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姨娘这是怎么了？”
看着沈氏的背影，夏衍开口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
夏充叹了口气，本想随意糊弄过去。可他望向夏衍时，才猛然发觉这个儿子已经长大了，不知不觉间个头已经与他一般高了。
他略作犹豫，最终还是如实说道：“今天范家的人来了，说三天后咱们若是还不同意那门亲事，他们便要…….”
“他们便要如何？”夏衍皱眉。
“他们便要强娶！”
夏充咬着牙说道，心中恼怒。
听闻此话，夏衍脸色冰冷。他知道那个范家，自然也知道父亲所说的强娶是怎么一回事。
范家是京中巨贾，掌握了京师接近三成的香料生意，家财丰厚，只可惜与他们夏家却是恩怨不浅。
昔日夏充官至正三品，位高权重。这范家主人范增就曾为了那香行的行首位置携重礼拜访夏充，却被性情秉直的夏充痛斥一顿后赶出门外。
范增虽说怀恨在心，可也知道自古民不与官斗。以夏氏一族当时的权势，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直到几年后夏家败落，这人才终于等来了机会。
夏充被剥夺官身后，那范增便借机将夏充曾经的一个宠妾迎娶进门，并在城中大肆宣传，一时间使夏家沦为笑柄。
再后来那范家长子又不知在哪里看到了顾青竹，一时之间惊为天人，自然也是起了和其父一样的心思。本以为那人被骂走几次后，已经熄了这个想法，现在看来他却是贼心不死啊。
只听夏充补充道：“那范增去了几趟顾家，谁能想到那顾家还真答应了这门亲事，同意让青竹嫁过去。也不知道范增给他们许诺了什么好处，哎……”
夏充心中无奈，夏家终究不是以前的夏家了啊。
“咱们家的人，能轮到他们顾家答应？”
夏衍怒极反笑，现在当真是人人都以为他父子俩好欺负……
夏充沉默下去，脸上有些愁苦疲倦。当年夏家富贵之时，自然不会遇到这等腌臜之事，无论是谁都恨不得赔上所有笑脸。可如今破落至此，所有的丑恶自然全都迎面而来。
“怪不得她会说出那些话。”夏衍心中突然有些明悟，想通了顾青竹为何做出那个让他匪夷所思的决定。想来她大概是以为只要两人成了婚，那范家便会放弃此事吧。
“衍儿，你是什么打算？”看着若有所思的儿子，夏充开口问道。
他此刻是全然没了主意，要说真让那范家将青竹抢了去，夏充定然不会答应。可不答应又能如何，如今他们一家四口只有父子两个男丁。那范家若真要明抢，他们哪里能拦住？
而以他们家如今的名声，恐怕就是报官也没人肯管。
“爹你不要心急，想来他们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夏衍随口安慰道。
“哎，希望如此吧。”
夏充叹了口气，不过他也没有指望这个儿子真能给出个主意，因此对于夏衍的回答倒也谈不上失望。
对于夏衍，他一向较为宽容，即便是夏衍以前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他也只是嘴上骂几句而已。
对于自家是如何富贵起来的，夏充比谁都清楚。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个庸碌之人，因此又如何要求夏衍太多呢。
“无论如何，只要青竹不愿意，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人把她带走。”夏充握紧拳头，沉声说道。
门外雪下得越来越大，院子里已经是一片白色。
夏衍朝柴房望去，依稀能看到姨娘沈氏和顾青竹忙碌的身影。
“本打算过段时间等一切稳妥之后再动手，可有些人却是一刻都不想多活啊！”
夏衍背对着父亲，脸色平静似水，眼神却阴寒如冰。
深夜，万籁俱寂，只有窗外的雪落之声悄然入耳。待几人都睡下之后，夏衍从床上悄然起身，拿着油灯悄悄走进柴房。
待点燃油灯，关好房门后，他才从怀里掏出一本已经泛黄的书籍。
封皮上的三个字映入眼帘。
苦心咒！
门外风雪依旧，并且有越下越大之势。柴房内，油灯那微弱的火光闪烁不定，把夏衍的面庞映照得晦暗不明。
白天的一场厮杀让夏衍获益匪浅，已经到了突破苦舟境的边缘。
本来还打算好好感悟两天再做突破，现在看来倒是无需多等了。
那范家父子哪怕多活一天，夏衍此刻都是觉得心意难平。
……
时间流逝，柴房之中，待灯油已经即将见底之时，盘膝而坐的夏衍终于睁开了眼睛。
武道二境，合气！
夏衍呼出一口浊气，眼中一片清明。
“在苦舟境等了三年，如今终于算是突破了！”
夏衍低声说道，眼中有说不出的畅快。他今年虽说已经十八岁了，可修炼时间却是不长，仅有四年而已。
从初次接触武道到修炼到苦舟境界，他仅仅用了一年时间。可苦舟境到合气境界却足足耗费了他三年！
不过此时的突破却让他感到三年之中经历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境苦舟，二境合气。
所谓苦舟便是以苦为舟，凡人若想超脱，远离世间苦海，只能引舟自渡，别无他法。只有踏入苦舟境界才算是真正的武道中人。
武人地位崇高，皆是因为其身体机能远远胜于常人，境界越高，越是如此。
传说中的武道巨擘有劈山开海之能，可移山开路，行云布雨。
虽说大楚境内人人尚武，可真正有武道资质的却是百里无一，这可不是夸大，而是实实在在的如此。
正因为此，才奠定了武者的崇高地位。而苦舟境界便是武道的门槛，只有迈入苦舟境，才有资格自称为武者。
一个人只要修炼到了苦舟境便大有可为，即便放在军中也可随便担任百夫长一职。
而合气境则是在苦舟境的基础上再进一步，身体机能更加强横。这等境界的武者放在军中至少可以统领千人有余。
相比普通人成为武者的困难，武者从苦舟境突破到合气境的几率倒是要高一些，可是其凶险程度同样也大大提高。
要想踏入合气境界，一来要靠修炼天赋，二来也离不开战斗时的感悟，而这种感悟往往要与实力相近的人拼命搏杀才能获得。
普通的苦舟境武者若非有大毅力和大决断，根本不会选择这种方法。
正因为此，很多人宁愿在苦舟境巅峰苦等，也不愿意与人搏杀博取突破机会，这种方法委实太过凶险。
夏衍一年前便是苦舟境巅峰境界，一直在寻找突破的契机，而今天那场与祖海的捉对厮杀正是这个契机。
那同样是苦舟境巅峰的祖海想必也有同样想法，想借助他夏衍为契机得以突破。
祖海久经厮杀，经验十足，若不是夏衍最后用尽力气施展出了苦心咒，当真不是那人的对手。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血气，夏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强大。若是此时再面对那祖海，便是不使用苦心咒，他自信十息之内便能结束战斗。
炼体三境，一境苦舟炼皮肉，二境合气炼血气，三境仰流炼筋骨。
普通人若是能到苦舟境界，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身体气力都远远超过常人。这种武者力能扛鼎，寻常十几个青壮近不得身。
而合气境则是更进一步，血气强大，不惧寒暑。
此境界得名于武道先贤所说的合天地于一气，这等境界的高手气息悠长。
夏衍此刻虽然初入此境，却已经能够感觉到心跳脉搏远远慢于常人。
若说苦舟境武者在市井之中还有一些的话，那合气境武者却当真是凤毛麟角了。普通人家若是出了一个合气境武者，虽然不能说是鸡犬升天，但也当真算得上是飞黄腾达了。
“合气境界尚且如此，武道三境仰流之境又当如何……”
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每一寸血肉传来的力量，夏衍眼神不禁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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