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德十四年,初春。
卯时,正是最困顿之时,却已有几处宫院陆陆续续地掌灯,内侍宫女匆匆而过,忙碌无声。
永安公主的大丫鬟竹锦正提着灯笼走向闲云殿,迈入殿内,竹锦便把灯笼轻放至桌上,守夜的俩个小宫女见竹锦姐姐来便要起身问安,竹锦拦下她们的动作,轻声问道:“公主昨夜睡得如何,可曾起夜?”
一名宫女轻揪衣摆回道:“公主昨夜睡得安好,未曾起夜。”竹锦点了点头,还想要问,突然一阵寒风吹来,俩个小宫女冷的一哆嗦,看着她们身上穿着的春衫,竹锦温声道:“今日外面尤其的冷,你们两个赶紧先回去加件衣裳,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两个宫女欣喜道:“谢谢竹锦姐姐!”竹锦轻笑着点头。
待她们退下后,竹锦轻轻的走向内殿,打开珠帘步入榻前,看见公主睡得正熟,不过被子却有一些歪,竹锦轻轻地向上提了提被子,掖好被角,便站在一旁候着了。
竹锦想着今日公主是第一次进女学鹿鸣阁读书,应该早起的,犹豫着是否该叫醒公主,这时竹怡也进入了内殿,轻声道:“竹锦姐姐,公主今日应是要上学的,昨日还特意嘱托我们早点叫醒她,这个时辰也差不多了。”
听了竹怡的话,竹锦便上前唤道:“公主,公主,该起床啦,现在已经辰时了。”
永安公主李梓筱听见声音便把被子拉过头顶,娇声道:“让我再睡一会儿吧,好困侬。”
这时竹怡也上前摇着被子道:“今日可是公主入学第一天,如若迟到皇上皇后可是会嘲笑你的,而我们作为你的大宫女,在公主上学首日没叫醒公主,我们也会被惩罚的,奴婢知道公主一向最疼我们,公主可怜可怜我们吧……”
李梓筱听着竹怡的碎碎念便猛的掀开被子,道:“别说了,我现在就起,我真是怕了你们”
两个宫女相视而笑,一边服侍着公主穿衣,一边说道:“就知道公主最好了。”殿外的宫女们听见响动便端着梳洗的工具鱼贯而入,不多久便清洗完毕,竹锦扶着公主在梳妆镜前坐下,随后拿着木梳轻轻地梳理着公主那浓密的青丝。
竹怡见公主的胳膊撑着桌子、双手托着脑袋,细声的打着呵欠,小声建议道:“今日公主入学,不如梳一个飞仙髻,既方便公主读书,又能显出公主的端庄。”
竹锦暗想:飞仙髻是绾发于顶,呈飞动状,的确适合,便答:“好!”说着没多久,一个飞仙髻就弄好了。
竹怡看着镜中的人,忽然想到太子殿下形容的美人,便道:“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奴婢看公主殿下就是这般人。”
李梓筱笑着对竹怡道:“今日你这小嘴抹了蜜么!能说会道的。我看你和那些个才子差不多了。”
竹怡轻轻跺了跺脚道:“公主就不要笑奴婢了!”正说着,便见孙嬷嬷从外进来,朗声道:“娘娘还担心公主今日会赖床,看来娘娘还是说错了,我们小公主还是很懂事的。”
孙嬷嬷是皇后陪嫁时期的小宫女,一直陪伴着皇后,她这一生未嫁,早已把两位皇子和公主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李梓筱抱住孙嬷嬷撒娇道:“嬷嬷~你给我上妆嘛~”
“好,奴婢给你化。”说着嬷嬷就麻利地化妆了,“好了,公主真漂亮,现在我们该去椒房殿了,皇后娘娘还等着一起用膳呢!”
当今天下为李氏王朝,皇帝李元修与皇后梁雅君是青梅竹马,皇帝很小时就被立为太子,而皇后自小就伴着太子长大,及笄后便嫁给了太子,几十年来,皇帝皇后夫妻俩伉俪情深,皇帝更是为此空置后宫。皇后为皇上诞下三个儿女,如今已立为太子殿下的李昭明,二殿下李卓诚,小公主李梓筱。
椒房殿内,皇上皇后正坐在饭桌上,旁边站着两个宫女与一个总管太监吴公公。
皇后:“不知道小小起床了没,今日可是要入学呢。”
皇帝笑道:“小小若是不愿就别去了吧,我就这一个宝贝女儿。”
皇后:“那当初诚儿不愿入学你怎就那么严厉,诚儿不是你的亲儿子吗?”
“诚儿怎么能和小小比,小小可是个女孩!”
“别人家都是爱男孩,就你喜欢女儿。”
“因为女儿像你啊,小小真的和你年轻时候很像,又乖巧又可爱。”
皇后娇羞道:“你这说的什么话!”
两旁的宫女内侍们也在低头轻笑。
“太子哥哥、二皇兄你们今日怎么在一起呀?”李梓筱笑着问道
太子:“今日出门遇见了便同行了。小小,你今日起床挺早的。”
二殿下也说:“小小这是因为今天入学才早起的吗?”
李梓筱笑吟吟道:“没错,不过这上学时间真早,为什么不能再晚两个时辰呢?”
“再晚就正午了。”太子莞尔道。
说话间便到了椒房殿,“父皇母后,儿臣想你们了嘛。”李梓筱飞奔入内,挽着父母撒娇道。
皇后抿嘴笑道:“你的仪态呢。”
皇帝急忙答道:“小小这还小呢,要什么仪态,我看这就很好了!”
李梓筱跟答:“对的对的。”
皇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就惯着这丫头吧!”
太子与二殿下同声道:“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平身,你们俩今日来得可比小小还晚呢,快来坐下用膳吧。”皇后温声道。
待五人落坐后,宫女们端着餐盘鱼贯而入,布好菜后便下去了。食不言,寝不语。
用完膳后,皇上便赶去上早朝了,临走时还嘱托俩兄弟照顾好妹妹。皇后也温声附和。
自此,三人辞去。皇后轻皱眉头,看着兄妹几个离去。孙嬷嬷见着便道:“娘娘无须担心,二位殿下会照顾好公主的,而且公主也很聪明。”
皇后道:“嗯”
因为是入女学第一天,决定三人同乘一辆马车。
车内,太子正为李梓筱讲述女学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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