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无关爱情。
迎新生的时候,一个学弟对我说,他最喜欢球星是罗斯,曾经攒了好久的生活费才买了一双罗斯的球鞋。他个子不高,长着一张和年龄不相符的脸,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打球也不是很好,但总是有一股不服输的劲。
之后我们便经常一起打球,我带他加入了学生会,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由于身高的原因,我们都开玩笑地叫他“小家伙”。他也不气恼,只是呵呵地笑。
迎新生篮球赛的时候,他们班实力不济,面对老生班级的多次挑衅,他却始终没有放弃,抱着球往内线冲,纵使迎接他的是一个又一个盖帽,但依旧硬的就像块石头。
我特别看不惯这种老生欺负新生的行为,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对他说:“给我件衣服,我替你们班打。”他憨憨的笑着摆了摆手说不用,他说,那样就算赢了也不光彩。明明对方也请了外援,但他一直遵守着比赛的底线。
终场哨声响起,他们班毫无悬念的输了。我刚想过去安慰他几句,但当看到他接过他们班班花送的水时,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校篮球比赛的时候,他一直在场边给我记着我的数据,那一场比赛我们88-22大胜对手,他兴冲冲地给我说我得了21分,抢了11个篮板球。看着他的那股兴奋劲,似乎感觉比我自己还要高兴。
偶尔周末闲来无事,他也会邀我去学校门口的小饭馆,点上一箱啤酒,借着酒劲各自吹着各自的牛皮。
再后来就临近期末了,我们便各自忙着各自的考试。也很少去打球了,倒是经常会在图书馆打个照面,每一次,他身旁都会坐着那个给他送水的姑娘。
期末以后,我们迎开了一个白雪皑皑的冬天。寒假开学,春暖花开的季节,本应外出游玩最好的时候。往年春天的每个周末,我们宿舍里都会带着各自的女朋友,一起爬爬泰山,去一次方特或者太阳部落。但是那一年的春天,我们都在忙着应付着各科的考试,为即将到来的实习做准备。
学还没上够,就突然结束了。
离校前一天,我自己在宿舍里打包着行李。
他推门进来,一脸坏笑。 “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的学生会会长,竟然沦落到自己打包行李。”他开玩笑的对我说。
我知道他不是来嘲笑我的,无奈的苦笑着说:“没办法啊,大家都在忙着巴结新会长。”
大学就是个小社会,人心的趋炎附势、世态炎凉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但谁又不是这样呢?
他也没说话,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帮我收拾东西。
收拾完之后,我给他说我想打球了,他当时就抱着球陪我去篮球场,我们俩一直打到天黑。那天我们说了好多话。
我也是第一次听他说他自己和他的家人。他是他们家的老大,下面还有弟弟妹妹,所以家里人想让他毕业以后就在老家给他安排一个工作,赶紧上班,还能减少家里的开支,补贴家用。他也知道父母养他那么大不容易,但是他想升本科,还想继续上学,而且以他的成绩来说升本十拿九稳。
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些,憨厚随和的外表下,原来藏着这么多的压力。
他很迷茫,不知道未来该怎么样。他向往外面的世界,向往大城市。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导他,因为和每一个即将离开校园的大学生一样,我也在被这些问题困扰着,那天他的这番话,也给我整失眠了。
我只能给他说:“这还不是你现在该想的事,先好好享受你的大学生活,好好学习,好好爱你女朋友。”
他提议去喝点,就当是给我送行。
后来我去了济南的实习医院,因为工作太忙,就很少联系,偶尔也会发个微信问一问对方最近过得怎么样,然后开几句玩笑。他一直说等我有空了回泰安找他玩,我也一直说一定会去。
再后来,我们都离开了学校,坐上了开往不同城市的火车。
如今的我们都在为了未来奔波着,都不知道未来会在哪里,只要往前跑就够了。纵使在最灰头土脸的日子里,也没有忘记曾经最热爱的;纵使我们不像从前那样有大把时间去追某某球星,纵使当初的偶像都已老去,但我们还能坚持最初的信仰。当我们在青春快要失去的时候,还能看到年少时追逐的身影,也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情。
其实这篇文章是四年前写的,罗斯50分的那个夜晚。它有着一个当时来说还算不错的结尾:
2784天后,你喜欢的罗斯梦回少年,希望我们再见面,不要用那么长时间。
但现在我想换一个结尾。
前几天翻朋友圈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小家伙”早已为人夫、为人父了。翻看着他的婚纱照,那张与年纪不相符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当年的迷茫,多了几分沧桑,也洋溢着幸福。看来他这几年应该过得挺好,也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我正想发微信问他这个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一声。但转念一想,是啊,这么多年没有联系,关系淡了也是正常的。
毕业以后我们各奔东西。在各自的天南地北,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和前程努力着。我们有了不同的朋友,有了新的圈子,生活一直在推着我们向前走,无暇回头观望。就像坐在一辆行使的公交车上,有人陪你坐了一段然后下车了,但又会有人上车陪着你继续往前走。
一路的走走停停,我们认识了很多人,也丢掉了很多人。小时候将辣条撕开分享的玩伴,中学时一起翻墙头通宵上网的朋友,大学时一起生活了三四年的手足,最终都被定格在了一个又一个的相框中。分别的时候我们总会说,要常联系,要常相聚,然后就奔向了各自的天南地北。从此在彼此的世界里杳无音信。
也可能偶然间会在谁谁谁的婚礼上聚在一起,仍会有说有笑的打闹,一起回忆当年某个同学的糗事,一起讨论曾经追过的姑娘。两个曾经有矛盾的男同学,只需要一杯啤酒就能和解。仿佛回到了曾经,那个亲密无间的少年时代,所有想法都是一样的。但又感觉缺少了什么,坐在一起也只能回忆,因为再见面时,我们的理想已经天差地别。
时间磨淡了感情,而我们能做的只有常常回忆,提醒自己尽量不要忘记。
我们丢掉了很多人,甚至有一天,我们也会丢掉那个满腔热血的自己。但希望曾经那么多美好的故事,都不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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