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⑷

一辆装满货物的卡车正在公路上飞速穿梭,席卷着马路边上的碎叶与灰尘。车内驾驶员戴着可以迅速分析数据与实时路况的最新一代AI眼镜,从严格意义上,它已经超出眼镜的领域,因为就算你闭眼,它也可以以脑电波的形式将信息准确输入,甚至,睡觉也可将你的梦境修改为工作的状态,并实施于现实世界。

司机安心地听着音乐,清晨的空气伴随着泥土的清香,天空中的阳光明媚,却没有一丝温度,寒风侵袭,他已经工作了二十多年,正处于中年的男子已经完全陷入了舒适区,他已然在这辆车连续呆了三天了,副驾驶座上堆满了垃圾与杂物,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只要不将眼镜取下,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问题。可……

一道身影闪过,座下摩托鲜亮的白色,与她校服内黑色的衣装形成鲜明的对比,校服的衣袂飞扬,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司机看的不禁出了神,到手中的卡车仍然向她飞驰而去。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然晚了,少女一只手已经将背后的剑拔出,“铛——!”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禁让司机清醒过来,少女一个弱小的身影与卡车庞大的车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清晨的人很少,但马路两旁的人只是惊异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之前沉醉的模样。

司机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手中的方向盘猛地一转,瞬间调到最高档,卡车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一般,疯狂地对抗着面前的少女。

反观少女,一脸的漠视,她低头看了看古老的手表,手表上的秒针滴答滴答地慢慢向前前进着。其中的罗马数字仿佛整个世界的铭文一般,诉说着这个世界的古往今来。

“时间不早了,再耽搁时间就不够了……”说着,她将剑回转,猛然向卡车一挥,几乎看不到剑影,唯有那一道由于超速挥剑与空气摩擦而形成的火影,附着在那一道高压形成的固态空气之上。

坚硬的外壳在此刻如同豆腐一般,层层破碎,不到一秒钟轰然崩塌。

一阵烟雾散去,砰的一声,从废墟之中走出的卡车司机厉声说道:“苏沫!和我们作对没有任何的利益,你何必在意这些底层的工人,如果没有我,他们并不会像当今这样丰衣足食,而是在街头流浪,祈求别人的施舍!现在像你这样的才有几位?听说你们还建立了什么组织,真是笑话!科技才是这个时代的主题,人,只需要享受就好了,哪像你们几个?自己摒弃还不说,还想劝说别人,剥夺他人的享受的权利……”

苏沫如同鬼魅一般的身躯闪到他的面前,“聒噪!”说着剑锋指向他心脏的位置,用力刺下。只听“铛~”的一声,他的外衣之下,肉色的皮囊破开,与皮下坚硬的金属撞击在一起,金属在锋刃下一寸寸破裂,嘴中咳出片片金属,却仍然狠厉地说道“你简直是……咳咳,这个世界的……蛀虫!”“砰……”中心芯片崩坏,内部繁杂的机械如同某种固定的规则一般条条框框的限制着他的一举一动。

“呼……”苏沫闭上眼睛,为刚刚死去的——也可以说早已死去的——男子默哀了一会,她将剑归鞘。这时,睁开双眼的她才发现,周围的所有人都对她怒目而视,同时对她充满着戒备。

她没有管那些人的眼神,而是走到自己的摩托旁将其扶起,骑着它向学校飞奔而去。

自从三十年前,爆发的量子革命的失败,科技在这一次对抗之中仿佛如铁一般,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力打击下,越来越凝实,而在量子革命中的四位起到中流砥柱作用的人中,三人投向了科技,使得科技更加发达,而唯一的一位量子科研者,苏月,在那一年立下一道家规,“苏家,无论在何境地,所有人视天下人生命于不顾,则众伐之。”她,正是苏沫的母亲,曾经万众瞩目,视若神明之人,量子科研中,她对于量子的了解与使用能力是最为强大的。

苏沫十岁那年,苏月将她立为苏家家主,并在那之后,仅对她留下了一段话:

“沫儿,生死并非只是生理意义上的,精神、人格的诞生与逝去亦为生死。这也是我未曾对你严加管教的原因,我不希望你由于我的原因而不完整,在我们那个时代啊,每个人都像一个个傀儡,带着别人做好的面具,做着别人希望做的事,磨平了所有的棱角,变得圆润光滑,我并不希望你也变成那副可悲的模样,而成为那些人意识中所谓的‘懂事’的孩子,你的人生,一切都是你的,命运是你选择的,道路也是,这一切你都可以改变,包括你的现状。如今,妈妈要走了,现在的时光自然定格,并不是妈妈所想看到的,妈妈要借助量子回溯回到过去的时光中,改变现在人类的噩运,你一定要守护好妈妈为人类所做的贡献,将更多的人从科技的牢狱中拯救出来。待你将扶苏叔叔的课程全部学完之后,就可以学习妈妈给你留下的那本笔记本,到时候,妈妈会回来帮助你拯救这个世界的。记得,要等妈妈哦。”

母亲当时温柔亲切的面庞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鼻子一酸,几滴眼泪将视线挡住,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她将摩托停下来,取下头盔,用袖子擦了擦面颊的眼泪,母亲已经离开了六年,离开当天,苏家众人半数投入科技领域,而她,由于年少,无法制约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母亲遗留下来的诸多家产摧毁,庞大的苏家竟然在一日之内分崩离析,曾经追随的人也随时光的就是而渐渐远去,那时,她痛哭过,挣扎过,央求着他们将母亲的东西留下,却没有一个人理解她,她还记着自己的叔叔看着自己如同看跳梁的小丑一般的眼神,鄙夷,不屑,厌恶。还指着苏沫说到“苏月那小娘们儿,还以为自己是谁呢,科技发展可是大势所趋,还想用量子来改变?哈哈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明明妈妈还在的时候对他们那么热情大方,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候嘲笑她,他们有资格吗,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道貌岸然的魔鬼罢了,他们冷血、漠视、摒弃,完全不像母亲在的时候那么恭敬,曾经慈祥的他们哪里去了?为何都在这一瞬之间消散,不知所踪?这些长着他们皮囊的怪物让她感到一种陌生感、恐惧感和无助感。在那一瞬,她的体内另外一个人已经悄然诞生,在暗处安慰这她那受伤的心灵,陪伴着她,劝说她带着母亲留下的书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去往遥远的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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