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涩不及当初

“阿恒!这儿!”

正看得起劲的江恒被李梦妍一通电话叫了出来。

江恒刚走出宿舍楼门口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并走过去。

“有什么事说吧,我还有事。”江恒对着来人冷漠地说。

“阿恒,你终于肯见我了,你能不能听我解释啊,我跟鹏**没什么的。”来人瓜子般的小脸上带着圣洁的微笑,脸上划过一行清泪,带着些喜悦,也带着些忧伤。

“当时不就已经说清楚了吗?李梦妍,我们分手了。能听懂人话吗?”江恒有些不耐烦。

李梦妍是江恒的女朋友,因为之前江恒撞到李梦妍跟“男闺蜜”楚鹏程在电影院门口拥抱,所以现在变成了前女友。

“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我就是跟鹏程去吃了个饭看了个电影而已,你至于这样吗?”李梦妍委屈地说。

“只是吃个饭看个电影?呵呵,算了吧李梦妍,我们三观不合,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我们也不会长久下去的。就这样吧,我累了。”说罢,江恒转头就向着宿舍楼走去。

李梦妍飞快地跑向江恒,挡在他面前,大声说:“我不管,不能分手,要说分手也要我说,你不能提,这是你给我的承诺,你忘了吗?”

见李梦妍说得那么大声,周遭已经有人向这边投射了目光,江恒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对着李梦妍说:“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七天吧。”

见江恒松口,李梦妍嘴角微微上扬,说:“好!”

而后李梦妍便伸手想挽着江恒,但江恒头也不回就甩开了她的手。

七天饭店并不远,在学校附近,没走几步就到了。

进到饭店后,江恒特意开了个包厢,以免李梦妍大叫。

“阿恒,还记得吗?这里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李梦妍笑着说,眼角的泪痕尚未褪去。

“是啊。”江恒感叹道,然后陷入了回忆。

见到江恒呆呆的样子,熟悉江恒的李梦妍拿起菜单点菜,没有把江恒从回忆中拉出来。

江恒是一个非常念旧的人,但往往这样的人非常优柔寡断。

“砰!”服务员上菜的声音把江恒从回忆里踹了回来。

“阿恒,快吃吧,点的都是你喜欢吃的。”李梦妍笑着说。

“你吃吧,我刚吃过了。”江恒淡淡地说着,随后为自己倒了杯茶水。

见江恒这个态度,李梦妍不禁有些失落,以前江恒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拒绝她的,现在的江恒让李梦妍感到陌生。

李梦妍默默地吃着,江恒也一点点喝着茶水,一时无话。

“那个……”

“我们还是分手吧。”

刚想说话的李梦妍被江恒淡淡的话语打断。

“为什么?就因为鹏程吗?”李梦妍不解。

“是。”

“为什么!为什么啊!你凭什么……凭什么用一句话否定我们三年的感情?”李梦妍带着哭腔说。

“我累了,当我看见你跟楚鹏程拥抱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江恒始终冷静的脸上出现了些微妙的变化。

李梦妍不回话,等待着下文。

“我在想我们的过去的一切,想你给我的一瞥一笑,想过去的一点一滴,我很想跟你说没关系,但我做不到,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如果在我们确定关系的一年里,你与他拥抱,我可能就闹几天小脾气,但……”江恒看着正在流泪的李梦妍,有些不忍直视。

江恒抽出放在桌子上的纸巾,想为李梦妍擦拭眼泪。

李梦妍任由江恒为她擦拭眼泪,默默抽泣。

“但是,我们已经谈了三年了,虽然我们还没有谈婚论嫁,我知道你平时大大咧咧经常不把异性当异性,但……但我就是接受不了我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吃饭看电影拥抱。”江恒吞吞吐吐地说着,也没说个好的缘由。

李梦妍哭着哭着就笑了,说:“说到底,还是因为鹏程对吗?”

江恒不说话,显然是默认。

李梦妍顿时一脸决然,说:“那我以后再也不联系鹏程总可以了吧?”

江恒见她这么决绝,没有说话,只是在思考着接下来该说什么。

“服务员,给我来一箱啤酒。”李梦妍见江恒没有说话,边向着门外叫了一声。

很快,一箱啤酒就被服务员拿了过来。

“江恒,既然你这么介意我有异性朋友,那好,今天这顿就当散伙饭了,吃完这顿饭,从此山水相逢,只是陌生人。”李梦妍说罢,便用指甲打开一瓶啤酒,一下子喝了一大口。

“我不可能这辈子都围着你转,我该有我自己的生活,我的圈子,我总会有异性朋友,没想到三年来我都没有看清你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李梦妍说着说着,自觉有些委屈和失落,有种自己三年的青春喂了狗的感觉。

而江恒这边面不改色,给李梦妍的只有沉默和比较冷淡的表情。

李梦妍看着江恒的脸庞,是那么熟悉,而他脸上的表情又是那么的陌生,似乎过去的所有时间里江恒都没有向她摆出一副冷淡的表情。

两瓶酒下了肚,李梦妍自嘲地笑了笑,说:“算了算了,就这样吧,我走了。”

江恒看着起身的李梦妍,忙道:“我送你吧。”

“不用!”

随后李梦妍就跑了出去,江恒扛着那箱没喝几瓶的酒也跟了出去。

江恒付完钱出了饭店,发现李梦妍已经走了很远了。

江恒立马扛着酒跟上去,但没有上前安慰,只是默默跟着。

李梦妍一边走一边用袖子擦拭着眼泪。

看到这一幕,江恒心疼极了,脸上也出现了迷茫的神色。

目送李梦妍上了女宿舍楼,江恒抱着啤酒愣在原地,苦笑着说:“妍妍,你说过的吧?海里的虾跟河里的虾是不能在一起的。”

江恒家境贫寒,三年前江恒高考落榜后本想不读书出去打工,但家里人不同意,非要让江恒读私立的二本,父亲几乎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用来给江恒交学费。

因此从大一开始就做起了代练,专门帮别人玩《原神》,做了一段时间后,自己的温饱问题也解决了,不需要问家里要伙食费,但学费方面还是差一大截,因此三年来江家欠了很多的外债。

而在那段低谷的时候,江恒遇上了李梦妍,李梦妍家境很不错,家里在本地也有着几套房,之所以不去其他大学成绩是一方面原因,更多的是她父母不希望她离家太远,父母的严格管控导致李梦妍叛逆的性格。

江恒依稀记得,第一次遇到李梦妍的时候,她对自己说:“小子,你挡道了!”

所谓不打不相识,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好上了。

可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江恒越是感觉到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差距。

江恒平时吃饭二十多块钱已经差不多了,而李梦妍则是上不封顶,记得李梦妍第一次带江恒去高档餐厅吃饭的时候,那一顿吃了相当于江恒半个月的伙食费,在这种巨大的贫富差距之下,江恒的自尊心崩塌了。

江恒知道,如果自己跟李梦妍说,自己没钱,李梦妍肯定会跟自己去吃便宜的或者她给,但江恒不想,因为他不觉得谈恋爱是要她跟着自己受罪,明明她可以吃好的,何必要跟着自己吃这些便宜的。

无论是生活上的压力,还是精神上对李梦妍的愧疚,都压得江恒喘不过气来。

终于有一天,张继打电话给江恒说看见李梦妍跟别人男人在吃饭,江恒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等到了那里,他们已经吃完饭了,江恒和张继就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看着楚鹏程开车,李梦妍坐在副驾驶上,江恒有些心酸,不过还是打车跟了过去。

在电影院旁边的奶茶店等了一个多小时的两人,终于是看见他们出来了,但当江恒看见他们拥抱时,瞬间脑袋空了,那种夹杂着愤怒与憋屈的情绪一瞬间涌进了江恒的大脑。

江恒平复后,平静地走了过去,李梦妍看见江恒走过来,急忙推开楚鹏程,开始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但江恒已经听不到了,江恒的耳朵仿佛失聪了一般,听不到任何声音,江恒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江恒看着李梦妍嘴唇不停地蠕动,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坚定了自己的心意。

江恒抬起右手抓着脖子上的项链,那是江恒生日时,李梦妍第一次送他的礼物。

江恒用尽全身力气一拉,项链应声断开,还在江恒的脖子上留下了红色的痕迹,江恒将项链举到李梦妍的面前,松开项链。

“啪嗒。”江恒听见了项链掉在地上的声音,李梦妍解释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江恒面色平静地说:“就到这吧。”

说罢,江恒便转身离去,留给李梦妍的,是一个消瘦且悲伤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江恒回过神,脚掌有些麻木,抬头看向女宿舍楼那个熟悉的窗口,李梦妍正在看着他,两人四目对视三秒后,江恒低下头,转身离开。

江恒走到自己的宿舍楼打电话让李世豪下来拿酒。

拿到酒的李世豪看着江恒落寞的神情,问道:“怎么样了?”

“分了。”

“就这么分了?”

“嗯。”

“你没事吧?”

“没事。”说完,江恒转身就想走。

李世豪拉住了他,问:“这么晚了你去哪,我陪你去吧。”

江恒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想一个人。”

随后江恒从箱子里拿出两瓶酒就离开了。

离开学校的江恒在菁河旁走着,边走边喝着手里的啤酒,看着河景,吹着晚风。

青涩不及当初,聚散不由你我。

一袭白衣的少年静静站在河边,几滴水落在地面上,看着有些酸涩,让人分不清这是酒还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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