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卿站在一处山峰之上向下望去,森林深处竟是点点光亮,回头与身后的孙垚说道:“孙大侠自幼便学习鲁班之书,不知道对目下有何看法?”
孙垚神色不动,那双眼睛似乎可以在这黑夜中穿过层层树林,若有所思得说道:“鲁班之书乃是上古先贤鲁班所著土木建筑奇书,书分上下两册,上册为道术,下册为解法和法术,孙垚资质愚钝,仅学得些许皮毛,秦将军请看,有光处为山之凹处,整个长白山如巨龙,而此处则为聚集龙气之所在,正符合阴阳五行之理,可孙垚有一事疑惑,若将皇室陵墓秘密修建于此,可观灯火方位,建筑布置似乎有锁龙之势!”
这秦墨卿本是沙场大将,辨阴阳知权谋,听得孙垚如此说来,心中的疑虑更深,可如今箭在弦上,若真能击杀那上古异兽将此处捣毁,对于复兴大明王朝也是一大助力,遂说道:“孙先生学究天人,令墨卿佩服,我道必是这满族久不识中原文化,画虎类犬,才让孙先生疑虑了,既然方位已定,我等这便行事!”
回过头对身后众人一辑道:“拜托!”
众人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龙潭虎穴也都是寻常见识,此时心怀家国,生死早已经置之度外,心中更是不悲不喜,随着秦墨卿往那灯火处杀去。
两队身穿黄色铠甲的满族武士正手举火把随一个大汉巡视,只听那大汉说道:“先王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我等需打起精神,免得宵小鼠辈生事!”说完,便率着巡夜队伍往其余地方走去。秦墨卿与众人隐匿在树干之上,见那两队巡夜兵士走远,便取出孙垚所赠飞爪,此飞爪为精钢所制,神奇之处在于抓住城墙后竟不发一声。苦道士向胖和尚打一个眼色,两人最先到达,这城墙上有八座城楼,每座城楼有一十六名巡视士兵,秦墨卿选了东南角,此地前方视野开阔,本最不利于隐匿痕迹,可这长白山中,古树参天,众人又是绝世高手,自不可与一般庸手相提并论,故秦墨卿料定,此处军士巡查最为大意,此时正在丑时兼且寒意正浓,众士兵正围坐城楼,正在打瞌睡的功夫,便见胖和尚如鱼入水,瞬息间在每个人胸口击了一掌,苦道士与胖和尚形影不离,胖和尚击中一人,苦道士便一拖,也不见流血,便就瘫软躺下,如同睡着一般,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其余人见巡视士兵已死,也都纷纷跃到城楼上。
站在城墙之上,众人向下看去,神道两旁皆是帐篷,虽然此时夜已深,可是各个帐篷里还是灯火通明,主殿在神道尽头,可目下,如何穿过这密密麻麻的帐篷已经是一大难题。秦墨卿心中顿感不妙,本来皇家陵园,只是驻扎少量护卫部队,以免外人打扰前人静修,可目下看来,不仅城墙之外有巡夜士兵,内部更是布满守卫,想来此事必有蹊跷。秦墨卿正欲与众人返回,却看到易登峰与苦道士打了个眼色,两人便跃下城墙,秦墨卿心知这二人早年因在李如松将军账下共事,早已心意相通,苦道士和易登峰武功刚猛无敌,正利于这样的大战冲锋,能够为其余人等创造空间。但凡行军作战,主将最大忌讳便是犹豫不决,此时看到易登峰两人已经冲将上去,秦墨卿也进入了平日沙场指挥的状态,心中波澜不惊,冷静得观察着眼前的局势变化。
易登峰与苦道士一落地,西北角的城楼上马上吹响了号角,各个帐篷中冲出无数身披铠甲的满族武士,其余各个城楼上的士兵也纷纷拉开弓箭,瞄准这两个不速之客。易登峰虽然深受内伤,可是在李时珍神医的仙药加持之下,此时更见威猛,只见易登峰使了个巧劲,一名身穿门千总铠甲的男子手中长矛不知如何便到了他的手上,那男子大骇,正欲抽出腰间佩刀,已被易登峰一矛挑飞,易登峰将真气灌注矛内,向前掷去,那些正在赶来的士兵也纷纷命丧矛下。苦道士那边,拂尘所到之处,人皆丧命,可那些满族武士,也是视死如归,慢慢得行成了一个包围网,将苦道士围在其中。秦墨卿深知,但凡这种争斗,全无武林规矩可言,此时出现的,仅是对方士卒和次一级高手,真正的高手,要等敌方高手真气已尽,便可一击搏杀,此时正在某处以逸待劳。见整个现场的关注全部集中在易登峰和苦道士身上,便向孙垚、惠无终、何隐心做了一个手势,三人会意,立即向城墙正北方赶去,自己则与笑和尚向正南方赶去。
大殿内,一众高手正与鳌拜端坐,那名叫瑟勒莫的高手正欲起身,突然鳌拜说道:“瑟勒莫将军切勿着急,摄政王神机妙算,即便那秦墨卿明知今日是陷阱,他也会自投罗网,所以请将军勿急,若他们真能摆脱满族将士和两百蒙古死士,待他们进殿之时,便是他们丧命之日。”
其木格天真的问道:“为何明知是陷阱,他们还要进来呢?”
看着其木格天真的神情,鳌拜的表情也变得温柔了许多,柔声说道:“赌!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们还是希望改变天命,明朝现在就像一个就像是一个没有筹码的赌徒,无论什么,都是他们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即便秦墨卿知道当下是一个陷阱,他还是想凭一己之力,改变整个局势,哎,若是平日,秦墨卿真的是一个难得的敌手,在如此局面下,仍然能够保持镇定,只派出小股力量,让我们还不知道其余人目下在何处,明朝之亡,实不能怪罪这些武将,真乃天命啊!”众人听罢,都觉得多尔衮神机妙算,那其木格更是流露出少女崇慕的神情,只有那苏赫巴鲁王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稍纵即逝。
孙垚、惠无终、何隐心趁着敌人现在的注意力全部在易登峰与苦道士身上,悄悄往北面的的城楼赶去,孙垚甩出几根银针,几个正弯弓瞄准的满族武士应声倒下。此时广场中央激战正酣,苦道士与易登峰两人已经冲出敌人的包围圈,眼看就要来到正殿门口,突然出现了数百个身穿蒙古铠甲的武士,两人武功皆是刚猛霸道,方才与那些满族士卒激战,已经消耗了大半真气,此时突见这群蒙古武士,身形皆是一滞,又被后方追来的满族士卒围住,蒙古武士自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后,便都将将士以十人、百人、千人分成小组,每一组都有一个领头武士,如同是狼群里的头狼,两人皆是见多识广之辈,知道若再被缠住,不论自身修为多么高强,在这样的人海战术之下,也绝无生还可能,此时,见两人身穿服饰与其他人有异,同时,其余人的进攻都根据此二人手中旗子的变化展开,便不理正在形成包围的满族将士,各自向那百人长人攻去,希望一旦能够击杀此二人,蒙古武士便如同狼群失去头狼,也便无章法可言。城楼上众人看两人如此激战,心中皆是担忧,但二人以身为饵,为众人创造机会,眼中不觉有了泪水。何隐心见孙垚已经杀死北边城楼守卫的弓箭手,与惠无终一起落到了主殿的瓦顶上,而秦墨卿与笑和尚也从南边城楼往主殿赶来。本来敌强我弱,自是需要合兵一处,以雷霆之势攻敌人之坚,秦墨卿此时仍与孙垚他们兵分两路,一来可以尽可能击杀城楼上的弓箭手,为易登峰和苦道士减少压力,二来也可以让敌人不明虚实,使他们的高手投鼠忌器。
何隐心心中大赞将才,只见秦墨卿与笑和尚此时也已经跃到瓦顶之上,跟孙垚打了一个眼色,提起手中白杆枪,双脚凝聚真气,便震碎了瓦顶,殿中众人此时早就已经做好准备,听得瓦片震碎声时便都跃起,各人选好最佳的截杀方位,只有那鳌拜,仍旧是保持着一贯的冷峻,站立在奇怪的雕像之前,秦墨卿一落地,瑟勒莫就举起手中巨斧,向秦墨卿攻来,其余满族及汉族高手为了探明这群蒙古功夫高低,此时也没有急于出手,瑟勒莫原本计划等秦墨卿立足未稳,以斧攻秦墨卿中路,但凡这种以脚震碎瓦片,自上方攻来,偷袭者很难在空中变化身形,谁知道这秦墨卿在震碎瓦片后,纵身一跃,以长枪开路,瑟勒莫便只能攻秦墨卿手中武器,只听得一声兵刃交接之声,秦墨卿微笑落地,巴尔特一击未成,心中正大为羞愧,正准备再攻,忽然上方有一个满脸笑容的和尚,心中大骇,只听到一声娇哧,其木格高高跃起,在空中与笑和尚对了一掌。“且慢!”众人此时正欲围攻,忽然听到鳌拜一声大呼,便收起攻势,将秦墨卿与笑和尚围在中央,各自凝聚精气。“秦兄别来无恙,不知秦兄是否可以听鳌拜一言!”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势下,秦墨卿仍旧保持着古井不波,微笑答道:“鳌兄有何高论,墨卿洗耳恭听!”
“与秦兄疆场厮杀本乃人生快事,可今日,鳌拜心中却无半分喜悦,不瞒秦兄,秦兄今日行动尽在鳌拜掌握之中,秦兄无半分生还可能,说来惭愧,鳌拜确实胜之不武,现如今,朱由检已亡,大明已名存实亡,现今天下,以鳌拜愚见,绝无南北朝之事,以秦兄之能,若能辅佐我大清,实乃是大清之幸,天下百姓之幸,异日我大清一统天下,秦兄不失封侯之列,此虽鳌拜私心,却实为秦兄与天下百姓着想,望秦兄体谅!”
这秦墨卿听得鳌拜所言,竟然是招降于他,不经大笑道:“墨卿谢过鳌兄美意,我大明自成祖皇帝以来,君王守社稷,武将绝无贪生怕死之心,墨卿敢来,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鳌兄,请看枪!”鳌拜劝降秦墨卿,本意虽是爱才,可也是一种攻心之术,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若刚才秦墨卿听了鳌拜的话之后,有一丝心理变化或者挣扎都不会逃过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眼睛,可偏偏秦墨卿不仅从容应对,身上也没有出现一丝破绽,鳌拜不自觉得对眼前这位对手更多了一分敬重,同时,心中杀气大盛,无论如何今晚也不可让秦墨卿生还,以免今后又多一位强敌。历来兵器有一寸长一寸强之说,秦墨卿的白杆枪,枪长七尺二寸,在战场冲杀中,敌人难进其身,可是在这大殿中央,因为空间缘故,无法发挥武器全部优势,所以秦墨卿才选了笑和尚,笑和尚自幼以水为师,武功时而波澜不惊,时而如江河翻涌,这种功夫,最有利近身作战,与秦墨卿这种霸道绝伦的枪法最为匹配。
仍在瓦顶的三人把里面发生的事情听得真切,何隐心知道,自秦墨卿破瓦而出之后,一切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及至最后他说出看枪,便是要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鳌拜是众人中最为冷静得将领,若秦墨卿不是对鳌拜发起进攻,他仍旧可以掌控全局,可秦墨卿偏偏选择了他,让这位最有定力的主将也只能参与对秦墨卿和笑和尚的围攻,同时,这也是对他三人发出的讯号,当敌人全部都攻向他们的时候,那就是敌人守备最为薄弱的时候。只见孙垚跟惠无终、何隐心打了一个眼色,三人便悄悄朝着刚才秦墨卿震碎的瓦顶走去。
大殿内,瑟勒莫因为刚才一击不中,心中仍是羞愧难当,此时更是率先抢攻,对于外人而言,大元早已是数百年前的事情,可在每个蒙古勇士心中,恢复大元,重现成吉思汗的荣光是他们毕生的梦想,此次苏赫巴鲁尽起精英,一来是为报捕鱼儿海之仇,二来也是要打探中原消息,如若中原能够形成大明、大清、李自成三足鼎立之势,那么蒙古再次入主中原也绝非奢望。秦墨卿不理瑟勒莫的巨斧,枪头一直锁定鳌拜,希望一鼓作气重创眼前这位满族第一巴图鲁,鳌拜还是如往常一般气定神闲,面对秦墨卿的雷霆一击,取出身后佩刀,“叮”,大殿里响起了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鳌拜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一步,此时瑟勒莫的巨斧就快砍中秦墨卿,“叮”,又是一声巨响,瑟勒莫的巨斧正好击中了秦墨卿白杆枪枪尾的铁环。鳌拜不容秦墨卿有片刻时间休息,举刀攻来,鳌拜自成年后,便一直跟随皇太极南征北战,深得皇太极的信任和喜爱,在兵法、武功上深受皇太极的真传,秦墨卿刚才那一枪,虽然是以枪头锁死自己,可是看到枪头背面那刀钩,便知道秦墨卿如若一击不中,必然还有后招,索性打定主意,一招过后便佯装退后,一来可以示弱于对方,二来也好让其他高手形成围攻,自己则可以选择合适时机一举击杀。可偏偏秦墨卿那一枪不仅蕴含无穷变化,其真气更是如层层波浪般涌入,胸口不觉一阵难受,强忍着一口即将喷出的鲜血,向后退了一步,此时便立即进入无我的状态,鳌拜心中明白,如若今日让秦墨卿生离此地,日后必是满清入主中原的一大劲敌,本来他对秦墨卿的评价已经够高了,万万没想到仍旧是轻敌了。而在秦墨卿这边,虽然刚才一击击退了鳌拜,随即又荡开了瑟勒莫的攻击,可是心中却是不喜反惊,秦墨卿方才不仅仅运用了武学蛮力,更是充分结合了自己兵法上的造诣,先是击退瑟勒莫以立威,然后又出其不意施以全力希望一举击杀鳌拜,一切看起来尽在他的掌控之中,让自己在这劣势中仍旧可以发挥最大的能量,可是,眼前虽然击退鳌拜,可却根本没有令他受伤,也便是说,虽然为自己创造了一个主动的局面,却没有实质性的功效,心中的气馁自是难以言表。两人各自思索,可动作却没有一丝停滞,整个大殿内的空气变得燥热无比,鳌拜凝聚全身真气,将秦墨卿死死锁住,手中宝刀用双手举过头顶,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姿势向秦墨卿砍杀过来,这种举刀手法,在寻常人看来,那便是不懂武功之辈希望借助蛮力,希冀以双手之力胜于单手御敌,以力量上的优势重挫敌人,可全身上下却也充满着空门,如若一击不中,对方回身反击,那便是身首异处之时,可秦墨卿却看出,鳌拜以这种姿势向攻向自己,虽然在外人看来蕴含着共归于尽的意味,可是,因鳌拜身旁高手众多,即便一击不中,那也可以借着雷霆一击,为自己留有后退的空间,同时,让秦墨卿在全力抵抗之后,精气大量消耗,无力继续从容抵挡其他人的围攻。
“来得好!”只听得秦墨卿大喝一声,便将手中白杆枪以内力折断,左手将枪尾铁环掷出,右手枪尖直刺鳌拜胸口,鳌拜此时早已进入巅峰状态,见铁环飞来,举刀便将铁环从中斩断,只是秦墨卿刚才掷出的铁环中,蕴含着大量真气,身形不由一滞,眼看秦墨卿的枪尖便要刺中胸口,忽见一把纸扇飞来,正中枪尖,秦墨卿右手因枪尖受纸扇的撞击,稍稍移开了分毫,鳌拜见状,右手持刀,以左臂硬接秦墨卿枪尖, 在空中与秦墨卿交了一招,人分,鳌拜紧紧扶住左臂,鲜血顺着右手指缝,快速得滴落在地上,一双虎眼一瞬不瞬得盯着秦墨卿,而秦墨卿的胸口,则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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