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漓带着霜降离开观景楼后，霜降一路都吞吞吐吐，仿佛有什么重要的话说，谢漓轻撇了她两眼，无奈道：“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姑娘，奴婢想请您随奴婢去见一个人......”
“如果是见你父亲就不必了，我每次出府本就被人盯着，今日还在这梅林耽搁了些许时辰，实在不便再议事，容易打草惊蛇。”
霜降一脸的不可置信：“姑娘，你......你如何知道......”
雪，还在下着，如柳絮飘扬，落在屋顶，落在枯黄的树枝上，落在迎着凌风而开的寒梅上，谢漓将发间的梅花取下，捏在手里把玩：“冬日了，这盛京城已经够冷了，也是时候该暖暖了。”
话落，谢漓手中的梅花也顺着指尖掉落，谢漓头也不回，从那朵花儿上跨过，裙摆摇曳，只一股清香随着寒风消散。
前世今生，宫里宫外，沈家徐家......这一次，我谢漓绝不会任人摆布。
“回府吧，至于你父亲，我会另找机会与他见面的。”
***
刚到沈府，沈重身边的长随小斯便拦住了谢漓。
“小姐，相爷请你去一趟前厅。”
“可有说是为何？”谢漓蹙眉，依照昨夜那的梦中，也就是前世的经历来说，今日沈重该是在宫中待到了酉时，用过了晚膳才回府的。
小斯见谢漓不解，笑着答：“小姐莫不是玩的忘了神，今日是小姐及笄之日，相爷特地去宫中为你求了个天大的恩典呢！”
“姑娘！”霜降捏着谢漓的袖摆，但又碍着有旁人在，霜降自知不能随意开口，只得一个劲摇头。
谢漓轻轻拍了拍霜降的手让她安心，她如何不知道霜降的意思，如若真是什么天大的恩典，沈重早就给了隔壁院的沈如意，又怎会为了自己特地进宫去求？
除非......
谢漓猛然醒悟，对身后的霜降吩咐道：“你今日跟我说家中父亲病重，现下我既已回府，身边有白露伺候也足够，你去我房中梳妆匣子第二个抽屉里取几张银票带回去救急，万万要快，救命要紧。”
提到霜降父亲，她便也立刻明白过来，微微福身应下便走。
“等等！”
“姑娘可还有什么吩咐？”
“听说近日岳阳酒肆新出了一种好酒，你回来时记得带一些，我好拿与相爷尝尝。”
“是。”
谢漓随着小斯来到前厅，今日人到的真齐全，沈重端坐于厅上，就连常年卧病的沈夫人今日都梳洗整齐，看起来人都精神了许多。
隔壁院的柳小娘和庶妹沈如意也在一旁候着，只是较起沈夫人的一脸得意之相，她门更多的还是不甘于无奈，目光触及一旁正瞪着自己的沈如意时，谢漓心中突生一计。
收回视线，谢漓对着高座上的两人微微福身行礼：“婉儿来迟了，还请相爷和夫人恕罪。”
“你这孩子，这都是一大家子人，还叫什么相爷夫人，倒显得你不是这相府的人似的。”柳小娘这话倒是一语成谶，座上的沈重一瞬间变了脸。
“轮到你说话了吗？活了大半辈子礼仪都被狗吃了去？一家子老小都在这，你身为长辈，说的这像什么话？”
柳小娘吃瘪，也不好再多语，只得默默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那盏茶。
“婉儿，你如今已到及笄之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父亲进宫为你求了一件婚事，就当是贺你的及笄之礼，婉儿意下如何？”
“从古至今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爷送婉儿如此大礼，婉儿自是高兴，只是不知相爷看上的是哪家公子？才情品行如何？”
谢漓虽已知道结果，却又不得不陪着这帮人演下去，只是如今她既已知道真相，要她尊那坐上两人为父为母是绝无可能，她恨不得能将这府里的人全都扒皮去筋，倒挂在城墙上示众。
“能与婉儿相配的，自是最好的。”
沈夫人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宫中公公尖细的嗓音：“圣旨到！”
屋内的人立即起身，按照身份在厅下跪成三排，等待着大内公公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左相沈重之女沈氏婉儿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太子刘乾义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沈婉儿待宇闺中，与皇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太子为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谢漓接过圣旨叩首：“臣女谢皇上隆恩。”
宣旨公公前脚刚走，柳小娘便不乐意了：“相爷当真是偏心极了，分明如意与婉儿差不多大的年纪，相爷为何只向皇上求了一道圣旨，难不成如意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说着话，柳小娘便用帕子掩着面流起泪来，真真是好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
“我哪里不在意如意了？前些日子在忠义侯府喜宴上见到的徐胜长得一表人才，与如意也正好相配，还不是你瞧不上人家父亲只是一个区区四品指挥使，你现下跟我说这些倒显得我的不是了。”沈重气不打一处来，白了柳小娘一眼，摔下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夺门而去。
谢漓拿着圣旨正打算回自己院中，却不想被沈如意拦在半道。
“姐姐，如意恭贺姐姐不日就要成为太子妃了，妹妹命不好，没有投生到夫人的肚子里，还望姐姐入主东宫以后莫要忘了如意这个妹妹才好。”
谢漓本就为这提前到来的赐婚烦恼，偏这个时候沈如意要来碰枪口，于是毫不犹豫的将沈如意的话堵了回去。
“妹妹这话错了，虽说妹妹不像我这般有福气乃是相府嫡出，可妹妹也不是个随意认命任人宰割的性子，我看衡王就很不错，虽说已娶正室王妃，可若是能嫁入衡王府做个侧妃，那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妹妹你觉得呢？”
前世沈如意与衡王苟且，哪怕沈如意嫁了人也经常与衡王私会之事在盛京闹的沸沸扬扬，当时刘乾义刚刚登基为帝，还未来得及封谢漓为后。
事情传开后，刘乾义更是以此事为由，断定沈家与衡王勾结，一怒之下烧毁了封后的圣旨，将她终生幽禁于东宫清苑，永世不得出。
被谢漓戳中隐秘，沈如意恼的口不择言：“姐姐这是什么意思，纵然如意是庶出，可也是正正经经的相府小姐，怎可嫁与衡王那种玩世不恭，风流不羁之人为妾？这种自取其辱有辱家风的事情如意可做不得。”
却不曾想，沈如意的这一番话，被她身后的婢女记下，一字不落的告知了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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