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夜，孤灯傍。
荀无白躺在地下暗室之中的石床之上，用力嘶吼。他感受着自己脸上火热的刺痛感，却没有办法用手触摸。
因为此时的他，双手和双脚都被冰凉的铁索拴着。虽然他心里恨他，但是他一句都不敢骂出来，只敢大声嚎叫，希望减轻自己脸部的痛苦。
回想起下午他对自己的嘱托，荀无白不由得一阵心寒。
“这帝位，朕是不想要了。但是，这江山，朕还是要传下去。奈何前朝余孽仍在作乱，朕只得依仗那韩姓反骨崽，让他们狗咬狗。”
顺天帝下午把荀无白一人叫到乾坤殿的偏殿之中，却没想到听到如此骇人的事情。
荀无白本质是这顺天帝的伴读，与顺天帝同龄，打小就在一起，关系那是好得不得了。
但自从顺天帝6岁登基开始，荀无白对这个皇上就感到越来越害怕。
因为荀无白发现，周围熟悉的事物和人正在变得越来越少。
不知怎地，就消失了。尤其是在顺天帝15岁勤政之后，一切都变得更可怕了。
直到有一天，荀无白在宫里的枯井里看到了一个常在顺天帝旁侍奉的宫女的尸体，心儿。
他听说，顺天帝因为感觉心儿看到他当时正在写的书信，就让人把这个宫女拖出去坠井了。
所以，现在听到顺天帝同自己提国家大事，荀无白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在荒朝，皇帝伴读是不准议政的。
只可陪皇帝学习书本知识，但是议论朝政，那是万万不可的。
可是，现在的顺天帝似乎并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这韩闯自以为有个数万兵马，一介匹夫，前朝叛逆，竟然也敢在朝上对朕指指点点，成何体统！”说罢，顺天帝更是将案子上的笔墨甩到地上。
就算顺天帝如此抱怨，荀无白还是一声不吭。
他太了解顺天帝的性格了，自幼失去父皇，传闻是被朝里的权臣宋高毒杀的。顺天帝的母亲，也就是如今端仁太后，为了保住顺天帝的皇位，同忠义王墨桀暗通款曲。当然，这也是传闻。
但俗话说的好，苍蝇不叮无缝蛋。
这顺天帝墨懦一直对自己的母后，对自己的叔叔，对自己的大臣，深怀芥蒂，也对自己的处境缺乏安全感。
如今，在顺天帝亲政之后，荀无白虽是作为这顺天帝唯一的亲信，但是这也只是顺天帝自己说的。
到底是不是，荀无白自己都没谱。
正思索着，顺天帝回过头，盯着荀无白：“无白，你说觉得朕说的对吗？”
好家伙，这直接问到脑门顶上了，荀无白也只得开口。
“这等事情着实复杂，无白这样的笨人确实也想不清楚，只能劳累陛下这样的智者了。”
看着荀无白那恭敬的样子，顺天帝眼中闪过一道光。
“无白，朕有一件要事要拜托你去做。”顺天帝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和一些。
荀无白心头一动，果然还是来了。
毕竟，刚才进来这偏殿之前，顺天帝就已经将其他人都支开了。荀无白知道，这顺天帝是个怕死之人，一般不会同人单独相处，即使是所谓的亲近之人。
“但请陛下吩咐，无白定当全力以赴。”
“我要你去韩闯那里做卧底。”
一听这话，荀无白虽然不敢抬头，但是却感到一阵心寒。
“陛下，无白自幼就是您的伴读，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又怎能去韩闯那里做卧底？就算您让那韩闯听命，接受了奴才，但是那厮定然也处处防着我，怕是难以起到作用。”
可能是早就预料到荀无白的反应，顺天帝微微一笑。
“没错，不愧是朕的兄弟，思绪很清晰，这任务也确实只有你能胜任了。”
荀无白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这一着急，竟然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
顺天帝接着说：“所以，若要做成此事，无白你恐怕要吃些苦头了。”
吃些苦头？荀无白依然不敢抬头，不知道这顺天帝打的什么主意。
“朕要给你重新换一张脸！”
如果顺天帝能看到此时荀无白的眼神，那感觉一定非常精彩。
荀无白更是感到一阵无力，不知道这顺天帝要如何换脸。
“朕会将自己的妹妹，天合公主嫁给韩闯的儿子，韩晓，而你作为公主的近卫和使者，陪同公主一同前往并留在那里，不用回来了。”
荀无白为自己感到悲哀，也为这位天合公主感到悲哀。天合公主只比顺天帝小一岁，平日里顺天帝对这个妹妹尤为宠爱。
这时，顺天帝慢慢走到荀无白的身边，将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无白，朕只有你一人可以相信，也只有你可以帮我。朕许诺，待你功成之时，必为你加官进爵。”
加官进爵？
荀无白一点都贪慕这所谓的荣华富贵，更何况是在顺天帝的手下。可以预料，此行怕是凶多吉少。如果自己换了脸，又有谁还认识荀无白？即使到了功成之日，看着顺天帝的性子，也不好说是否会留自己一命。
顺天帝接着说：“还有，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朕也可以许诺你，等你归来，就告诉你真相。”
听到顺天帝这样说，荀无白浑身一震。
虽然自己从小就同顺天帝一起长大，但是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何人。
如果说顺天帝当时同样年幼，不知道荀无白的亲生父母是谁，那也情有可原。
但是，端仁太后对自己的父母也从来都是闭口不谈，但是太后对自己却是极好的。
荀无白曾经猜测自己的父母可能是朝中官员，但是，就算如今成人了，也无人来认领自己。
难道顺天帝知道了？
但无论真相如何，荀无白已然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多谢陛下信任，奴才愿意前往，为陛下赴汤蹈火。”
顺天帝很满意荀无白的反应，从案子上端起早已放置好的两杯酒，一杯递给荀无白，一杯留给自己。
“无白，朕的好兄弟，来，干一杯，祝你马到成功！”说罢，顺天帝一饮而尽。
荀无白瞅了一眼手中的酒杯，做个揖，也仰头喝光。
这时候，顺天帝拍拍手，两名侍卫走了进来。
顺天帝指着荀无白：“带下去，替无白换脸。”
没有再去看荀无白，顺天帝转身向宫殿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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