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嘲笑

第七章 嘲笑

这该死的臭女人,下手没轻重,可看着已经带了哭腔的纳兰容若,李落也是于心不忍。语气自然而然的也就放缓了许多。

“纳兰容若,你说刘老师找我?对了,你刚才是不是喊我外号了!”。

“喊你怎么了,臭狗屎,啊~呸,臭狗屎!就会欺负女生。就不告诉你,气死你!就会欺负女生,哼。”

“……”

李落一听就急眼了,被喊外号,多少都习惯了,毕竟这都是上上次掉下水道,被“直播”闹得,加上外号也不是她起的,叫的人多了去了。可是你丫呸我几个意思,嫌我耳朵脏,你可以不扭我啊。什么人啊!

可是李落现在敢怒不敢言,毕竟他挨这顿骂,始作俑者还是刘老师那档子事儿。现在纳兰容若就是姑奶奶,得先哄哄再说。

“喂,李落,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服?告诉你哦,我可,我可不怕你↓!”。

纳兰容若晃了晃她那小嫩拳,见到低着头,闷不吱声的李落,像只得胜的大公鸡,气已经消了大半。

虽然纳兰容若明明想告诉、也必须得告诉李落,刘老师让她转达的话,不然她也有可能跟着受罚,不对,是极有可能跟着受罚。可是李落敢凶本小姐,这是万万不能忍的……

现在的她,小女孩的心性在作怪,想要和解,却秀口难开。她现在急需一个台阶,急,很着急的那种。

“姑奶奶来~不对,纳兰容若小美女,不是,是大~美女!”……

“哎,纳兰容若大美女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请您高抬贵手,李落我不该用耳朵弄疼您的娇手,还疼不疼?用不用吹吹!您看在我认错这么诚恳的份上,是不是能放我一马,能不能就告诉我刘老师到底说了什么了。求求你了~”。

李落被自己说的话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在说这话前半段的时候,明显有些病急乱投医,不过脑子了。他太迫切地想知道,刘老师到底要怎么处理他了,后来逐渐想起来一些看过的杂书,里面有一些类似的桥段,他也属于赶鸭子上架,现琢磨现卖。毕竟他也是没哄过女孩啊,而且还是爱哭爱闹的这种。他也很无奈,很着急的。

李落观察着纳兰容若的反应。他说每一句话时,一见她秀眉紧蹙,就立马换词,一见她朱唇轻启,就按着套路继续糊弄。这套随机应变功夫,还是他在闲鱼市场卖垃圾练就的本事。

“哼,算你识相,我大人大量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过来,我告诉你,你可倒大~霉了,你到底怎么惹得刘老师,你家是不是和他有仇啊?……你是不是他的私……”。

女人一旦不哭不闹,那绝对会被八卦之心支配。李落看着叽叽喳喳,已经逐渐陷入兴奋的纳兰容若,突然有种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大彻大悟!怎么就突然不想知道刘老师怎么罚他了呢!

当然,幸亏李落是男的,理智还是冲回了高地,他只能编了一套悲情凄惨的故事,如何如何,就差说自己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见到她,才能这么快来上课。吧啦吧啦的胡编了半本“西游记、红楼梦”,说的自己都快信了。

末了,告诉纳兰容若,千万别告诉老师。他旷课是事实,他甘愿受罚之类的,又立了一波flag。直到成功的让纳兰容若,心甘情愿的答应替他刷碗,才算结束。

整体来说,完美!

可李落还是不了解女人,即使是女孩也不行!他千不该万不该,最后再强调对方不要告诉老师啊。他只能祈祷纳兰容若现在心情不错,也会一直心情不错吧。

回到教室的李落,趴在课桌上,有些心不在焉。脑中回荡着纳兰容若转告的话:

“刘老师说了,下午体能课训练加倍。皇帝不差饿兵,让你吃个饱饭,省的下午累出个好歹,学校再扣他奖金。最后还说,不用谢他!”……这才是刘老师应有的作风啊,想想这个最后贱贱的“谢他”,再想想今天这个加倍的惩罚。嗯,刘老师应该是又被分手了。

体能课?恍然闷过神的李落,吓得一哆嗦。差点忘了,周一下午是体能课!他刚才还在纳闷,为什么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体能课是岭城一院低年级A区向高年级B区,输送生源的定点委培学科,也是岭城一院的特色课程。同时,也是军队教官在A区唯一执教的学科,是学生们的噩梦,

也是大多数学生未来的接天梯。

每逢周一的体能课,都是一堂大课,是整个初三年级所有五个班级,互相比试的舞台。在今天,他们会同台竞技,不分班级,只为争夺那象征荣誉的学号。

从高空俯瞰岭南一中,整个校区为一个规整的长方形。它被矗立在学校中轴线靠后的、一片巨型建筑分割成特色鲜明的两片区域。

那片巨型建筑就是他们学校著名的体能综合楼,它整体以灰白色为基调,其间点缀着亮银色玻璃环带,既像一栋巨型厂房,更像极了一艘停靠在岭南市的巨型战舰。

岭城一院的体能综合楼,即是A区和B区两个教学区域的分割线;也是校园内唯一一栋承接两个教学区域、教学的教学楼;还是仅有的,A区学员唯一有机会“窥探”到“神秘”B区部分教学的场地。

每一次李落跨入这栋大楼,都会被它深深地震撼到。整栋大楼虽然仅有地面二层,却有33.3米高,仅是地面一层就足有21米之高,堪比一巨型体育场。

它在A区一侧开有两个大门,分别与幼小级部和初中级部的教学楼相对应,而整个偌大的一楼也被分为功能相对独立,但顶部贯穿的两个区域,分别供两个级部使用。

站立在内,倘若回到了星空之下,头顶不停变换的宇宙星河图案,唯美宏大。

每每此时,李落都心潮澎湃,幻想着自己也能有一天,能真正的像这样一般,站立在星云之间,肆意徜徉在波澜壮阔的宇宙银河中遨游。

“李落,这里。”。

远处泾渭分明的聚集着五个队列。从左到右依次是一班,二班……五班。每个队列人数不一,但大致在30人左右。

此刻正在向李落招手大喊的,是他同桌王大锤,留着一个异形平头,长得浓眉大眼,肉嘟嘟的小脸蛋上一笑还有俩酒窝,一看就是个矮胖敦实的老实人。可即是同桌,又是死党的李落却知道,这小子,并不如他的相貌那般可靠。

原本五个阵队虽然队伍整齐,但仍避免不了淅淅沥沥的交头接耳,可随着大锤的这声呼喊,场内忽地安静了一瞬。随后一阵更为喧闹的大笑传来,其间还间杂着一个个臭狗屎、搅屎棍之类的侮辱字眼……

突来的喧闹,刺耳的谩骂,让还保持跑步向前姿态的李落,像宕机的电脑,卡在那里。已经跨出的右脚和那前倾的身形为之一顿,那本来前冲的步伐瞬间被打乱,以一个极为怪异的顺拐姿势立住,两条手臂扑棱了好一会,才艰难的没有摔倒。

岂不知这样的姿态,比摔倒了更能引人发笑。果不其然,接着又引来一声更大的嘲笑。

现在李落有些尴尬,有些无助,有些惶然,更多的是茫然和不知所措,整个人像似一张黑白老照片,定格在那里,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李落想逃,不知能逃到哪儿;李落想闹,不知道要跟谁闹;李落想哭,却不知道为什么哭;李落想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他的唇角倒吸着丝丝冷气,他的双拳已经有些颤抖,他想仰天怒吼,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了廉价的愤怒和孤立无助的怯懦。

也许只有从他那快拧到一块、根根爆起的剑眉,或者从那眯缝着的眼角缝隙内,才能隐约察觉到那股子快要溢出的:刻骨剖心、罄竹难书的滔天的恨意。

这一刻的李落身子是冷的,心也是凉的。

他恨,他也许是恨王大锤,恨他的大呼小叫;也许是恨那直播他的同学,恨他的自作主张;或者也许是恨在场的所有人,恨他们的冷嘲热讽;亦或者恨这苍天大地,恨它的世风日下,冷酷无情。

他也恨他自己,恨自己的唯唯诺诺、势单力孤、普普通通。唯独忘记了恨那让他丢人的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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