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夜

黑夜中,雨点滴答滴答地打在少年的额头,和少年的汗水交融在一起沿着略显瘦削的面部轮廓下滑。一个背着书包少年迈着略显沉重却无声的步伐停在了一栋闪烁着零星灯光的别墅前。

“哎,看起来还是太晚了,妈妈还是回来了,早知道最后一把游戏就不开了。”当少年看到家中闪烁着的光芒的时候不禁长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对母亲即将到来的唠叨恐慌。尽管如此,刚刚在网吧和兄弟开黑的游戏画面依然历历在目,就像是很多十七八岁的网瘾少年一样,尽管知道即将到来的高考的重要性,但是依然竭尽全力利用课余时间做一些会令家长或老师恼怒的娱乐活动。

“算了,挨骂就挨骂吧,反正刚刚和老张玩得很开心,挨一顿骂也算值得了。”少年轻声说着,仿佛在安慰自己。

话虽如此,但是当想起自己即将面对的妈妈的训斥,少年还是一阵提心吊胆。

少年突然抬起头看向自己家二楼的窗户,窗口除了微弱的灯光空空如也。少年耸了耸肩帮,尝试让自己放松下来。刚刚他突然感受到仿佛有人在盯着自己,但是空空的窗口告诉少年,自己的妈妈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来到了楼下。

唰唰唰...突然间,少年的身后传来一阵稀疏的响声,就像是某种动物的身子在草丛中穿梭一般。少年再次回过头,等待他的依旧是和往常一样的家门前的光景。略显茂密的草丛堆积在一起,其中点缀着几多刚刚盛开的花朵。草丛后是其他居民们的住宅,以及住宅中闪烁着的灯光。一切景象和少年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充满着温馨的气息,丝毫让人察觉不到异样。

少年笑了笑,似乎在嘲讽自己神经过敏。

“我回来了...”尽管知道自己因为和老张在外边上网晚归了三个小时,但是少年还是尽量摆出一副和平时一样的神色。

“萧寒!都几点了,你怎么才回来!你去哪里鬼混了!”果不其然,萧寒的妈妈在听到萧寒声音的第一时间便气呼呼地从卧室中爬起来,眼神中写满了被担忧缠绕着的愤怒。

“我...”萧寒一时语塞,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竟然忘记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借口,“我刚刚和同学去看了场电影,市中心的电影院今天打折。”萧寒突然回忆起自己今天放学路上看到的影院打折广告,灵机一动。

绝对不能让妈妈知道自己刚刚和好兄弟兼同班同学老张去网吧打游戏了!萧寒这样想着。

“看电影!你怎么还敢去看电影啊!还有多少天就要高考了!你现在为什么还有空去看电影啊!”萧寒妈妈一边气愤地说着,一边走向里屋。

在萧寒以为妈妈相信了自己的措辞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一股奇怪的,被监视的感觉再次在萧寒的内心燃起。这种危机感甚至让萧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萧寒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周围的景象依旧和平常一样。

略显昏暗的灯光,摆放着夜宵的餐桌,整洁的厨房,播放着奇怪综艺却没有打开声音的电视机,妈妈的唠叨,以及窗外漆黑的雨夜。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下次不看就是了。”萧寒被这种危机感折磨得有些难受,一边回应着妈妈的唠叨一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高考压力太大患上抑郁症了。

“你给我赶紧去洗澡睡觉,明天还有补习班呢!”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将准备好的衣物从萧寒的卧室中拿出来放在了桌上,同时转过身走向卫生间,“我先给你热一下水,外边下雨你又不打伞,多大人了都,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别让妈妈这么担心。”

“好的好的。”萧寒耸着肩膀回应道,一边在书房放下书包一边用纸巾擦拭着书包上的雨滴。

书房的桌上放着一张合照,照片中是萧寒的全家福。

萧寒将书包擦拭干净放回桌上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瞥到了照片,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随后便转身前往卫生间。

每当自己因为妈妈的批评感到难过的时候,萧寒总会看看这张照片。

萧寒的父亲是一位伟大的化学教授,在三年前,这位教授响应某军事组织的号召前去提供援助。但是谁也没想到,直到今天他都没有能回一次家。如果不是因为时不时传回的信息以及视频连线,萧寒甚至会对父亲的安危产生怀疑、

自己的父亲和妈妈一样喜欢唠叨,不过他们都是充满智慧的人。

温热的水冲刷着萧寒原本冰凉的额头。当萧寒闭上双眼用洗发露揉搓着自己的脑袋的时候,那股危机感再次袭来,并且这一次比刚刚更加强烈。

顶着洗发露冲进眼睛的危险,萧寒猛地瞪大自己的眼睛环顾只有几平米的浴室。

我是不是真的心理有问题了?

萧寒从来没有过今天这种奇怪到极点的感觉。

尽管已经睁开了眼睛确认四周看起来十分安全,但是这种危机感却没有丝毫减弱,甚至逐渐强烈起来,强烈到让萧寒几乎窒息。

“妈妈!”萧寒恐慌到了极点,也顾不上擦拭自己身上的水滴,抢过一件内裤穿上便冲出了浴室。

砰!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萧寒客厅尽头的玻璃突然碎裂。紧随其后,一个硕大的黑影冲了进来。

“怎么了!萧寒!”听到声音的妈妈叫着冲出了卧室,她的目光先是凝聚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确认自己孩子的位置之后立刻看向了声源。

萧寒和妈妈对视之后,目光也集中在了一个突然冲进来的硕大的生物身上。

赤裸的暗淡肌肤,被灰色牢牢覆盖的瞳孔,接近两米的巨大身材正佝偻着腰喘着粗气。尽管身形以及棱角分明的国字脸看起来像是人类,但是这个家伙巨大的呼吸声就像是一个野兽一样低沉。而此刻,萧寒内心的恐惧已经到达顶峰,这个可怕的怪物就是萧寒恐惧的来源。

它就像是来自电影中的异性一样让人不寒而栗,但是它的眼神却又透露着无尽的杀意,就像是死神在品味自己的猎物一般。

萧寒愣住了,就像是小鹿看到猛虎一样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萧寒的妈妈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回过神来,竭尽全力对萧寒嘶吼道:“萧寒!快跑!”

一边吼着,妈妈一边冲向厨房。

萧寒听到妈妈的呼喊先是一愣,随后并没有逃跑,也没有跟着妈妈冲向厨房,而是随手拎起自己手边的烟灰缸,死死地盯着这个如同异性一般的奇怪生物。

“吼!”怪物没有丝毫犹豫,嘶吼着直接扑向厨房。

看到怪物径直杀向自己的母亲,尽管内心恐惧如同潮水,但是萧寒依然冲向这个可怕的怪物,手中的烟灰缸也径直甩向怪物的头颅。

砰!沉重的烟灰缸在萧寒的全力投掷下准确无误地砸在了怪物的脑门,感受到痛苦的怪物脑袋歪了歪,巨大的身躯稍微顿了顿。

“快跑!别管这个家伙!”利用这短暂的空隙,妈妈嘶吼着拎着剔骨刀从厨房中杀出。

虽然被萧寒击中,但是怪物的目标似乎并不是萧寒,而是萧寒的母亲。

“妈妈!”萧寒嘶吼着,并没有理会妈妈的话,而是直接扑向怪物。

此刻,怪物手掌锐利的巨大指甲就像是死神的镰刀一般闪烁着骇人的光芒。如果不是窗外不断侵袭进来的冷风刺痛着萧寒的脸颊,萧寒甚至认为这是一场噩梦。

砰!而在萧寒还没有来得及碰到怪物的瞬间,怪物仿佛背后长眼一般一个侧踢将萧寒的身躯轻而易举地击飞数米远,随后重重地摔在了墙壁之上。

忍受着剧痛,萧寒的耳边只有嗡嗡的响声,根本听不清现场的任何声音。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怪物和自己的妈妈已经厮杀在了一起。

与其说是厮杀,倒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鲜血就像是莲花一般绽放着死亡,血色的花朵在空气中炸裂,弥漫得到处都是。原本温馨的家瞬间变成人间炼狱,怪物的利刃不断穿透着萧寒妈妈娇弱的躯体,后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不断撕扯,很快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妈...妈”萧寒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爬起来,缓慢挪向仍然对失去生机的妈妈身体不断攻击的怪物。

就在此刻,萧寒看到了刚刚妈妈被击落的剔骨刀。

“吼...”萧寒怒吼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杀向怪物。

噗哧!怪物的注意力仿佛全在眼前被鲜血包裹的身体之上,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萧寒。锋锐的剔骨刀就像是切豆腐一般捅进了怪物硕大的身躯,后者感受到疼痛嘶吼了一声,随后转过身拎起萧寒直接从破碎的窗户甩了出去。

萧寒的身躯掉落出窗外,遵循自由落体定律不断下坠。尽管只有零点几秒的时间,但是这一刻对他来说却无比漫长。巨大的疼痛,对母亲满是绝望的担忧,对怪物的恐惧,对突如其来的一切的迷茫包裹着萧寒最后一丝理智。

落地前,萧寒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自己家的灯光。这灯光本应温馨,此刻却透露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此刻,萧寒耳边想起了父亲最爱的诗歌: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怒斥吧,怒斥光的消逝...

砰!萧寒的脑袋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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