”刚伸手就被辛念荷一手抓住,一个反扣,将其压在身下,痛的余泽连连求饶。辛念荷也不顾余泽的身份与惨叫,一脚踹出数米。
余泽起身不以为意的拍拍身上的泥土,道:“天色已晚,你一个女孩子夜晚行走不安全,不如就在府中住下,陪陪我母亲。”
辛念荷径直走向门口,骂道:“收起你那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心思,此时老娘本该正与周公对弈,就因为你这无良上司,现黑眼圈都出来了。老娘倒想看看是哪个贼子嫌命长敢在江渊城招惹我。”
余泽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辛念荷,露出得意的笑容,心中的想法更为坚定。
辛念荷刚走远,一道人影落下。见来人,余泽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听完来人的低语,挥挥左手示意来人离去。右手按揉着太阳穴,自语道:“是嫌江渊府不够乱吗?这个时候还来这出?真让人头疼。”
劲装男子见李玉诏调息完毕,上前道:“公子,有传言说江口县出现了活死人肉白骨的仙药,如若我们找到此药,定能让你的伤恢复如初。”
“望月草虽能活死人肉白骨,对我却没有什么作用。况且到时争夺之人自然不少,如今我们实力不足,就不要参与其中。”李玉诏摇头否定道。
劲装男子道:“近来江口县确实涌入了不少高手,但我们几个有信心为公子夺得仙草。”
李玉诏摇摇手,道:“夺草之事不用再说,等此间事了,我们便离去。宋无秋可已回当阳?”
“已经回了,这几年我们开销太大,如果不是宋无秋资助,早就只有落草维系生活。他的平阳侯府,现在怕也是拿不出更多的钱财了。”劲装男子轻叹一声。
李玉诏有些心酸,自责万分:“林飞,这三年苦了你们。告诉宋无秋,不必再送钱银,我有预感快则三五日,慢则一两月母亲的事就会有结果。”
“是。还有一事,坊间有传言,东魏三皇子目前就在江口县。”应林飞再次道。
“说说这三皇子的消息。”
应林飞道:“有消息说三皇子是岑妃的独子,一直不曾众人视野中出现,甚至还无人知晓其名,但无疑他是最受宠的一位皇子。但也有传言三皇子在出生不久就夭折,江口县的三皇子是冒充的。不过还没有人见过所谓的三皇子。”
“去查查,看看这三皇子是真是假,来此目的。若是为仙草而来就不去管他,若是为贺进而来,只怕会与我们有些牵连。”江口县的局势比李玉诏想的要复杂,不禁的了皱眉。
“无秋长期生活在当阳,应该会知道一些关于三皇子的消息。尽快与他取得联系,一定要在最短时间搞清楚。我的时日不多,不能再有变数。”
李玉诏思考着,片刻拽紧拳头像是下定决心,道:“我本就是世间一抹浮萍,居无定所,虽不想招惹朝廷。可天地如此广阔,真与贺进有关,就算皇子来了也护不了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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