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十几年前,那会幼小放肆的年纪,陈琦大年初一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起大早,跑到楼下搂着一怀抱的旺旺大礼包和旺旺牛奶,傻乐个半天。而每当过年,络绎不绝的陌生叔叔阿姨都会过来给他家老子拜年,拎一个个奇形怪状包装,他也看不懂的名贵物品,小孩子只认识吃的。尽管第二天,很多很多贵重物品都会不翼而飞。
这几年,特别考上大学后,陈琦一直努力淡化过去的记忆,不为忘记,暂时深藏,一个在现实和梦想中夹缝求生的年轻人,一个很普通的打工人,实在没有办法面对已经一无所有的真相,只能用天生我材必有用,明天会更好,类似的话安慰自己,日复一日已然六年。
同样陈琦忘不了那一日如平常出门上学,密密麻麻且漆黑的圆孔排着队堵住门口,人类天生对枪支的恐惧——可能源于冰冷与火焰,其图腾的现代化身。
那一刻四肢冰冷浑身血液近乎凝滞,脑海中却始终记着才不久前爸爸讲过的那句话。
这复式双层小洋楼,曾经卧虎藏龙,热闹非凡,邻里邻居评价这一家人没有架子,所以经常走动,而今却只剩一个孤儿及一个早晨过来洗衣做饭的普通家政,小陈琦头顶小脑袋瓜让一只干枯的手掌怜惜地慢慢揉着,安慰,他觉得是蹂躏。
乌云遮日,一阵强风肆虐天地,辽阔四方,天上看似要下雨,其实几束曙光微妙地从中钻了出来。及一个一个看清这些人的面孔,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大爷,还有一位漂亮阿姨,在茫茫多人群前后簇拥下,飘然远去,这方天地间似乎只能听见悠悠长叹,还有一个小男孩背着大大的书包,倔强地昂着头,红着眼,朝着天。
“是我,怎么了。”陈琦回应道。
男人突然觉得面前的陈琦变得陌生,如果说之前只有不安、迷惑的眼睛中,突然清澈如水,瞳孔里自己的样子愈发清晰,男人不由想到一个词,炽热。
男人定下心神,微怒:“所以你家虽说倒了,你爸妈不给你留座金山银山起码也是一大笔财富吧?碰见我们雌雄大盗算你倒霉,你就破财消灾?掏一点点出来吧!”
陈琦语气平静:“哥,我说了,没有。”
大脑冷静下来了,陈琦寻思刚才男人一番话里,家里当年一揽子破事一字不差,这搁那边并不是秘密,毕竟陈琦家曾经在秀林乃至江省名声显赫,有心的不法分子打听到了确实倒霉。只不过他的小名这人怎么知道的!
印象里除了他的爸爸妈妈,还有几个非常要好的儿时同伴,并没其他人知道的。
暄,多么好听,太阳出现的地方。
“大哥,大姐,我现在就一普通人,愁晚饭愁房租,回家打扫完卫生朋友还等我打游戏,放过我吧。”
“大家就这样错过吧!我不想惹麻烦!今天所有发生的事我保证,回家就忘记。”
陈琦真心诚意恳求,迎接他的是一双拳头。
下意识去挡,显然别人更有准备,小肚受力凹陷,顿时一阵恶寒痛意从翻腾的五脏六腑荡漾全身。
“你这娃娃从小欠打!”
大姐一块儿动上了手,不光堵住他去路,一同招呼过来。
混乱中,陈琦手脚解开了束缚,他想呼救,反抗、逃走,却发现天色黑了,四周僻静,小学生期间习得的一身“武艺”早就遗忘“江湖”。
迅速判断出形势,陈琦还是选择乖乖抱头蜷膝,由着跟前的俩神经病拳打脚踢。
说来好笑,自称雌雄大盗的人,打架毫无配合,男人从左面踹过来,大姐就把自己身子右边扯点,同样,大姐使一会蛮劲想要放倒他,男人非常用力地一推,两人一齐倒地。
好笑归好笑,突然间陈琦又感到苦闷与悲哀,精神恍惚了一下,很多往事浮现。
厄运似乎永远盘旋在身边,曾几何时也是一枚志向远大的青春少年,如今却在这,在此无声小巷受制别人,被一对莫名其妙的男女戏弄!
人一生的运气是有限的,前面用完了,后面就没了,那前面不好后面不就来了?陈琦心中安慰道。
胸中豪情鼓动,突然无比期盼,再在社会拼搏一下?!什么时候才能像历史书中衮衮诸公一般呢,名垂千年。若拥有一展抱负的舞台,即便粉墨登场,即使当坏人,当奸臣,也不是不可以,嗯,我竟有一丝堕落?
陈琦胸怀一热,阴霾散去。
现在的情形,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过,陈琦闭上眼睛安静挨打,而骨子里不愿屈服他人的斗焰,又在胸中熊熊燃烧!小学时候他就爱打架,不过只打喜欢装横的,敢来找茬的,这个校长的儿子,那个集团老板亲戚。
而这时,夜幕铺开,万声消匿,树林间送来秋风暖意,温暖的就像母亲的怀抱一样,又联想这几天做的奇怪的梦,心想这破鸟玩意还真灵验。
几只破鸟!陈琦哼哼唧唧,漆黑的世界中它们的形象生动,羽翅腾空,似麻雀大小,却尖喙金足,细翎七彩斑斓,一片墟中只见几对幽蓝的豆眼,暗一会儿亮一会儿,整个世界就如被初生之火点燃,继而赤浪滔滔,火焰席卷自身,竟无一丝灼意,仿佛神游,不清楚身处何地,眨眼间自己变幻为一个顶天的火焰巨人,又顷刻消逝、融入这个火焰世界里。
胸口无端灼热,忽而急剧升温,心中的杂念一点点消失。
烧!
烧!
烧!
什么声音?!陈琦清醒过来,大脑在某一刻响起愤怒的啼叫,抬头惊讶地发现一男一女刚才气势全无,很惊慌失措地扑打对方,鼻子闻到周遭空气丝丝炙烤的气息。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