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过来!”
褚玥瞪着浑身泥巴的肥猪大爷,表情略带狰狞,肢体不协调的扭曲着。
这猪大爷就像个白眼狼,养了多半年还哼哧哼哧的扭着屁股敌对褚玥。
和平相处不行吗?
这半年她给吃又给喝,把猪供成大爷,朴实无华的愿望只是完成毕业论文。
闻着猪圈里刺鼻又熏人的臭气,褚玥拿着本子记录今天猪大爷的养膘数据,鼻子突然也觉得难以忍受此等煎熬,没控制住打了几个喷嚏。
猪大爷大概是觉得两声喷嚏让它受到了冒犯,扭着屁股不管不顾的往前冲,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对此不孝行为的不满,或许奥特曼的动感光波都没猪大爷拱这一下有冲击力。
褚玥像个皮球一样被撞飞,直觉得肋骨插进了要害里,痛感弥漫全身让她上不来气,尤其是砸在猪圈泥泞粪土里的后脑勺就像是粉碎了一样。
一股暖流从脑门上往眼角淌,褚玥躺在粪土上一阵反胃,想干呕却张不开嘴,然后两眼一抹黑,失去了意识。
她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和世界首富共进了晚餐,然后去豪华游轮上开party。夜晚的海上嘛,气温低,风不要钱似的钻进褚玥身上那件酒红色的高定晚礼服里,褚玥冻的瑟瑟发抖,还努力保持优雅……
可惜,梦里啥都有,却什么都带不走。
褚玥冷的直哆嗦,终于舍得把眼睛勉强睁开,她愣愣的转了转眼珠。
豪华游轮梦怎么变成了荒野求生?
周围红衰翠减,落叶纷纷,甚是萧瑟,阴风一吹,让人不自觉颤栗。
几只乌鸦在她头上盘旋,应该是在确认到嘴的晚餐死没死透。
褚玥身躯一震,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艰难的坐起身来,才看清自己刚刚枕着的竟是墓碑。
这里竟然是乱葬岗!
褚玥浑身冷汗,跳出去差点两米远,扔病毒似的把手里攥着贡品糕点丢回香碗旁边。
“打扰了,打扰了,对不起。”
褚玥虔诚的在远处连鞠三躬,然后趿拉着不合脚的布鞋,拼命加速移动,想赶紧逃离这个阴森森的鬼地方。
哪好人平白无故跑乱葬岗睡觉去。
乱葬岗一眼望不到边,褚玥沿着坟与坟之间的土路走个满头大汗,还是没能走出乱葬岗。
褚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破旧衣衫,又看了看旁边墓碑上的碑文,启阳年间16年。
不会是最近穿越小说看多了,梦见穿越了吧?
褚玥露出个苦瓜脸,自己果然是养猪的苦命,做梦穿越也穿成个爹妈不要的叫花子。
风一直没停下来过,褚玥打了个冷战,借着风听到了不远处的吵嚷声。
“亲骨肉假骨肉,验验不就知道了!”
褚玥循着声音找过去,一个坟前堆满了人。
几个下人双腿打着颤,跳进挖开的坟里,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打开了棺材。
一道尸骨就这样不太安详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褚玥好奇的躲在树后偷看。
这究竟是哪家的大孝子,竟然自掘祖坟。
为首的男人身着淡紫色锦缎长袍,手里捏了一把悬着玉佩挂件的扇子,在凉意渗人的秋风里神经病似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取头骨。”
男人一声令下,一位身着素净黑布褂的白发老人颤颤巍巍的跪下,从棺材里捧出头骨。
看样子,老者应该是头骨主人生前的贴身仆人。
“既然你们两个都说是我爹的亲骨肉,咱们就来个滴骨认亲。”男人带着嗤笑,声音很是轻蔑。
仿佛谁是亲骨肉都无关紧要,掘祖坟用他爹的头骨滴骨认亲就跟玩一样。
“好。”
没等并排而站的穷书生有所回应,乞丐样貌的男子就用牙齿咬破了手滴在了头骨上。
血一丝一丝的渗进了头骨里。
乞丐欣喜,扑通跪在地上就叫为首的男人“大哥。”
“不,不可能啊。”
白衣书生惊恐万分,不可置信的环视在场所有看笑话的人,把手指放进嘴里狠狠一咬,却没咬破。
“答案已经清楚了,把骗子砍死埋了。”
男人妖孽的笑了,人命如他而言像是不足轻重的小玩意。
褚玥躲在后面屏息凝视,仿佛在现场看了一场古装戏。
认爹认得这么草率的吗?
就算不学理,是个现代人都知道滴血认亲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
更何况滴骨认亲,骨头埋几年都快疏成土了,滴啥不能渗进去。
书生被家丁大力的抓住肩膀,动弹不得,眼看着锄头就要落到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头上。
褚玥热闹看的挺起劲,躲在树后一阵唏嘘。
老迷信们就是容易冲动,不明不白的就要打死一个鲜活生命。
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呜呜的声音像是恶鬼的咆哮,褚玥衣着单薄,摩擦着胳膊取暖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在耳后,沙哑到就像是几百年没有开口讲话一样。
“想回去,就去帮忙。”
褚玥呼吸一滞,心跳也极其不安。刚想转身弄清究竟是人是鬼,却被身后有力的手狠狠的推了一把,只想看戏的褚玥就这么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亲眼见过为首男人的冷血,褚玥双腿都在颤抖。
暴虐无仁的人,把人命当成最下贱的东西。说不定下一秒她就被判成窥探大户人家秘密的贼,连同书生一起被砍死。
众人瞪着突然打断大快人心好戏的叫花子,满脸鄙夷。
“谁家臭叫花子,真扫兴。”
下人作势就要提刀来砍人,褚玥蹲在地上用胳膊挡住了脑袋。
“你们怎么就确信那人才是亲骨肉,他就不是?”褚玥焦急的喊,她还不想无辜就被人砍死,也不想看见别人无辜的死。
“滴骨认亲,结果显然。”为首的男人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青丝,漫不经心的开口。
“不靠谱吧。”
褚玥索性装疯卖傻到底,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滴骨认亲这么扯的事,也就老迷信们相信了。
就算是狗骨头埋地下几年,也照样能渗进去,这是科学。
褚玥装神弄鬼的捏起手指,若有所思。
不这样装神弄鬼也没办法,她也不可能小葵花妈妈课堂就地开课,给一帮迷信顽固科普走进科学。
“让他滴血试试看。”
大概是褚玥的头发凌乱疯癫像个半仙,这帮老迷信不明觉厉,放开书生。
书生满是感激,赶紧用小刀划破了手指。
血滴在头骨上,很快渗入。
众人诧异,七嘴八舌的讨论。
“这,这是怎回事?”
“天机不可泄露。”褚玥故作深高,用满是泥巴的手指指向了为首的男人,仰天长笑。
外貌上书生同男人七分相似,同是七尺男儿,面容清俊白皙,五官立体骨感,眉眼极为相像。
书生是亲骨肉,是明摆着事实。
除非,男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想认。
“没有望族的命就不要试图篡改命运,小心被反噬。”
褚玥一逞口舌之快,纯纯威胁。
老迷信们最怕什么?
报应。
“要想下辈子顺风顺水,多行善事。”
褚玥的话就是讲给为首的男人听的。
草芥人命,不是好东西。
男人冷笑了一声,没有过多确认,直接宣布:“高子城为我高家亲骨肉,高家在此立誓,资其进京赶考。”
问题解决完了,本该亲人相认,拥抱在一起留下两行热泪的场面,褚玥却看到,为首的男人杀气腾腾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褚玥被盯的发毛,顺着男人的视线想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么吸引人注意力。
虽然原主是个乞丐,可她的腰间竟然有一块打磨精巧的玉佩,而且玉佩上有着让人匪夷所思的花纹。
像是老虎,又像是蛇,明明两种毫不相干的东西却被联系在了一起,像是哪种世家或者部落特有的图腾。
不排除原主身份不简单,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原主凑巧捡到。
为首男人的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处刑杀死,褚玥害怕就想赶紧溜。
她挥一挥破败的衣袖,仙人似的两手一背潇洒的钻进树林里。
去哪呢?
她该带着这具不属于自己的躯体去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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