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的安尔德日夜被伊维桠童年时破碎的眼神所惊醒,他的三个哥哥相继离世,无一不得善终。,只余他一人在这片恶贯满盈的土地上苟延残喘。
是伊维桠的诅咒吧......
他伸出手,那双布满丑陋刀痕的手已不复当年。
他摸了摸虚无的爱人,一如他当初带着满腔的厌恶却挂着虚伪的惊喜稚嫩脸庞,抚摸着伊维桠的头,在她瑟缩的眼神中,猛地扯着她的头皮往墙上撞时。
安尔德又是一惊,把脑里的思绪驱赶。
他疲惫地耸拉着眼皮,混浊的浅绿色眼眸转了转。
他固然是老的,但他的心灵是漂亮的,尽管它带着污浊的邪恶,但没人会注意到不是?
云层间的月亮洒下朦胧的婚纱,装点着星辰,披星戴月,让这座耸立了二百多年的古堡落下惨痛的伤疤。
安尔德凝视着破败的古堡,它与以往的金碧辉煌相差太多,他甚至不记得这是他小时候在这里做过什么。
晚夜的沉吟沙沙,蛊惑着人鱼爬上岸来,在这片伊维桠铁骑暴虐的古老大陆上斩断历史的长河,让远古的自然重新蔓延。
可怜的人儿,即使伊维桠已被打入撒旦的地狱,却早已被掠夺人的权力。
他们只能在布满裂痕的神殿祈祷,让众神布施于此,归还一方安宁。
愚蠢的心灵却被至亲之人的血肉所封存,余下生存的渴望。竟也没有看到神灵的身雕早已布满裂痕,连那嘴角的微笑,竟也深深的陷了进去,撇了下来。
终于,神圣的殿堂再也承载不住人们的贪欲。
当这座蜿蜒的巨兽里最后一个活细胞死去,悲鸣充斥着摇摇欲坠的帝国,再也不会出现一个能称之为正常的人。
安德尔在着充满杀戮的凉风中艰难地动了动身体,关节处发生了轻微的“咯咯”声,他疼痛难忍地从餐桌上下来。
餐桌很配合地倒塌,这堆曾让人狂热的金子一文不值。
安尔德渡步过细碎的沙石,他的脚旁有一块巨石,隐约看的见那曾是赫林格朗家族曾经的辉煌——除王室以及阿昙福柏家族以外的神像。
不,应该是第二,阿昙福柏和他们的名字一样,
和啊尔福柏·昔拉·伊维桠一样,一群慈祥的恶魔......
安尔德有些恍惚,就好像他第一次认识他的爱人以及家族一样,尽管他恐惧。
情绪操控着他的念想,或者说,他是帝国里的第一个知道阿昙福柏家族存在的意义,也是最后一个。
安尔德没有继续浪费所剩无几的精力,像个活死人一样,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一步决绝地踏着碎石子。
还有赫林格朗的荣耀。
安尔德·戚亦·赫林格朗的傲骨。
月色模糊了安尔德的身影,圣洁的目光把安尔德敞开的阴影吞食殆尽。
从此的这片大陆不会再出现一道能直立行走的生物的踪迹。
我们都将湮灭。
就像阿昙福柏家族所不被理解的铭语:
我们是主,亦撒旦,皆因生死予吾。盛世已无主。吾将孤恒锁于此,望切勿生悲,轨于黎民而归于主。始亦终,生亦死,魂归吾土,神归宿系,身归伊甸矣乎,然海枯石烂,天破地裂,万物死寂,不可再生。
众生皆由命,缘头何再起?荒唐奢靡意,只许尘于土。
石碑最底下还有一句,不认真看,杂乱的野草将其淹没,不会仔细看到:
“是以白花族诞一女,主将重现。”
曾经有一位知名的学者提出这是另一块大陆的语言,并不存在于脚下,并扬言要除掉阿昙福柏家族,石碑上的预言是不幸的。
然后,他被处死了。
罪状是蛊惑民众,散发谣言,妄想捏造出另一块大陆的虚拟。
年幼的伊维桠·昔拉·阿昙福柏不会记得太多,她只记得蓬垢下平静的脸庞,一双淡然的眸子扫视着周围,像是在看一场荒诞的喜剧。
他的眼神定定转望着伊维桠·昔拉·阿昙福柏,嘴里嘟哝着些什么,可惜伊维桠并不懂唇语,只能呆呆看着他被押上断偷台。
直到行刑前,他依旧盯着伊维桠,像是要把她看透,随着一声令下。
伊维桠·昔拉·阿昙福柏看不到他了,尽管她知道他仍在死死望着自己。
许多年以后,没人会记得这个学者。
但他们会记住阿昙福柏家族因为伊索而被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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