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逃课

我尽量让自己过得充实一点,这很艰难,但我必须这么做。我不能永远呆在没有她的时空里,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再多的痛,于事无补。很久以前,我曾是那么地热爱生活,经常伫立在太平洋的海边吹拂着习习的晨风,搜寻飞翔在天际的海鸥。现在,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

我上午10点钟起床,刷牙,洗脸,然后不慌不忙地梳妆打扮。今天是星期三,他们都在上课,而我没有去。大一的课程本来就少,加上我经常旷课,因此我的生活过得十分空虚。宿舍里没有人,一切都很平静宁谧,我穿过走廊,站在阳台上,定定地望着一辆辆游轮在太平洋的航道上飞速驶过,想要让头脑清醒些。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感到我那被束缚在一个狭小空间里的灵魂渐渐解脱了出来。

“喂,张云天!”张乐突然大声喊道,活像一只被惹恼的狐狸,把我从沉思中清醒。“你怎么又不去上课了?”

“不想去,累了,想休息一下。”我回过头来注视了他好一会儿才回应说。

“这样下去你期末考试会挂科的。”

“我不在乎。”

他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你倒是挺拽的。”

我也装腔作势地对他笑了笑。“你放心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张乐琢磨了一分钟。

“我想问你一件事。”他极力想表现出一副友好而亲切的样子。

“什么事?”

“我想跟你借点钱,”他讷讷地开口说,脸似乎有些红。“买个手机。”

我把手伸进下身裤子的口袋,拿出钱包掏出1000块钱递给他。

“你哪来这么多钱?”他吃了一惊。

“这是我下学期的学费。”

“不行,”他惊愕地直看着我,说:“我不能拿你学费的钱去买私人物品。”

他把钱又递还给我。

“你可以先拿去,我暂时还用不着。”

我转身就走,沿食堂奔去,该吃午饭了。

太阳从一个时空转入了另一个时空。时间过得很快,下午上完第2节课后,我在发黄的天色中走进了学校的图书馆。图书馆很大,而且历史悠久,藏书丰富,从科技,文学到建筑,菜谱无不应有尽有。我走进图书馆后,不一会儿外面便下起了倾盆大雨。我在偌大的图书馆里四处兜了一圈,想寻找我要看的哲学书,人很少,大概只有七八个左右。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感到有点阴冷,但张乐一见到我,就马上兴奋起来,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欣喜若狂。

“张云天,”他乐不可支地说,“你回来就好了,我等你很久了。”

我疑惑地望着他。

“我买了一部手机!”他说。

我点了点头。

“我本来不想用你的学费买手机的,”他不好意思地望着我,脸红起来,吞吞吐吐地开口说,“可这个手机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快还钱给你。”

“不用,”我咀嚼他的话说,“我暂时真的不需要这笔钱。”

他露出了一丝羞愧不安的表情,低下头。

“你怎么了?”我问。

他放松了下来,又笑了。“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不会介意吧。”

“什么事?”

“你有喜欢的人吗?”

“目前没有。”

“真的吗?”

“是的。”

他的脸又刷的涨红了。

“我想我恋爱了,”他有些发窘地低声说,“所以得尽快买个手机,”

“你用不着解释。”

“不过我想和你说的不是这件事,”他沉吟了一下,缓缓地接着说,“我想问你的是你知道怎么样去追一个女孩子吗?”

我听着,沉思了一会儿。

“你怎么会想到问我这个问题,”我惊讶地问,“难道我告诉过你什么吗?”

“你认识洛菲吗?”他像是在心中掂量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对我说,“我听说你们俩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洛菲?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又模模糊糊地闪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不认识。”我问:“你喜欢她?”

他点了点头:“是的。”

“你怎么会认识她?”我又问。

他尴尬地望了我一眼,低声说:“我和她是在文学社认识的,当时,我本来想要她的手机号码,可最后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闭上嘴,忧郁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安慰他什么,于是跟着闭上了嘴。我们俩同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我以前从未恋爱过,”过了半晌,张乐又忽然开口说,“她是我这辈子第一个真真正正喜欢的女孩子;她长得实在太美了。”

他从左边侧过一张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亲切地转向我,“你觉得我是配得上她吗?”

我一声不吭。

“我知道我完全配不上她,”他皱了皱眉,神色阴郁地说,“我多半只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已。”

“你用不着妄自菲薄,”我想安慰他,于是就说:“不要把你所爱的女人看得高高在上,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他沉默了下来。

“你为什么喜欢她?”我问。

“我也不知道,”他叹了口气,神经质地晃一晃身子,想摆脱自己相当沮丧的心情。“我只知道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不由自主地喜欢上她了,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不过当时我真的觉得她很美。”

“我也有过你这种苦恼,”我耸耸肩说,“初中的时候我也曾经暗恋过班上的一个女孩子。”

“后来怎么样了?”他眼睛锐利地看着我。

“我整整三年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我回答,“甚至到初中毕业即将各奔东西的时候我也没说。”

“啊,”张乐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那你不后悔吗?”

微风掠过我的额头,轻拂着我那未经梳理的头发。

“我从不会后悔,”我严肃而又认真地直盯着他的眼睛说,“因为初恋并非是不可遗忘的;后来读高中的时候我又在一节体育课上见到了她,然而那天我突然发现当初对她那种爱的感觉已经完全没有了,她在我心里变得几乎连一个路人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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