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妖死

冥冥之中,那昙花妖的声音似有魔力般,指引她不顾一切奔向她。她擒着的笑不似曾经美好,满是无尽忧伤,无尽寂寥。

她怜悯的伸出手来,不顾一切想握上那只手,眼看就要握上。

她内心破喜,突然,空山一暗,火红朝霞起,昙花谢,狂风呼啸。

她随风散去,那张脸笑如清绝浊世,出淤泥而不染之纯。

昙花妖弥留之音:"下一次,我盼你再开一季花色。"

“等我,我定为你再独开花火。”

她急切拥上那若隐若现的手,一握上便化作昙花凋谢寒光晕绕,徒留寒昙幽香。

空谷之境化作灰烬,身后沉长步声起,回头才见桃花烟霞处,妖泽翻涌,雪白之影幻化成人。

只一眼,便难以忘怀。

灵狐化作一袭白衣,身姿飘渺,墨发三千流泻肩头,浑身笼罩轻烟,容颜绝美,竟是她这万年以来见过世间最美的男子。

佛说:万物有相,心善之人相美,心恶之人相丑。

凤尾初次有不敢亵渎之心,如同仰视那轮明月般仰望他。

“我叫白雪泉,你以后叫我哥哥吧!”

“我最爱黄色的花。”

“以后你就叫黄黄?嗯不太好听,那阿黄?”他天真的摇头,想了想,拍手道:“阿凰,凤凰的凰,好听吧。你以后就叫阿凰吧。”

“阿凰妹妹,好听。以后你是我妹妹了。”

此后你我相依为命,我会好好爱护你,保护你,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了。妹妹!妹妹!”

他天真的把花种在石具中,可花无根怎会种活,短短花期几天便凋谢,树枝枯萎。

凤尾也逐渐衰亡,他割破手心,以妖血灌溉,嘤嘤哭泣。

“为什么会枯萎,我明明那么努力的保护你了,为什么会枯萎?阿凰妹妹你为什么会死?”

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流下,他无助地抱着腿啜泣,眼泪滴落在她斑驳的花瓣中,是咸涩的,悲伤的,如那日失去双亲的他,那般弱小而孤独。

从那一刻起,她决心为他褪去一身红,为他独开一色黄,从此成为他的妹妹。

一颗巨树自宿命轮中生出水面,盛开一树黄色凤尾花,凤尾花清香弥漫,黄色花瓣粉落。

紫苑震惊往后一退,忽觉那抹绚丽的黄格外耀目,隐隐的他想起来了父母常带着他在一处潭边浣衣。

潭边有颗巨大的凤尾树,他的双亲死在了树下……如今,阿凰又将死去,他便又孤身一人。

他冷漠的望着水下海浪呼啸,卷起一层层水帘幕,一点一点蚕食那瘦弱的人影。心中一阵阵慌张。

紫苑蹲下身来,低着头望着水中,轻声呢喃:“阿凰!”

阿凰张了张嘴,扬起一抹笑,轻声笑道:“哥哥,这是你最爱的黄色凤尾花!”

紫苑一怔,宿命轮转动,如镜的水面,水下水浪越发汹涌。

阿凰被金光笼罩,束缚,她的魂灵正一点点被宿命轮蚕食,他后悔了,紧张的朝水中扑去,游向她:“阿凰!”

“哥哥!”阿凰欣喜,拚命地朝他奔去。

突然,他停下身。一股紫纹蔓延于身,一双紫眸凝起杀意,他如魔鬼降世,紫色星纹涌入水中来。

他冲出水面,紫纹淡去,隐隐白衣现,他摊跪在水面上,失神的望着前方。

“哥哥……”

“哥哥,你怎么了?”

“哥哥!”

她拼命的呼喊,逃不出宿命轮中,三河水浪将冲击得溃不成形,唯有眼下那颗朱砂痣泛着血色格外清晰。

她拼命挣扎着,如同即将溺死的小鸟痛苦的哀嚎。金光乍起,她回头,转动的齿轮,升起一道巨大的漩涡,仿佛在抽取什么东西。

痛,那是一种断筋碎骨,魂飞魄散之痛……她右眼尾下的血痣此刻也隐隐作痛,散着淡淡的白光。

一抹血色融入水中,河水沸腾起来,一具尸体沉入水中来,她惶恐的看了过去,当看清那张脸时,她吓了一跳:“妖君陛下?”

那具尸体化作白光被这周围阵法吸去,就在快要消散之时,他猛然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便彻底消失了。

沸腾的河水被血色染红,一滴血贯穿水花涌入她身体,顿时全身泛起寒霜,额前凤尾花印记缓缓淡去生起一朵淡黄花朵。

阿凰惶恐的向上爬,拼命挣扎,可无济于事,她撕心裂碎的哭喊着:“哥哥,陛下…”

“哥哥,陛下……”

“陛下,他的尸体……”

终于他低头看她,往日那双有璀璨之星的眼眸此刻空洞至极,流下两股七彩仙泪,一颗颗泛着仙霞的泪掉落水中来,化作七彩霞光融入水中。

她隐隐觉得不安,失魂的哭着喊:“哥哥,难道陛下的尸体是你带来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

“哥哥!”

一行泪珠自她眼角滑下,她半张着嘴轻轻喊道:“哥哥!”

他闭上眼,低头抽泣着,双手捂着脸,无助的哭泣,泪水从手指缝中流出来,哭声如山崩似海啸。

**转动,齿轮铛铛转动声起,金轮将她蚕食得越来越淡的妖灵。

那人指尖微转,一柄魔剑刺破水浪而来,刺穿了阿凰的身体,带着她的身体沉入宿命轮中,周边魔纹所到之处,齿轮呲呲作响,星海浩瀚,星河涌动。

她的魂灵已尽,她的身体彻底化作一朵枯萎黄色凤尾花飘散水间,水面上那一树凤尾花尽散。

那人冷冷一笑:“小妖,你没资格承他的命。”

舜狂狷的目光如看一只蝼蚁般扫过她,他扬起一抹邪笑,掌下星辰之力注入宿命轮,轮启。

“哥,我会将你的命拿回。”

“我绝不让任何一个人,成为你大道上的绊脚石。”

风起,凤尾清香味已散,他脸上扬起一抹邪笑,眼中闪起柔意,轻笑着消失在花海之中。

妖君闪身立于水面上,看着埋藏水中逐渐淡去的阵法,他抽出一丝真灵注入阵中。

只见阵中乃一方天地,长明不灭的妖云,弥天皇宫,有一人永生,一人布入轮回大道。

一世,七天之缘,缘尽而亡……

七世之后,命途交换,一人永生,一人灰飞烟灭……

妖界数万妖灵祭灵而亡,乱了轮回路,乱了世间法则……而这样带来的后果是,一切都将崩塌,生灵涂炭……

加快末日的速度……

他转身踏入花海之中,折了一朵彼岸花,愣愣的出神看着它:“我一直规避着末日,试图挽救,为何总会有人打破这局面?”

“宿命,当真不可改吗?”

“这牢笼里的万物生灵,强者寥寥,能够入上清天的人,不过万人,我又该任何抉择?”

风起,彼岸花香扑来,花瓣纷落一线间。

地狱之路大开。一条黑色铁桥卷着“铛铛”的引魂声而来,亡灵纷纷飘上桥,引渡使者在桥端一头等待亡灵。

此时,宿命轮燃起一束金光,阿凰从光中而出,引魂声锁去她的灵魂,她低头跟在亡灵身后,缓缓回头望了一眼那片片火红的彼岸花。

“原来…妖死了,也要入阴界。”

正感叹中,只见彼岸花海中,一个白衣人站在那,他浑身笼罩于黑暗之中,如同神明坠落在黑暗里,悲伤而孤独。

黑暗埋没了他的面容,他黯然地望着远方。

她略略震惊:“他是谁?”

他侧过头来,满眼哀伤,脸色没有一丝笑容。

“是他!”她略略吃惊,空洞的眼睛凝起一笑,有丝阴霾沉寂心中,不胜悲伤。

“原来,妖死了也会化成鬼灵,要么入轮回要么飘荡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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