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之境,轮回盘
一
我叫阿玉,我是一名引灵师。我的职责是每天把需要轮回投胎的鬼魂引导到忘川河畔,交于孟婆,喝下迷魂汤,过了奈何桥进入轮回。
我就这样周而复始的过着普通又平凡的日子,接引形形色色的鬼魂轮回转生。但是也有不愿意喝迷魂汤的鬼魂,他们不想忘却前尘往事,刻骨铭心的记忆。于是他们就会绑缚在忘川柱上,每天忍受锥心刺足之苦。当然阴司更有铁律,决不允许带有记忆的鬼魂进入轮回之道,绝不允许带有记忆的鬼魂踏足人间,如有时,轮回盘如影身随,把这个搅碎碾烂,神识覆灭。不过我这么多年见过被绑缚在忘川柱上的,从来没有见过有鬼魂能够从这忘川之境逃离到人间的。在众多不愿忘记的鬼魂中,她给我印象深刻。
每次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总是以一种特殊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知道这种特殊在什么地方,她总是幽幽对我说“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真的把我给忘记了吗?”每当她问这个的时候,一把尖刀从她双足刺入,然后无数把小刀从四面八方扎入她的身体,她的身体一点点被撕裂,血漫天喷涌而出,点点滴滴落入似有非有忘川河中,她痛楚喊叫,她面目狰狞,她被撕烂,她的碎掉的身体在忘川的虚空中漂浮,经风一吹,重新塑形,重新绑缚在忘川柱上。
我触目惊心看着这一切,惊呆的许久都缓不过神来,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渐渐的我有些害怕她了,每次从忘川之境的时候总是有意的规避着她。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她拿来的那么大的劲,在忘川之柱上受到受那样的苦楚。也不喝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进入轮回,重获新生。我更疑惑的是有什么样的记忆是那么地重要,有什么不能忘却,也许这段记忆对她是那么地重要。我想劝一劝她。让她放下。
二
忘川之境是我常来的地方,但是我很少去忘川柱。忘川柱是从奈何桥盘旋其上,经过高纵入云的忘川崖,从忘川崖上跳下,一个腾腾升起巨柱,上面绑缚这许多不愿忘记记忆的鬼魂,那个上面是真正的血雨腥风,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
这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这里阴森恐怖让人不寒而栗。但是我有了劝一劝她的想法之后,我还是来到这个地方。
那天这里难得安静,我记得这里被一种惨白的光笼罩着,说不清是白天和黑夜,其实何止是这个地方,整个阴司都是这样。
我说:你要记住?但是那些早已经过去了,你这样想着有什么意义?你又改变不了什么,你又带走不来什么。
她依旧用那种眼光看着我,她许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久,她才缓缓的说:这个世界谁都可以劝我,唯独你不行,我这么坚守,为了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我还不知道吗?难道和我有关?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认识你,我是个引灵师唉。
我不知怎么去劝她,我不想让她再去想那段往事,更不想让她再受锥心裂身之痛。我更知道有如此执念的人,不会被轻易的劝动,要不她又何必在遭这份罪呢?要知道结束这里很容易,只要喝下迷魂汤忘却前尘往事,进入轮回就可以了。
三
很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去过忘川之柱,但是我听说她还在哪里,已经好几百年了。
在这几百年内,我被派往人间,引渡那些比较高贵的灵魂。我手持彩蟠,把他们引向地府,引向天堂。
我对那天的记忆是深刻的,那天她从哪里逃了出来,我刚刚从天门回来,她一把抓住了我,快速的冲向人间。那天的风是那么彻骨,呼啸的向你而来。当我们踏入人间土地那一刹那间,她就被定住,巨大旋涡把她吸向天空,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光冲击这她。忽然那些光围绕着她,一点点勒紧她,随即旋转,她的身体一点点被碾碎。
这时天边飘来断断续续的乐声,那乐声低低的,让人无比神往。
这个时候我忽然瞥见,她那眼神,这个眼神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至于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我说不清楚。
她就这样一点点的消失,我茫然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我知道她的执念是源自不能忘记的过往,是我和她之间发生的,是什么?是什么?我想起她每一次她想提及的时候,随之而来的锥心裂肺之痛伴随这她,那种惨烈的场面,确确实实在我的眼前发生过,每一次的想起我都心有余悸。
她的血滴滴塔塔的落下来,滴在我的身上,我的脸上,我的四周。我忽然发现天空中尽然飘起雪花,洋洋洒洒的的雪飘落下来,覆盖大地山川。
我恍惚看到,不知在什么时候,一个在雪地里呆坐的少年,不远处一个穿着红色嫁衣女子在雪地里翩翩起舞。这是一滴鲜血落在我的额头上。我迷茫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四
我的梦醒来,此时我已经不上什么阿玉了,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此时我的泪已经湿透枕巾。我醒来了,此时四周黑漆漆的,很安静。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我只记得我在梦中的名字叫阿玉,是一名穿梭在阴阳两界的引灵师,至于那个谁,她是谁?我不知道,但她给我带来的内心震撼是惊心的。
有好几天我都想这件事,她是谁?我是谁?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她为什么不能忘记,就是受如此苦楚也不忘记。
时间长了,我觉得它就是一场梦而已,它只是一场梦而已,有必要这样纠结吗?即是我是她的那个谁,时光流转我的身份早已变换多次。人非当时之人,心非当时之心了,又何必念念于心呢?
此时我已经释怀了。
我不在纠结我是谁了,她爱是谁是谁。我望向天边,仿佛看到滚动的轮回盘,它吞噬一切,主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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