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众知青赴北疆踌躇满志,王营长讲战事脏话连篇

1969年,秋。

一趟专列行进在北方的田野上,车头上扎着一个红布做成的大红花,红花的飘带随着列车的疾驰在车头的两边飘动、飞扬。

深绿色的车厢上,贴着“上山下乡光荣!”、“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屯垦戍边保卫祖国!”等振奋人心的标语。

车窗里,时不时的传出热情激昂的歌声。

铁路沿线的人们,对此番景象早就习以为常,平静的做自己的事情。

入夜。

懵懵懂懂,半梦半醒中,骆驼感觉很乏很累,不想睁开眼睛,想再迷瞪一会儿。

可是,头顶上怎么这么疼啊?一跳一跳的,象是有人在用凿子一下一下的敲。

“咣当!咣当!”

不对!

这像是火车轮子有节奏地撞击铁轨的声音!

骆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想起来了,这正是在开往东北的火车上呢!

这是在上山下乡的路上!

骆驼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车窗外黑漆漆的,应该已经半夜了。

大部分同学都在睡觉,有的在座椅上相互依靠着,有的躺在过道上或座椅的下面。

行李架上,一条腿耷拉下来,随着车厢的微微摇晃有节奏的摆动。

这趟不仅改变了骆驼的命运,也改变了这整整一代青年生命轨迹的专列,载着上千名十六七岁的北京学生,一路向北,驶向那个听起来荒蛮恐怖又神秘刺激的地方——北大荒!

“中国人民解放军沈阳军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骆驼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当上解放军了?

出发前,每个人都领了一套黄色棉服和军大衣,听说到了边疆还会发枪,每当想到这里,骆驼就兴奋不已!

几乎所有被批准去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同学都会认为,不久的将来,就会身穿绿色的军装,手握钢枪,在边境线上巡逻站岗,面对磨刀霍霍的现代修正主义敌人,自己就会像书里、故事里、电影里的革命先辈一样,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杀敌报国,守卫边疆!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列车刚离开北京站时候的那种离别的伤情,已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新生活的好奇与向往。

这不,都快半夜了,车厢头儿上的一群人还聊的热闹呢,时不时的发出一阵哄笑,骆驼就是被他们吵醒的!

骆驼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看了一眼,一帮同学围着一个身穿旧军装,面孔黝黑的大汉!

那人正在起劲儿的讲着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围坐的同学们都在兴奋的倾听。

“说什么哪,这么带劲儿?”

因为是靠在车窗边儿上坐着睡的,骆驼感觉腰酸背疼,想起来活动活动,顺便上趟厕所,便从车厢里横躺竖卧的人身上迈了过去。

“骆驼,过来过来!”

骆驼的发小儿,小个子张国政招手喊骆驼。

“王营长,这就是我们刚才说的那个骆驼”

这个王营长上下打量骆驼,呵呵一笑,操着一口山东味儿的东北话。

“傻大个儿!是像个骆驼样儿,坐这儿吧!”

“您是营长?那您先等会儿,我先撒泡尿去,这就回来!”

挤到厕所门口儿,那儿已经有好几位等着呢,说里边儿的人已经进去半天了,锁着门就是不出来。

“里边谁呀?”骆驼问,

“是厨子!”有人说。

厨子是骆驼另一个发小儿的外号,名字叫李卫群,叫顺了口儿了就是围裙,于是就有了厨子这么一外号儿。

“厨子,吃棉花啦?拉线儿屎那?”

骆驼敲敲门。

门开了一条小缝儿,露出厨子的半张脸,一股烟味儿夹杂着尿骚味儿冲了出来!

“骆驼,进来抽两口?”

“你先把门打开!”

门打开了,里边儿挤着厨子和另一个同学,俩人手里都夹着半截儿烟卷儿,脑袋探出门儿来小心翼翼的左右巡视。

“别瞎踅摸了!没人管咱们!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出来大大方方的抽!”

“咦?也对哈!咱不偷不抢,自己花钱买的烟,谁也管不着了!”

俩人说着从厕所里出来,外边等着的人看样子都憋急了,争着往里挤!

“别挤啊!门都关不上了!”

“关不上就别关了,怕什么的!女生别往里看不就得了呗!”

“她们女生把另一头儿的厕所给占了,不许男生用呢!”

“还是咱们男生风格高,女生要想进就进,随便!就是不许关门儿哈哈哈!”

上完厕所回来,张国政给骆驼挤出个座儿。

刚坐下,坐在王营长旁边的一个女生白了骆驼一眼,嘴里嘟囔一句:“臭流氓!”

骆驼抬头一看,见这个女生穿着一件国防绿小翻领女式军装,里面红色高领毛衣,斜背军挎,腰扎武装带,梳的是当前流行的两把“刷子”,透着人特别的精神。

她和骆驼是同班同学,叫秋红兵,是学校的广播员,好像是从哪个部委子弟学校转学过来的。

听说那个学校解散了,因为严重脱离工农兵群众。

转学过来当天,到班里她凡人不理,下课就直接扎进了那帮干部子弟的圈子。

第二天,就被安排进了广播室。

往后,就没见过她,一天天的光听她哇啦哇啦的在喇叭里叫唤!

此刻,她正在用憎恶和挑衅的眼神盯着骆驼。

“说谁那?”骆驼质问道。

“说别人对得起你吗?”

在一旁的王营长一看,怎么两个小孩突然斗起嘴来,感觉挺有意思,不但不劝解,反而火上浇油。

“哈哈哈哈!咋地啦骆驼?他们都说你挺厉害的呀,怎么就没词儿啦?”王营长笑着说。

骆驼坐在那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悻悻的瞪着这个气焰嚣张的女孩!

“瞧瞧这眼珠子,瞪的跟牛卵子似的!咋地,是不是贼想削她呀?”

王营长看热闹不嫌事大。

“就他?敢动我一下试试!”

秋红兵站起来冲着骆驼大叫!

“我从来不打女的!你要是个男的敢跟我这儿递葛,早大嘴巴抽上了!”

“你抽啊!你抽啊!”秋红兵还不依不饶。

“哼!你也就是一女的……”

骆驼气得咬牙切齿!王营长却哈哈大笑!

“这就对了嘛!老话说,这好男不跟女斗——”

“王营长!您又瞎说什么呀!”

秋红兵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王营长的话!

“您是不是喝酒喝多啦?”

这丫头还真的挺厉害,敢跟营长这么说话!

骆驼这才注意到,王营长跟前的小桌上摆着一个旧军用水壶和小半袋花生米,浑浊的空气中有一股烧酒的气味儿。

见王营长略显尴尬,骆驼顺口接过来说:

“您是不是说,是个男子汉就别光耍嘴皮子,嘴上呛呛呛的管个屁用!有本事战场上跟敌人干去!”

言外之意是,我不是怕你,我是不愿意搭理你!

天哪!我脑子怎么这么溜?话跟的挺快呀!骆驼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临场反应来!

王营长借坡儿下驴: “是啊,老子就是要说这个,让你个黄毛丫头给打岔了!”

秋红兵不服气的转头坐下。

骆驼心想:“刚不是说我流氓吗?那我们就当着你面儿抽烟,就流氓给你看了!你能把我怎么着!气死你!”

回过头一招手,“厨子!把烟拿过来!”

厨子拿出烟,被骆驼一把连盒都抢了过来去,先递给王营长一根,然后自己叼上一根。

“我说骆驼,跟我唠唠,你这是因为啥跟人干起来了呢?听他们说那人比你大好几岁呢!”

王营长点上火,故意转移刚才的话题。

“哦哦,那孙子好像是六七届的,也就比我们大两届。学校里这些比我们大不了几届的学生,就爱倚老卖老,从打我们69届刚入校,他们就变着方儿的挤兑我们,张嘴小崽子闭嘴小痞子的,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捎搭我们几句!”

“昨天学校开欢送会,在校门口碰上马猴,就是跟我动手的那孙子。”

“一见面儿马猴就满脸不忿儿,跟我们说,就凭你们这帮小崽子,还想上前线跟苏联边防军较量?送死去吧!”

骆驼这番添枝加叶儿语气夸张的讲述,把王营长气得一拍桌子!

“来赖个西用!(奶奶个熊!)他这是动摇军心,这要搁打仗的时候,他娘的老子立马枪毙了他!”

我操!太牛逼啦!

心目中的草莽英雄!

骆驼心中豪气骤起

“是啊!我们当时也义愤填膺!这不是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先抽你丫卖国贼一顿再说!哥儿几个就把那孙子揳了一顿!”

“对!搁我,我也削他!”

王营长怒气未消,转念又问:“不对呀,你怎么倒挂彩了?”

“丫不服呀!带好几个人回来找我们,我们在学校门口正排队等着上车去火车站呢,我就听后边儿吵起来了。”

“回头一看,瞧见丫拎一军挎,沉甸甸的,旁边儿我一哥们儿满脑袋血,正在那儿犯懵呢!没等我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呢,丫一抡军挎又砸我脑袋顶儿上,当时血就下来了”

“他这里头装着东西呢!”王营长说道。

“是啊,丫军挎里装了半块板儿砖!我一胡噜脑袋满手都是血,就真急了!”

“我这人不能见血,一看见血就控制不住要拼命!当时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扑上去一下就把丫给按倒了,顺手捡了块碎砖头,在丫脑袋上玩命的凿哇!直到看丫不能动了大伙儿才把我拉开!”

“跟他来的那几个孙子还想上来帮忙,可一看我们俩的脑袋都跟血葫芦似的,吓坏了,就没敢动手。后来学校保卫组也闻讯赶过来了,他们就更不敢动了!”

“后来呢?后来咋样了?”王营长关心的问。

“后来我就被他们给架医务室去了,听说马猴直接送医院了,不知道什么情况!”

“二虎吧唧的!下手也没个轻重,把人打成啥样儿你心里没有数儿?”

“我不知道,后来我们就上火车了呀!反正他应该是伤得不轻!”

见王营长没言语,骆驼赶紧接着说:

“军训团石政委说了,他这是破坏上山下乡!对抗最高指示,现行的!打了活该!等丫伤好了还得开丫批斗会呢!”

“哈哈!你的意思还应该给你小子记一功呢!是不是?”

王营长开怀大笑的样子真的很豪迈!

“记功那倒不用!可是在医务室包扎时候,石政委还真的表扬我了呢!”

“表扬你?跟人干仗还表扬你?”

“真的!”旁边的厨子和张国政等几个人都给骆驼作证。

“石政委还奖励给骆驼一顶军帽呢!连帽徽都没摘!您看就是这个,这里边儿还有石政委的名字呢!”

厨子把骆驼帽子摘下,翻过来给王营长看里面的红印章。

“也不算是奖励的吧,是石政委怕我伤口破伤风才给我的。”

骆驼一本正经的说:“本来说要送我去军区总院来着,后来我跟政委说,轻伤不下火线,政委才批准我上火车的。”

一点儿没吹牛,只是加了点水分。

“轻伤不下火线,说的好!在珍宝岛咱们跟老毛子干仗的时候,就有那么一个战士,肠子都打出来了……”

“我知道,生命不息,冲锋不止!叫于庆阳!”

骆驼脱口而出。

报纸上广播里经常听到这个名字和他的英雄事迹!

“对,就是他!肠子都他娘的打出来了,还接着冲锋,继续战斗!这才叫战士!这才叫老爷们儿!”

王营长涨红了脸,慷慨激昂了起来!

厨子激动的问:

“王营长,到了地方,我们是不是也发枪啊?”

“那还用说!跟老毛子干仗,总不能一人发你们一根烧火棍子吧!”

哇!战火硝烟,冲锋陷阵!立战功!让那些光会耍嘴皮子喊口号的人看看,战场上谁是英雄谁是狗熊!

想到这儿,骆驼不屑地瞟了一眼秋红兵那个小丫头片子。见她也正在双手托腮,目光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肠子都流出来了!到时候吓不死你!切!”

骆驼冷笑一声,回头继续听王营长讲。

“咱们那儿,虽然不是真枪实弹的战场,可是我们不能放松警惕,必须常备不懈!最高指示不是说了吗,提高警惕,保卫祖国,要准备打仗嘛!没有枪怎么行!”

同学们听到这儿,个个儿摩拳擦掌,兴奋异常,王营长继续讲下去。

“国际上的帝修反那些个瘪犊子,从来对我们就没安什么好心,不管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年代,他们压根就是亡我之心不死!一次又一次地挑衅我们,即使是一次一次的碰了钉子,可还是他娘的不甘心失败,贼心不死!想要卷土重来!”

大家表情严肃起来,认真听着王营长讲,王营长彪悍的眼神环顾众人,突然拳头猛砸在桌子上!

“我怕你娘个屌!你有yuanzi弹,我也有yuanzi弹!你陈兵百万,我全民皆兵!看谁干的过谁!当初那逼养的美国鬼子都被我们打回三八线了,现在你帝修反加到一块儿,在我们中国人面前,你又算个几把毛!”

王营长疾声厉色的怒骂,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一跳!

现场骤然安静下来,大家都面面相觑。

四五秒钟后,几乎所有人都同时爆笑了起来,有人笑得东倒西歪上气不接下气!

王营长见大家都在笑,也感觉到自己说话不大得体,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坐在王营长旁边的秋红兵站起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大家。

“什么意思你们?这么严肃的事,笑什么啊笑?”

她这一问,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王营长见状,赶紧接过话来:“我的意思是说啊,这个老毛子和美国鬼子都一个犊子样:纸糊的老虎!看着吓人,实际上一捅就破!”

“这是毛zhuxi说的!”

为了帮王营长解除尴尬,骆驼使出背语录的绝活儿。

“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看起来反动派的样子是可怕的,但是实际上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力量!”

“对对,毛zhuxi就这么说的!”王营长连连点头称是。

“报告王营长!”

一名年轻的军人走过来,向王营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副参谋长请您去7号车厢开会!”

这个年轻军人也就十八九岁,比骆驼他们大不了多少,身穿着整洁合体的国防绿军装,配上鲜红耀眼的红领章红帽徽,显得格外精神。

“这才叫正经的解放军军装,带三红的正宗国防绿!”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瞧瞧咱们发的这棉袄跟大衣这色儿,整个儿一屎黄!”

骆驼低下头,不满的念叨着。

王营长正说到兴头上被打断了,非常不耐烦。

“又他娘开会!都几点啦?开几罢什么屌会!”

“不知道,副参谋长指示,请您务必过去!”

“知道啦!我这就过去!”

“是!”年轻军人再次敬了个漂亮的军礼,在同学们们羡慕的目光中转身走了。

王营长拧上军用水壶的盖子。

“骆驼,把酒给我看好喽,不许偷喝啊!”

“是!”

骆驼也敬了一个似乎不大标准的军礼,引起同学们一阵哄堂大笑!

王营长走了以后车厢里安静了许多。

骆驼偷着喝了一口水壶里的酒,又呛又辣,难喝的要命!

有点儿犯困,又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是被一帮女生唱歌儿吵的,睁眼一看已经是早晨了,列车还在咣当咣当的行进着,缕缕阳光照进车窗,窗外是一片空旷的北国大地。

“手拉手儿,迎着朝阳,登上深绿色的车厢,列车奔驰在北方的原野上……”

这是革命大串联的的时候,为了接受****的检阅,从祖国四面八方奔赴北京的红卫兵小将们爱唱的那首歌。

“一排排葱绿色的树林,一片片金红色的高粱,一座座城镇和村庄……”

明明窗外的树林都是黄褐色了,怎么说是葱绿色的呢!

“我们来到了毛zhuxi住的地方……”

明明是刚从北京出来,唱的却是去往北京!

胡思乱想着,骆驼随口对身边的张国政说:“跟她们说,唱的词儿都不对!”

张国政扯着嗓子喊:“瞎唱什么!瞎唱什么!词儿都唱错了还在那儿臭美呢!”

“怎么不对啦?哪一句错了?你说出来!”

女生们七嘴八舌的质问张国政。

“刚从北京出来,还没到地方呢这就想回去呀,是想你妈了还是想当逃兵啊?”

骆驼授意下,张国政一顶大帽子甩了过去!

“张国政你胡说八道!我们唱向往北京,向往毛zhuxi住的地方,表达的是我们的无产阶级革命感情,你跟这儿瞎捣乱胡搅蛮缠,你居心何在?”

“对呀,你什么意思你!”

“我们热爱北京热爱毛zhuxi你有意见啊?”

“反动!”

女生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得理不让人,张国政张口结舌败下阵来。

“骆驼,我可惹不起她们,惹急了她们敢开现场会批斗你!还是你来吧!”

“行,瞧我的!”骆驼站起身来。

“一猜就是你教他说的!”又是秋红兵那个蛮横的丫头。

骆驼没有搭理她,对大家说道:

“好,你听好了,我们现在是相应党和国家号召奔赴边疆,去屯垦戍边保卫祖国,这是毛zhuxi指引的方向,而你们唱的却是回到北京,走相反的路!严格地说是不是对抗毛zhuxi的指示?与毛zhuxi指引的方向背道而驰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首歌是反动歌曲了?”秋红兵咄咄逼人的问。

“我没说,我是说这个歌词不合适我们现在的情景,得改改。”

“那你改一个适合我们现在的词儿看看?”

“试试看呗!”

半个小时后……

“背起我们的行装,迎着初升的太阳,

登上深绿色的车厢……

一排排火红色的树林,一片片金黄色的高粱……

我们将奔赴毛zhuxi指引的地方,

毛zhuxi呀毛zhuxi,

我们想把志愿来向您讲,

我们要做红色接班人,

把革命重任承当。

……

毛zhuxi挥手我前进,

战斗在祖国的边疆!”

“牛逼!”

张国政悄悄的对骆驼说:“这帮黄毛丫头绝对是服了,看她们那眼神儿!说真的,骆驼你什么时候会这手儿了!”

啪!

骆驼从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本儿书拍在桌儿上:“抄的!所有豪言壮语,衷心祝愿的词儿,全在这里边儿呢!”

张国政拿起这本书,书皮上清晰的七个字:

《革命歌曲大家唱》

列车继续前行,向北!

王营长走了以后就没再回来,下车的时候骆驼只好把那个盛着小半壶酒的旧军用水壶塞进了自己的挎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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