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见实难别亦难

李玉诏听见此话显得十分不屑,也没有去理会,倒是应林飞突然发声,“你尽管试试。”

徐大人正准备下令,一旁一直不曾言语的徐宏季连忙阻止,悄悄在耳边道:“大人,这小子与余太守关系不凡,还望小心行事,免得到时请神容易送神难。”

徐大人冷哼一声,推开徐宏季,道:“辱骂本官,殴打衙役,既已成事实,就算当场将他格杀,余泽又能奈我何?”

一旁的应林飞听见此话,先是笑着活动活动双手,随后对着徐大人勾了勾食指,示意放马过来,眼神中更是充满挑衅。

徐大人见状怒不可遏,直接一脚踹向一旁的衙役,骂道:“一群吃干饭的东西,还不上前将此人拿下,准备等本官亲自动手吗?”

衙役几人挨骂后也是面面相觑,一时也是不敢上前,纷纷将余光都瞥向韩嘉。直到一人顿时抽刀,众人才打定主意,一拥而上。韩嘉箭步上前,拦住众衙役,对徐大人问道:“徐大人你身为一方父母官,就是如此行事?”

还未待徐大人回话,应林飞则笑道:“既然都想动手,那就一起上吧,就当给我松松筋骨。”

徐大人恼羞成怒,也顾管韩嘉的阻拦。“贼子猖狂,今日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徐宏季上前拉住韩嘉,道:“刀剑无眼,还请小侯爷避一避。”

韩嘉紧看了一眼李玉诏,轻叹着摇了摇头。

见韩嘉退后,徐宏季又笑着对徐大人道:“这贼子猖狂,就让本捕头为大人效劳,拿下此人,好让他知晓朝廷的律法。”

众人都知道徐宏季身为江渊府有名的捕快,实力不俗,更是号称凝魄境下无敌,纷纷让出路来,为徐宏季腾出打斗空间。

徐宏季上前,手中朴刀一挥,浑身玄力展露无疑,气势逼人。

徐大人见状连连点头,其余衙役也是惊呼:“不愧是三境高手,已经能够玄力外放,这下看那贼子还如何猖狂。”

“凝魄境下无敌,也不过如此。”应林飞说着也将自身玄力展露无疑。随后轻描淡写的挥出左手,手心飞出一股肉眼可见的玄力,在空中变幻为一只大手,直接将徐宏季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徐大人及众多衙役不知境界具体划分,但韩嘉确是清楚,这玄力程度哪是一般高手,分明是蜕凡境宗师,震惊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七境,你居然是七境。”

徐大人听见此话顿时慌了神,一个小小的江口县何时出现过七境高手?在江口县,哪怕只是个四境,也不曾多见。片刻后徐大人犹如回过神,可脚底一软直接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韩嘉见徐大人晕倒,也缓过神来,连忙上前抱拳请罪,道:“请前辈高抬贵手,我这就带他们离去,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来惊扰前辈。”

见应林飞没有回应,又向李玉诏求助,道:“还请李先生大人大量,放徐宏季一干人等。”

李玉诏对韩嘉这人还是颇为欣赏,也不愿将事情扩大。向应林飞递了个眼神,应林飞心领神会,收起玄力默默的再次回到一旁。

韩嘉再三道谢致歉后带着众人离去。

“为何不让我下去?”李家逸目睹楼下发生的一切,幽怨的看着苏月儿。

苏月儿看了看楼下,道:“那黑脸大汉很强,有你没你都一样。而且师叔也嘱咐过,现在江口县很乱,不让你胡来。”

李家逸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苏月儿,独自走下楼,装作不知楼下发生何事,问道:“兄长,可发生何事?”

“只是有个懒虫才刚起。”

李玉诏知道李家逸一直在二楼关注着楼下,也不多说什么,只愿李家逸远离这些纷争,平稳的跟随他旁边的女子离开。

“昨晚有些累,多睡了会儿。”听着李玉诏的话,李家逸心头涌起一股异样。

“既然起了,就去自己去厨房弄点吃的。”李玉诏转身走到诊柜后坐下。

时间已近午时。

“请问,你们谁认识李玉诏?”一个十三四岁道士打扮的少年出现在医馆门口,身后还跟着同样是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

这一声打断了李玉诏的沉思,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闻声看向门外看去,熟悉的身形映入眼帘,顿时欣喜万分。

“晓哲。”

声音划破喧闹的街道,那少年更是浑身一紧,转头看见李玉诏正在看着自己,随即鱼跃而入,将李玉诏死死抱住,涕泗横流,逼得李玉诏以手扶额,不忍再看自己的衣服。

来的少年名叫袁晓哲,是李玉诏游历江湖时救下的一个孩子。当年李玉诏见其可怜,便一直带在身边,原本是想让自己的师父收为弟子,与其成为师兄弟,但袁晓哲却只愿意拜李玉诏为师。最终李玉诏收下袁晓哲,并用这一世的姓为其取名为袁晓哲。那一年李玉诏才十岁,袁晓哲两岁。

“师父,终于见到您了。”那少年看见李玉诏,哭的异常伤心。毕竟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九年,而今已经分离了近四年。

“你怎么来了?”李玉诏替袁晓哲擦着眼泪,很是亲切的问道。

袁晓哲哽咽着,道:“轩铭师兄要前往金月帝国论道,是我求掌门师叔让轩铭师兄将我带上。此行路过迎月州,便想来看看您。可这里好远,横跨四州,足足飞了月余。”

李玉诏摸着袁晓哲的头,心痛的道:“辛苦了。”

两人寒暄半响后,见众人都很好奇来人是谁。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徒儿,名叫袁晓哲。这是你二叔和林飞叔叔。”李玉诏一一指向众人,分别做出介绍。

袁晓哲很乖巧的上前一一行礼,亲切称呼:“见过二叔。见过林飞叔叔。”

“见过小公子。”应林飞笑着回礼,又看向李玉诏,“公子,你先与小公子叙旧,我去置办一桌酒席来为小公子接风。”

李玉诏点点头。

李家逸板着脸,看着袁晓哲,道:“再叫一句二叔。”

袁晓哲不解,但看见李家逸板着脸,怕这个二叔不喜自己,连忙再次喊了一句“二叔。”

李家逸顿时喜笑颜开,上前将一枚玉佩递上,还不忘捏捏满是泪痕的脸,道:“真乖,这枚玉佩能够稳固心神,修炼时更有奇效。原本是打算送给你师父的,现在给你了。”

“谢谢二叔。”袁晓哲没有反抗李家逸的捏脸,很开心的将玉佩收起。

李玉诏看着李家逸,欲言又止,只得摸摸袁晓哲的头顶。

“轩铭,谢谢你一路照顾晓哲。”李玉诏对着门口的中年道人行礼致谢。

轩铭见状连忙回个道门揖手,将头埋的很深,又迅速背过身去。

李家逸见轩铭背对着李玉诏,从始至终不愿言语一声,心中好奇,也泛起些怒意,想要上前问个缘由,李玉诏见状拦着李家逸,摇摇头,道:“习惯就好。”

李玉诏又对着袁晓哲道:“晓哲,回去后你可得帮你师兄说几句好话,可不能因为你来见我,就让你师兄受罚。”

“他们不敢。”袁晓哲挥挥拳头,对此很是自信。

李家逸望着欢喜的李玉诏师徒,从未见过李玉诏笑的如此纯真,觉得现在的李玉诏很幸福,希望李玉诏在今后的日子里每日都如今日这般开心。

应林飞很快摆弄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楼上的苏月儿闻到一股香味,顿时两眼放光,咽了咽口水,自语道:“有烧鸡,好香。”

李玉诏知道轩铭不会与自己同桌,便又给轩铭单独安排一桌。

李玉诏招呼众人落座后,对着袁晓哲道:“晓哲,去请楼上的客人一起下来用餐。”

“楼上还有人?”袁晓哲疑惑着看着三人。

“很好,许久不见,去抄一遍《医经》再吃,如何?”李玉诏端起酒杯嗅了嗅,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

李家逸听见李玉诏直言楼上有人,震惊不已,不知道李玉诏为何会知晓苏月儿的存在。楼上房间被苏月儿布置有结界,按照苏月儿自己所说,就连应林飞也不可能发现。疑惑地看着李玉诏,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看不透自己的义兄了。

袁晓哲看到李玉诏面露不悦之色,大感不妙。衣襟微动,人已经到了二楼。李家逸瞪大双眼,完全不知袁晓哲是如何做到的,自己完全看不清刚刚的身法。屋内的苏月儿也是被吓了一跳,连忙做出防御姿态。门被打开,一道声音传来,“姐姐,楼下有请。”

苏月儿下楼幽怨的盯着李家逸,怎么都不敢落座,十分忌惮的盯着众人。

“你是哪一族,羽、白、赤、黑?”李玉诏盯着苏月儿轻声问道。

苏月儿听见此话,顿时浑身汗毛竖立,声音都开始颤抖,小声答道:“不...是,我是青...青丘”

刚刚李玉诏问的羽、白、赤、黑是在问苏月儿是哪一族,这般事情就连李家逸都不知,恐怕整个东魏都找不出几个知道芸芸州妖族势力分布的人。

苏月儿很慌,作为狐中皇族,拥有与生俱来的强大感知能力,在她看来,那门口的轩铭道长的实力完全不逊色白王,甚至还稳压白王一头。而李玉诏,一个自己从来没有留意的人,居然能够知晓自己的跟脚,关键是自己真的看不透,明明没有任何玄力波动,但现在看着李玉诏,本能的感觉到存在生死危机。

李玉诏见苏月儿不敢落座,试图缓和苏月儿紧张情绪,笑着道:“过来一起用餐,我记得你们一族最爱吃的就是烧鸡。你也不必害怕,曾经我与苏蓉蓉长老有过一面之缘,大可不必如此拘谨。”

听到此话,苏月儿更是放松不下来。李家逸也坐不住了,对着李玉诏问道:“苏蓉蓉长老可是青丘一族的太上长老,平常自己族人都难得见上一面,兄长居然认识?”

“依依,我想离开。”苏月儿拉过李家逸,轻声在耳边说着,面部已经恐惧到变形,眼角也是湿润起来。

苏月儿虽不止一次游走各大州,但都有族中高手相伴。而此时,身边的几人都让戒备不已,虽然袁晓哲与应林飞实力稍弱于她,但门口的轩铭道长却能媲美族中长老,更不用说还与大长老有过一面之缘,自己完全看不清实力的李玉诏。苏月儿从出生到现在也没有经历过如此压抑的场面,内心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这位青丘族的姑娘,应是来接你离开。准备何时走?”

李玉诏见苏月儿越来越紧张,于是又换了个话题,想将苏月儿紧张的心放松下来。

李家逸整理下自己的情绪,道:“月儿确实是来接我回去的,最多两日便走。”

“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江口县即将大乱,你走了也好。”李玉诏说着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兄长,我不想离开你。”李家逸仿佛就要哭出来,声音都显得嘶哑。

“跟着苏姑娘离去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或许过段时间咱们就又会再见。”李玉诏看似貌不经心的笑着。

听到离别的话题,一旁的袁晓哲确是哭了出来,因为自己在天黑前就得随师兄离开,想到不知何时才再能与李玉诏相见,已是压制不住内心的离别之苦。

李玉诏依旧是面带笑容,伸手安抚着袁晓哲,道:“你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哭什么。记住别让你轩铭师兄为难,我这边事了,就去找你。”

袁晓哲抽泣着点点头。

一场小聚,不知不觉的成了一场即将离别的宴席,李玉诏看着众人,人人都是各有心思。

临近终了,李玉诏放下酒杯,对李家逸道:“今晚戌时到东边山谷废墟等我,我有事想对你说。在一起三年,也算是离别的赠言吧。”

“何事不能在这里说?”

此时的苏月儿在李家逸的安抚下,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大口大口的咬着鸡腿,完全不顾自己淑女形象,甚至一手一只鸡,弄得李玉诏等人苦笑不已。最后李玉诏见桌上烧鸡不够,还让应林飞又去买了七八只。

李玉诏没有回答苏月儿的提问,轻叹一声,转身走上楼梯,半响后手中拿着一幅卷轴从搂上走下,对门口的轩铭道:“轩铭,你跟我来一下。”

轩铭争斗良久,最终还是跟着李玉诏来到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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