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在师大站台前停住,”嗞——”
盛念安从车上下来,这时天已经黑了,微风拂过,将她的裙子掀起一角,白皙的脚踝骨感分明。
校园内充满青春的气息,好看的风景总是恰好出现在学校时代的校园里。这是大四的最后一学期,临近毕业,与之前实习的学校签订了合同,找工作倒是不用再着急,论文的工作也接近尾声。盛念安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慢慢踱步,相较于别的同学忙乱的找工作,情侣间的取舍问题......盛念安的毕业顺利得多。
这时,手机响起,盛念安从包里掏出手机,是左易打过来的。
“姐妹,我脱单了!”电话那头传来激动的声音,是恋爱女生的雀跃。
盛念安也在这头替她高兴起来。左易是她的初中同学,两个人二话不谈,一拍即合成为朋友,中考后俩人虽不在一个学校,但都在彼此最艰难的时候成为支撑。左易的父母虽是那个年代的大学生,但思想却停留在过去。当二胎政策开放时,俩人立马怀了二胎,结果如他们所愿,是个男孩。从此左易的家庭待遇直线下降,原本的快乐都为刚出生的弟弟让位。这几年,她父母也是越发过分了,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有一搭没一搭的给,最后直接忘了。
为此左易也跟盛念安讲过这种情况,一直想脱离这个家庭,自己能够独立起来。
“是你之前说过的高中同学吗?”盛念安回忆起左易在她面前提过这个男生,据她描述是个眉清目秀的腼腆男生。
“对对对!”左易欢快地说着:“我找个时间,你们来见一见。”
盛念安都能想象到她在电话那头盘腿坐在凳子上沉醉的表情。
......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便挂了电话。
刚挂电话,盛念安的手机又响起来,是盛爸。
“喂,爸爸”盛念安轻声说道。
还未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安安...我现在......在第一附院........你快过来下”盛爸在电话那头喘着粗气,说话断断续续,像是被勒住嗓子一般。
盛念安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去年那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一般,让她不知所措。
顾不得思考,抓着单肩包往校门跑,此时的盛念安没有别的想法,只想赶紧到医院,她知道爸爸身上有基础病,肺部一直不大好,平日里吃药缓解。自从妈妈去世后,盛爸一夜间憔悴了不少,病情也加重了,只不过这次似乎与以往不同,这让盛念安惴惴不安。
刚出校门,盛念安路口拦了辆出租车赶往医院,眉间微促,心一直悬着。天大黑,夜的轻纱不知不觉地掩盖了远远近近的一切。
到了医院,扑面而来的是浓烈消毒水的味道,盛念安一直不喜欢医院的味道,那里伴随各位患者在病痛上挣扎的哀怨和世间冷暖的现实。
找到急症区,倍道兼行地找到护士站,问到盛爸的病房。
在三楼409,盛念安也不等电梯,直接进入隔壁的楼梯间,急促上楼,等到了三楼时已是气喘吁吁,她手心里全是热汗,心跳加速,顾不得喘口气直奔病房。
等到了病房门口,盛念安在病房前站立,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怕盛爸看到自己的样子而担心。
推开房门,病房内只有盛爸和他的同事在,盛爸上着呼吸机,脸色惨白,没有往日的红润,手上滴着盐水,医用胶布缠着一圈又一圈。他看着盛念安进来,想张嘴说说话却发不出声。
盛念安看到这个场景鼻头泛酸,眼里的热泪呼之欲出。
盛爸的同事老董,开口说话:“你爸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突然呼吸不畅,咯血。我们赶忙的送来医院,刚刚医生做了系列检查说是肺部弥漫性出血,需要住在医院多住几天。”说完便将检查单递给盛念安。
盛念安接过单子,厚厚一沓,对着老董半鞠躬哽咽地说:“多亏了你们的帮忙,十分感谢。”
老董连忙扶着盛念安,语重心长地说:“太客气了,这几天好好照顾身体,多休息,工作那边我帮你爸处理。”
话毕,老董便走出房门,盛念安也随即出门相送。
将老董送走之后,盛念安回到病房,盛爸已经睡着,看着他憔悴的面庞,再也忍不住了,躲到病房里的洗漱间抽泣。
生活从不会因为谁的不幸而停止继续的脚步,盛妈去世的影响还未褪去,盛爸的这一病又重重压在盛念安的心上。她很难想象万一爸爸也遭遇不幸,自己在这世界上还有何意义,我们与死亡中间隔着父母,而父母离去只剩自己面对死亡。
盛念安用水洗了洗脸,将情绪稳定下,走出洗漱间。趁着盛爸睡觉时候,盛念安拿起床边的单子去缴费。
交完费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医院大厅空无一人,收银区内的工作人员打着瞌睡,时间就像静止了。
回到三楼的走廊,过道里的病床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远处的病房里传来一阵阵咳嗽。深夜渐凉,走廊的尽头,开着的窗户吹着凉风,盛念安不禁打了个冷战。
回到病房,针管已经拆除,盛念安也不敢睡觉,只在旁边的病床上简单地打个盹。
第二天,天微微亮,盛念安就醒了,昨天问过护士饮食忌口,需要吃流食。便早起去食堂打新鲜的稀饭。
夏天的清晨空气清晰,住院大楼的院子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病人在晨间散步,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
盛念安将稀饭打回来时,盛爸已经醒了,看着她动了动眼睛。盛念安走上前去,半蹲着握住盛爸的手,眼中浸满泪水:“爸爸,核喝点稀饭吧。”
盛爸的勉强泛起一丝笑容,手掌以更大的力道回握盛念安,似乎在告诉她,别怕。
一直以来盛爸是盛家坚强的后盾,操持着家里的大小事务,又和盛妈俩人恩爱如斯,这么多年,盛念安也没见过他们吵架,被街坊四邻称为“模范夫妻”,日子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也中规中矩。
这一病,一直在盛念安身后的盾需要歇歇了。
盛爸相较于昨天的气血,今日倒是好了许多,只是面色还有些许泛白。
盛念安将稀饭吹冷后,轻轻地放入流食管道,小心关怀着盛爸的反应,不到一会,一整碗粥都吃完了。
收拾好后,跟盛爸打了声招呼,起身往主治医生那走。
......
顾辞今天起了个大早,昨天向小顾问清楚信息后,跟连队请了假,一大早就赶往第一附属医院。
到达医院后,顾辞前往住院部三楼,听小罗的描述是在408病房。
顾辞直径走过去,推开病房,里面三张病床都住了人,其他两位都是男性,只有靠门的那个床位是女性。
走上前去,旁边看起来憨厚的的男子起身便问:“您好,请问你找谁?”
顾辞试探性地反问道:“请问是罗鼎杰的家属吗?”
男子微微点头,纳闷地问:“您是......?”
顾辞确认了信息就放心地表明来意,并将水果递上前去:“我是小罗的同事,他不能出来,我代表同事们来看一下阿姨。”
男子听到身份后立马侧身,眼里充满笑意:“真的是太客气了,还劳烦您跑一趟。”说完就把病床旁唯一一张凳子端到顾辞身下,示意坐下。
顾辞怕拂了对方的好意,便顺势坐下。
望着见病床上的人,消瘦的身躯,鬓边发白,布满老茧的双手,青筋微凸,像是经历了生活的困苦。
眼前的男子双手摩擦着,身子微躬,手足无措,脸上憨笑着,有些拘谨。
顾辞见状率先打破僵局:“您是小罗的哥哥吧?”
男子见有了话头,似乎松了口气,便接了话跟顾辞交谈起来。
从交谈中得知,罗妈在地里干农活,轰然倒地,被附近的四邻看到,连忙联系亲友,又让当地的诊所医生进行简单的处理,赶忙送往医院,检查的结果是脑溢血。幸而发现的早,否则将是瘫痪。
说完这些罗大哥便唏嘘,道出父母都是及其憨厚善良的人,但总是命运多舛,临了该享福的时候发生这些意外。
意外对于每个家庭来说,无疑是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打击。
顾辞跟罗大哥讲了些宽慰的话以及小罗在军营中的优秀表现,便起身告辞。
当准备走时,病房门口走过一个略微熟悉的脸庞,是她,昨天的那位女生。她怎么也在医院?
顾辞有些迟疑,看着她走进隔壁病房,他也随即跟上去,站在病房门口试探着往里看。
他看着盛念安将稀饭轻轻吹凉喂给病床上的患者,动作小心且温柔,这时刚露头的太阳透过窗户洒在她的发梢,印在她的脸上,凹陷的眼窝里还有残余的泪痕,眉间微促。
顾辞有些怔住了,今日的她褪下了青春的朝气,多了份平静与愁容,让人心疼。
想上前询问情况,又怕突然的见面对她造成困扰。顾辞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女生的名字,对于她来说,顾辞只不过是便利店的客人,送还物品的遗失者。这样贸然地打搅别人的生活,实在不是顾辞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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