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午夜粥铺
公元2019年，已是入秋的季节，但C城的秋天总比其他城市慢半拍，夜晚12点，齐备漫步在回家的路上他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毕业以来一直在现在这家公司做着业务，除了每月出差的时间几乎都是公司与出租房两点一线。
这条公司与家的路已经走了三年，中途会经过一家便利店，加班得太晚的时候他每每都会在这家便利店买罐啤酒，在到家的时候基本就能喝完，今天照例走向便利店的方向，但这次，他留意到跟往常不一样的是便利店对面不远处的槐树下有个女生在摆摊，可能这条走烂了的路但凡出现一些新的事物总能让他在沉闷的生活中找出一些新意，他边走边观察着这家路边摊，这是一辆三轮车改造的铺子，红色的车身上是一个透明的玻璃柜子，看上去像灶台，灶台上方是一把能罩住整个车子的大伞，伞前落下一块横向的布条上面写着‘wait for’。
齐备不一会儿已经到了便利店了，他收起观察的眼神走进便利店跟老板娘打了声招呼：“黄姐，麻烦拿一罐啤酒。”老板娘热情的应和着给齐备从冰箱里挑出最冰的那一罐递给他说道：“小齐又出差去了呀？好一阵没见你了？”齐备点了点头说：“是的，去了趟昆明，差不多有半个月了吧。”老板娘好心的说：“小伙子一个人在外地出差要注意安全咧。”齐备点了点头然后‘滋’的一声将啤酒的封口撕开，再次望向那个摊位向老板娘说道：“没想到我们这黑漆麻乌的巷子里也开始有人摆摊了。”老板娘笑着说：“你不老是这么晚回家也说肚子饿不？这不是好事嘛，你也能少吃点泡面了。”齐备笑道：“那倒是，不过她那是卖什么的也没见写，你吃过吗？”老板娘摇了摇手说：“我没吃过，但是我这有老顾客吃过，说是卖粥的，味道极其难吃，所以生意也很差，一周了没几个人去吃了。”说着指了指对面的摊位说：“你看小姑娘家的每天晚上12点准时过来摆，可是呢越吃人越少，别人说难吃要怎么改进她也不听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齐备听了不禁有些怜悯之心，大晚上的一个女儿家在外摆摊也属不易，都是为了讨口生活，想着自己也吃过晚饭这么久了确实有点饿，不妨去照顾照顾生意，即便难吃至少也能填填肚子，他别过便利店的老板娘往摊位走去。
齐备慢慢靠近这女子的摊位，看见灶台上方还摆放着一只白色的花朵，花朵的形状有些像五角星，而那女子正在摆弄着一口砂锅，她用勺来回搅拌着砂锅里的粥，听见齐备走近的脚步缓缓抬起头，齐备这才看到这女子的面容应该稍稍比自己小上一点，她黑色的长发下露出一副秀气的脸颊，眉宇间透出一股娇柔，但白皙的左脸上却印着一道长长的疤痕，像是被利器划过的。女子率先开口问道：“你好，想喝粥吗？”齐备愣了愣神说：“喝粥。”然后在旁边的木质桌椅处坐了下来问道：“你们这有些什么粥？”女子随后从灶台下抽出几张纸从里面挑选了一张出来递给了齐备，齐备望着一张A4大小的纸张里却只印了三个字‘胭脂红’。
齐备疑惑的朝那女子问道：“只有这一种粥？”女子干脆的答道：“是的，就一种。”齐备长这么大喝过很多种粥，这个名字第一次听说随后又问道：“胭脂红是什么材料做的呀？有肉吗？”女子依旧干脆的回答：“喝过就知道啦。”齐备又问道：“那是甜的还是咸的呢？”女子仍然干脆的回答：“喝过就知道啦。”齐备内心有种被任人宰割的感觉，不过想着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就喝一碗吧，反正没喝过就当尝个鲜，于是说道：“那来一碗吧。”
女子应声从下面的柜子取下一只棕色的陶碗，从锅里盛出一碗白粥放在了齐备的面前，齐备看着眼前的白粥用勺翻了翻确定自己看到的是白粥里面哪怕是葱花都没舍得放，他也没多问用勺舀了一口送进嘴里，顿时他的脸色凝固住了，这粥里放了不少盐并且还带着些许的糊味儿，一时间他难以下咽，但是齐备是个很在乎别人感受的人，即便难吃他也没有立马发作，只是用余光看那女子是否有注意到他此时的窘状，哪知那女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想看他出糗似的，齐备只好强行咽下这口粥转出一副笑脸，女子问道：“好喝吗？”齐备心想这女子毕竟大晚上的做生意，也不想打击别人的信心点头说道：“挺好，就是稍微咸了一点点。”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是第一个说不难吃的。”齐备被她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像是说了谎话被拆穿了一般尴尬的陪着笑了出来。
不过齐备又好奇的问道：“你既然知道不好喝那你每天这么晚过来摆摊做什么？你看都快一点了这条路上人也不多，也赚不到什么钱。”女子收起了笑容若有所思的答道：“我在等一个人。”齐备又问道：“等谁呀？一定要这个时间等吗？这么晚你一个人也不安全的。”女子叹了口气看着萧索的街道回答道：“是的，必须过了12点，我也不知道等的是谁。”齐备有些懵的看着她，女子用抹布擦着灶台说道：“快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齐备苦笑着想貌似热的也跟好吃沾不上边儿，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将这碗熬糊了的白粥喝完，齐备将最后一口粥喝完然后起身走到三轮车前掏出手机付钱发现手机没电了，在身上和裤子口袋里摸索着发现只有一个一块钱的硬币，女子似乎看出齐备的难处微笑着说：“正好一块钱。”齐备不好意思的说：“怎么会，要不这样，我把这一块钱先给你，我每天都走这条路回家的，明天我再把剩下的钱给你。”女子强调着说：“真的只要一块钱，没骗你！”说罢接过齐备手中的硬币，齐备也只得道了声谢准备离开，刚转身走又折了回来好奇的问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碗白粥叫‘胭脂红’吗？”女子抿了抿嘴纠结了一会儿说：“如果有机会我再告诉你。”见对方不想告诉自己他也没有追问便离开了。
齐备在回家的路上想起这位女子说的有机会是什么意思，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见到一个奇怪的人，摆着一个奇怪的摊，煮着一锅奇怪的粥，弄得自己也有些奇奇怪怪，但他又似乎有些兴奋，因为他的生活实在是挺乏味的，每天就是上班回家吃饭睡觉，好像今天重复昨天，明天重复今天毫无乐趣，有时候生活中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也算是一件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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