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落的楼中一片寂静,炎夏八月,楼内温度寒气逼人,黑雾一点点漫上来迷惑视线,李迁点起不灭符照明,跟随灵盘指引进入化学教室。

教室内只有处阴冷的月光,刚经过洗手池,水龙头猛地喷出血液灌满水池,血水积攒后数颗黑发盖脸的头颅浮出血水,癫狂起来往李迁的脚边爬。

他唤出灵符点在脚边,头颅就痛苦的滚去了黑暗处。“原来不在这……”李迁将满教室张牙舞爪的鬼脸视若无睹,失落的退出教室。

又听见长廊深处传来哭声,李迁循声往更深处走去。

越往前越是惊心动魄,凄厉的哭声将走廊玻璃震碎,李迁被玻璃划破手,细密的痛感啃咬身体,再一摸后颈,没想到在玻璃震碎的间隙,竟有颗头附在身后死咬他的背肉。

他挥剑激出摄魂的灵力,长发拖一地的脑袋咕噜咕噜滚去了角落,“什么东西,恶……”李迁拨去后背的发丝,在一片混乱厌恶中,又发现灵盘闪出白光……

“还有活人在结界内?”

恐怕已经被“它们”做肉盾了,也不知是哪个倒霉鬼…

李迁抬头从楼中往上望,只见上方扶梯有张惨白的脸探出,黑洞洞的双眼死盯住李迁不停不走。是天台的方向,难不成要拉活人垫背?

李迁不敢耽搁直奔顶楼,终于来到了“它”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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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中央现出一个哭泣的影子,抱作一团仿佛婴儿蜷在母亲肚中的体态,不太像要作恶,更像是在……保护自己。李迁感受到它随着抽泣渗出的悲痛,他也不怕,就这么蹲在鬼跟前。

“心里头有什么就慢慢说,这回别再跑了。”

它抬起头露出被挖去眼珠的眼眶,指向口中的断舌,残缺的前舌被它吞进肚子中,所以才要附身活人借其发声,这是在向李迁解释。

李迁干脆屁股一放盘腿坐在地,做好听它唠一晚上的准备了。

“我,我啊……鞍……”它长裂的唇口做不出口形,李迁抓耳挠腮半天才懂,“鞍宁,你要说的是这两个字吗?你叫伍鞍宁。”

而后,瑟缩的灵体在李迁面前变化,化出完好的人身,这就是它附的活人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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鞍宁道出,他是为救遭受养父强j的妹妹,失控下刺伤养父,对峙中被警察当场击中身体送去医院抢救,没想到养母雇人带出他,凌晨三时在学校进行虐杀,就埋尸在操场东角的秋千下。

鞍宁死后怨恨激起,回魂夜化成厉鬼掐死病床上的养父和狠毒的养母,可为时已晚,妹妹被打死后尸体早被安排,运去一个尸嫖的阴间作坊。

鞍宁大费周折引起注意,只求李迁把妹妹尸体找回,他深知自己害人太多要被李迁魂飞魄散,但为了妹妹,鞍宁愿为所作一切付出任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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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说完一切鞍宁就脱了人身,李迁叹口气,这下不想管也要管了。

嫖尸,他在九十年代听过这事。

将死去不超过24小时的女性尸体,安排给人交媾,一间房一具尸体,供人像猪肉一样物色挑选。这些人没有死者为大一说,还为过程中激起尸体留有的神经反应感到新奇刺激。

这条黑色产业链巨大,不是李迁能撼动的,即便见过最恐怖的厉鬼,李迁还是为人性的毫无底线发寒。

鞍宁长跪不起,为他没能护好的妹妹讨个尸身的安稳,李迁只是沉默并未作答,真不知道这身本事对他是上天的赐予,还是诅咒。

时代飞速发展到如今,看似毫不相干的阴阳两界依旧在冥冥中互相影响,李迁是最后一脉摄魂师,继承了祖上除厄斩邪的精神命脉,这超自然的法术,是为平衡阴阳两界,践行三界平和的铁律而存在。

可如今只剩李迁一位摄魂师,李迁跑断腿都除不完冤鬼滋生的万分之一,要是答应一个鞍宁,以后还有多少个排队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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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迁沉默的太久,月下的时间都变成静止,这时怀中人动了动,没想到那学生早已苏醒,正瞪大眼盯住鞍宁吓得脸色死白。

“听我说闭上眼,这一切都是梦,闭眼睡回去睡回去……”说着,李迁就要往人脑袋上敲。

那人却猛地挺身抱住李迁哭喊,“妈呀!…这什么这什么啊!!”李迁竟被眼前搞笑的阵仗唬住了,猛反应过来那人正在他短校裤的腿根上摸。

李迁白净的脸涨成红柿子,推不开少年死皮膏药的身体,挥手“啪”一巴掌彻夜响亮…

少年终于老实了,捂紧掌印清晰的脸坐在地上脑瓜嗡嗡响。

“你看得见它?”李迁示意向鞍宁那边,少年点头捣蒜。李迁扶额,这下麻烦大了……少年这是被附身一次就着阴气开了阴阳眼,这可不是一锤子下去失忆就能解决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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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我刚才不是故意摸你!!是顺手就抓了离近的……”少年不会察言观色,李迁闷头走在前面领路,苦想什么时候给他娘的一拳得回清静。

“道长……”少年幽幽叫了声。

“讲。”李迁咬紧从牙缝挤出的字。

“我早就想说了……”他支支吾吾,目光不离李迁的一头短卷发,“道长,你好可爱……”

李谦诧异极了五官扭曲在一起“什么?”少年推推鼻梁摔烂的眼睛,“是……”这是他挨揍都不改口的事实。

谁让李迁才一米六小个儿,发狠时润红的脸庞气鼓鼓,脸庞隐约现出少年的坚毅,更有女孩的柔美圆润,要不是怕揍,他是真想揉揉李迁的脸。

“不要用这个词概括我的全部。”李迁故意压低声嘴硬的很,转身后不自在的擦擦鼻尖,赶紧捋捋今晚还没办完的事。

少年眼神不自觉瞟向李迁被自己摸红的那处腿根,肌肤白得透出水红,心慌的赶紧移开视线,竟发现鞍宁看着正臆想的他很久了,吓得急忙追上李迁。

才一会又开始在李迁耳边絮叨,说自己叫许箜凛,道长一定要记住他,还要雇李迁保护自个儿,他可是独生子,他不继承家业可就没人了。

李迁抿抿干活后发干的嘴唇,“那你去教学楼自动贩卖机给我带瓶水,我喝了水就考虑。”李迁笑得很坏,插起兜摸摸发干的喉咙,明显催促的意思。

“我不吵了,真的。”许箜凛吓成苦瓜脸,终于闭上嘴。

原本危机四伏的黑夜,月色渐渐变得晴朗,一人一鬼一道士行进在黑暗中,三人队和谐又有些搞笑。

“水!……我……我带……”

李迁闻声转头,谁知鞍宁竟把水送来了,抱着水瓶畏缩起肩膀还怕李迁不要,李迁苦笑着接下,感叹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鬼,和这么吵的人……

他又瞪了一眼许箜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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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还没过去,冷风在操场徘徊。

二人拿到翻土工具在操场东边停下,李迁用火符照亮四周,一通天花乱坠的糊弄后,许箜凛开始卖力挖土。

血泥掩盖下的尸骨还未化去血肉,驱走啃咬皮肉的蚂蚁和细小昆虫,李迁取出尸骨点火符烧化,将骨灰装进方盒用黄符贴紧。

许同学跪在坑土旁吐得两眼发昏,李迁把人赶去一边什么时候吐干净什么回来,当着死者面这样多失礼。

终于头顶微弱的繁星现出,李迁伸懒腰算是给工作画上句号,瞅一眼吐到脱水的许箜凛,他笑着拍拍算是安抚,更像在取笑。

李迁走在前,许箜凛盯住李迁的包,很难想象里面装着一个人的骨灰。他望向火符映照下李迁异色的双眼,心说果然不像道士,更像丘比特。

李迁思索再三终于开口,要许箜凛帮一自己个忙,今晚和自己去偷尸体。

许箜凛生怕自己听错又追问上去“偷什么?死人?…”

“到时我开路,你就出点力,很简单的嘛。”

李迁仍旧漫不经心,当初建国不久闹荒每天饿死人,入夜满街都是饿死鬼的嚎哭声,一天要处理的尸体不计其数,运尸这对李迁来说太过平常。

李迁发现许箜凛体质异常,被鞍宁附身都没压住阳气,头和双肩的火反而烧得更旺,说不定还是个至阳的八字。李迁决定把他拐走,这样的人很能助自己修行增强灵力,总之哄一哄,做他个把月保镖就好。

毕竟经此一遭,许箜凛这辈子都逃不掉“它们”的眼睛,李迁干脆顺水推舟,也不亏自己为他护航的未来一个月。

李迁老道极了,揽住许云川发软的肩膀用力拍拍,“啧,愁什么,有我!到时你就闷头冲,有什么我顶住,事成我未来一个月都为你驱邪避灾……”

李迁并不是百分百的把握,那阴间作坊数不清的逝亡女子,枉死后还要受皮肉之苦,怕是早就怨气冲天了。李迁要警惕她们上身无差别报复,没法兼顾背尸体,这样天大的“好事”自然就落到许箜凛身上了。

李迁眨眨大眼睛开始下蛊,把自己唇红齿白的脸凑上去,真是让人心动啊,可这回许箜凛闭紧眼软硬不吃。

许箜凛是觉得自己亏大发了,没想到人生第一个获得“亲近”的就是死人,非要李迁给他自保的黄符。他知道李迁现在说的有多好听,到时推卸责任就有多不要脸。

一通天花乱坠的哄骗后,二人达成合作。可许箜凛那副逼良为娼的模样,把李迁膈应死了,主动答应给他招桃花的灵符。李迁笑而不语撞上他的肩膀,“你小子想要什么,我都懂”。

“你们道士还能这样啊?”许箜凛也不怕问,眯眼笑着回。“靠,道士就不能与时俱进啊?”知道李迁多不正经后,许箜凛终于和他穿上同一条裤衩。

正在李迁得意之时,许箜凛借着距离终于摸上李迁白皙的脸,李迁回头一脚慰问过去,二人就此又增进了不少革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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