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八部众,无影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看得出他有些激动。
无影说道,“这八个人是巫族的杀手!他们没一个都身怀绝学!不仅武功厉害,心肠也歹毒,尤其是鬼药郎……这个人擅长下毒,他的手段高明,往往令人防不胜防,胡三通以一双铁拳闯荡江湖,此人力能举鼎,亦能碎铁石,人送外号雷拳巨鳄,杜锦娘擅长使双刀,她曾经是双刀门的弟子,学成之后她杀光了所有双刀门人,包括她的师傅!人送双刀夜叉的称号!金怜儿表面上一副斯文模样,实际上坑蒙拐骗,尽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他的手段见不得光,却神乎其神!对外也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叫做白狐书生……还有那双胞胎虫师,可不要小了他们身上背着的两幅卷轴,里面封印着十分可怕的虫类,一旦放出来便是祸害苍生!还有那兰小蝶,独孤剑也各有神通,很难对付!更何况那巫族的圣姑蓝烟罗也来了,真是棘手的很!”
朱祁镇劝道,“你别心急,过度思虑可不利于恢复,你先前说,村里的人都中了毒?你可知道是什么毒?”
无影摇了摇头,“鬼药郎下毒的功夫一流,他制毒下毒,却从不解毒,凡是中了他的毒,十有八九都难逃一死。”
朱祁镇说道,“不妨让我试试吧!”
无影看着他脸上从容的表情,和熟练的手法,心里对于眼前陌生的少年莫名地信任!
朱祁镇用银针从无影喉头提取了一点毒血,顷刻间银针便黑了。
他凑近闻了闻,血腥之中带着一股异常的甜香,真是奇怪,中毒之人的血怎么会有一股香味呢?
无影看他对医学颇有见地,方法也老道的很,“鬼药郎的毒连老药王都没法子,阿樱公子却能轻易找出方子,不知师从哪位高人?”
朱祁镇不敢自傲,“我岂敢同药王老人家相比,不过是些土方法,医不死人罢了。”
面前少年头戴冠玉,脚踏紫金靴,身穿乌兰条纹的骑服,腰带上还系着一块价值连城的墨玉,哪一样单拎出来都不是一般人家能穿戴得起的。
无影仔细一瞧,那墨玉竟然雕刻成龙头形状,在瞧这少年气质不凡,难不成是皇族贵胄?
朱祁镇一套说辞极为谦逊,可是无影断定,眼前少年必定来历不凡,见他不愿多说,便也不便多问,免得失了礼数。
“慢着!”
朱祁镇忽然惊诧的问道,“老药王?你说地是哪位老药王!我可只认识老王山庄那位!”
无影笑了笑,“正是张文若,张老先生!阿樱公子是真人不露相,你在林子里说出的处方的确能治疗龙泽秀体内的毒,就连张老先生也对你赞不绝口,我看你不过十三四岁,能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实在令人敬佩。”
朱祁镇听了心情大好,“你是说……龙泽秀的毒解了?如何解的?你真的找到冰莲和赤焰草了?”
无影道,“巧的很!药王山庄正有这两味草药,老药王为人乐善好施,为人慷慨大方,听闻龙泽秀遇难,遂将这两味药拿出来相赠!”
原来如此!一直听闻药王谷极为神秘,一般人是绝对找不到的,没想到却叫他误打误撞地给找到了!
药王山庄收遍奇珍异草,各种稀罕少见的药品都有珍藏,有冰莲和赤焰草倒也不奇怪!龙泽秀真是运气好,居然和老药王做了邻居!
药王老前辈是神医孙思邈的后代,他的医术首屈一指。
朱祁镇与这位药王孙先生到有过一面之缘,他六岁时生过一场恶疾,幸得药王赠药,才能保全性命,说起来他还差孙先生一条命呢!
朱祁镇听孙先生也被苗人抓走,不由地为他担忧起来,“孙先生可还活着?”
无影道,“他也中了毒,被八部众带走了,眼下生死不明。”
朱祁镇,“看来巫族是想把他们都杀了!”
无影摇头,“阿樱兄弟,你看这毒可有解?”
朱祁镇有些犯难,“想要解毒么,我还需要一些东西。”
耶加,“你需要什么,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办到!”
“鬼药郎在桃花村下的毒和在药王山庄下的毒可是同一种毒药?”
这可将无影难倒了,“我对毒药一窍不通,我也不知道啊!”
朱祁镇说道,“我要那口被投了毒的井水,这里药材短缺,想要解毒,可能还需要多跑几趟药王山庄?那里药材丰富,必然有我要的东西!最好趁着天黑去,可要当心点以免巫族去而复返!”
耶加,“这种跑腿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你放心打不过还跑不过么。”
朱祁镇说道,“我就怕你做事冲动!”
耶加道,“你可别把我当傻子,我知道孰重孰轻,先研究解药要紧!我一定仔细,绝不会再出乱子!”
朱祁镇连夜研究解药,时间一晃过去了一天,他稍微打了个盹,却突然被一阵躁动的声音吵醒,只见耶加在院子里糟蹋花草,那么好看的花花草草就被他的蹄子踩得不成样子。
朱祁镇,“你在干什么?”
耶加急不可耐地飞奔而来,“解药还没研究出来吗?还要多久?巫族在桃花村杀人,河水都被染红了!”
朱祁镇,“我已经有些头绪了,只肖再给我点时间……”
耶加见朱祁镇不慌不忙,动作慢慢吞吞,他可急坏了,他哪知道这研制解药本就是一门需要耐着性子的活计。
“没时间了!我等不了了,你要的药材我都给你带回来了,我决定先去探探情况,我知道他们就住在花间客栈。”
朱祁镇瞪了他一眼,“你的老毛病又犯了!你不知道八部众的厉害,不要妄自行动!”
耶加来到无影的床边,“他怎么一动不动?”
朱祁镇,“你别吵他,我怕他忧思太重,不能入睡,就在他的药里放了点麻沸散!好不容易才让他睡着,你就别去打扰他了!”
“麻沸散是什么?”
“要不要我给你也来一点?”
“不不不,我可不要,我不想睡觉,我想去救人!你不知道,八部众那些人又在杀人了!可是我又什么都不能做,我既不能研制解药,也不能冲上去救人,你知道我有多着急!眼睁睁看着大家死去我比他们还痛苦!我不怕死,我就怕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他一番剖白言辞恳切,令人动容。
远方又传来了血鸦叽叽喳喳的叫声,似乎在替巫族寻找猎物!
朱祁镇揉揉眼睛,耶加那家伙眼角挂的那坨亮晶晶的……不会是眼泪吧!现在可不是抹眼泪的时候,眼泪能解决问题吗?堂堂七尺男儿……不,他可比一个成年男子的个头更加壮硕,怎么能说哭就哭呢!眼泪还那么大颗,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配上那一身结实的肌肉,委实有些不像样!
他有些看不下去了,旁边的炉子里面已经咕噜咕噜冒起了泡,朱祁镇将草药切好丢进去,慢慢熬煮,煮了几个时辰,炉子里的水变成了深褐色,揭开盖子一股草药的清香扑鼻而来,他用布包着泛黑的银针放进药水里,没过一会银针竟然竟然变亮了!
“我成功了!”朱祁镇开心地叫到,“我成功了!”
耶加得了解药,便火急火燎地要去桃花村救人,朱祁镇看他这般冒失,还是有些不放心,定要和他一起去。
耶加,“你就别跟着我了,逃跑的时候背上还驮着个人,多不方便!”
朱祁镇再三要求,耶加只能答应让他跟着,不过不能进村,只能在山上远远看着,等他救人出来他们再一起返回。
山里的大雾迟迟不散,像吃人的妖怪,吞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朱祁镇在黑漆漆的山里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耶加,急得如同热炕上的蚂蚁。
不会失手了吧?
万籁俱寂,朱祁镇眯着眼睛盯着远处的一星灯火,今夜只有那一处明灯,那里就是花间客栈了!
他终于决定下山去看看。
深夜,花间客栈还有人在喝酒,昏黄的烛火摇曳着,窗户上投下一道恐怖的侧影,乍一看还以为是地域里的恶鬼修罗,透过那影子,依稀可以看到那尖锐的獠牙。
是八部众里的雷拳巨鳄胡三通在同人吵架,他生气起来,面上的表情皱作一团,看上去更加丑陋,透过窗户的缝隙,朱祁镇瞧着他那一嘴的尖牙,狠毒细长的眼睛,光秃秃的眉毛,还有那硕大的拳头,只觉得当真如传说中的那样可怕!
这些人一个个吹嘘着自己杀了多少人,竟然互相攀比起来,朱祁镇听着愤懑不已。
忽然他发现这间屋子里还有几个瓦剌兵,不觉吃了一惊,透过窗户的缝隙,他看不分明,但是听这口音,还有他们的衣服,朱祁镇判定,他们必定是瓦剌人!
那几个瓦剌兵对八部众十分恭敬,他们似乎早就认识。
朱祁镇心中打鼓!莫非巫族投靠了瓦剌?这可不妙!看他们的样子倒是亲密的很……
只听其中一个瓦剌兵说道,“我们这次在迷雾之森遇险,多亏了八部众诸位勇士搭救,没想到这森林比大漠还要恐怖,我们在此徘徊数日,却无法出去。”
金怜儿笑道,“当然了,这迷雾之森多阵法雾障,一般人根本出不去!幸好这次你们遇到了我们!否则,别说几天,就是几个月,你们也别想出去。”
“是啊!我们一行三十二人,在森林里被诸葛将军杀了十五个,又有虎狼叼去三个伤兵,剩下七个在森林里被野蘑菇毒死,现在只剩下了七个人,若不是遇见了你们可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小皇帝逃到这来了?”
瓦剌兵道,“没错!掉下悬崖摔死了,大汗本来是命我们将他活捉回去的!可惜这大名皇帝气数已尽,我们也无能为力啊!”
金怜儿笑道,“瓦剌与大明交战,一举歼灭明朝五十万军队,将军可日后加官进爵指日可待了!”
那瓦剌兵道,“哪里的话,若没有八部众相助,此战亦不会如此顺利!若要说起加官进爵,八部众可是首当其冲啊!诸位以后飞黄腾达可千万别忘了小弟我呀!”
朱祁镇冷笑一声,他果然没有猜错!
这八部众竟然是瓦剌的走狗!大明朝多次围剿巫族,没想到这剩余残兵败将竟然投靠了明朝最大的敌人瓦剌!
可恨!想到这屈辱的一战,他恨不能杀了这些人!
在药王山庄这一战,八部众虽然抓住了老药王,自己却也负了伤。
他们本以为能像桃花村一样轻轻松松拿下药王山庄,结果没抓住无影却惹来了鹰嘴兽,那鹰嘴兽十分凶恶,身手敏捷又擅长飞行,害得他们陷入了一场苦战!他们那些血鸦在鹰嘴兽面前简直脆弱的不堪一击。
胡三通怒拍桌子,“我们围了桃花村,又围了药王谷,却堵不住一个无影,如此大费周章却他给跑了,鬼药郎!我问你!叫你在他们饭菜里下毒,为何他们却都没中毒?”
鬼药郎横眼一瞪,立刻跳了起来,“胡说八道,你这孙子,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胡乱骂人,当时我分明已经在他们饭里下毒,可即便我下毒的功夫再厉害,同样的把戏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他们又不是个傻子,更何况那老药王心思缜密,医术更不在我之下,叫他发现了有了提防,这我也提前告诉了你们叫你们不要故技重施,你们偏不肯听,如今却又要来埋怨我,辛亏我机智,又在他们的香炉里面动了手脚,这才叫他们又中了毒,你们不速战速决,反而放跑了无影,叫他找来鹰嘴族,你说是也不是?”
兰小蝶神色自若,语带嘲讽,“你这话说的倒是怪我们没拦住!那老药王可是我亲手捉住的,我一人面对他和他的十二个儿子,哪还顾得上别的?”
兰小蝶男生女相,说话时媚眼如丝,不愧是戏台上的名角,倒是比真女人还有女人味。
胡三通又来责怪杜锦娘,“我那时一拳已将他重伤,让你在门口截击,你却叫他给跑了!”
杜锦娘不服气,“我紧接着一刀刺穿了他的心肺,我看他活不成!他身上还中了鬼药郎的毒!”
一旁的金银虫师两兄弟和风袍剑客独孤行少言寡语,并不同他们争辩,见他们吵起来也不想帮,只是冷眼旁观。
那白狐书生金怜儿是个有主意的,他说道,“他是麖族,体内有仓玉,岂是那么容易就会死的?别说你们只只往他身上刺了一个窟窿,就是刺了十个窟窿,也照样杀不死他!你们两个人都抓不住一个无影,还在此相互埋怨,说出来真是让人笑话!我可砍下来二十个人马族的头!”
这话让胡三通听了十分不痛快,“人马族算什么东西!不要说二十个就算是两百个我也能给你砍下来!要比狠,你们哪比得过我?”
杜锦娘冷笑一声,“光会逞口舌之快,你那么厉害,作甚还要我帮忙!”
他二人越说越激动,那瓦拉士兵见状就要将他们拉开,“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动气呢?”
胡三通仍不依不饶,“我可不止会逞口舌之快,我要是你早就一刀砍下了无影的头!”
杜锦娘闻言气急,从地下室捉了个人马族,抽出双刀,一瞬间刀光剑影,她已使出三百多刀,却刀刀避开要害,将那可怜的人马片成了肉片,盛在碗里,摔在胡三通面前!
那可怜的人马族身上皮肉被尽数削去,浑身血肉模糊,还呼哧呼哧喘着气,真是求生不得求死无能。
那杜锦娘的刀确实厉害,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就砍出了三百多刀,并且片下来的每一片肉都薄如蝉翼,可见她的刀法既快又准,只是刀法虽好,这用刀之人却过于残忍。
朱祁镇不忍再看,他恨的咬牙切齿……
杜锦娘道,“你要是我能做到这样么?”
胡三通冷笑一声,谁不知道她杜锦娘的双刀天下一绝,几手片肉的功夫有什么值得炫耀!
杜锦娘冷笑一声,“我也不为难你,你要是把这肉片给吃下去,我就承认你是个男人!”
胡三通当然不服,“一盘生肉算什么,老子什么吃不得?”
杜锦娘大笑三声,将厨房里的一个驼背老头唤了出来,“去再捉一个上来,照这样削成薄片,让我们胡三爷吃得痛快,记住要活着从他们身上取肉,我要听见他们痛哭嚎叫才解恨!”
朱祁镇躲在一旁,握紧了拳头,心中气血上涌,这些果真是残忍恶毒!
金怜儿道,“你们一个个杀得痛快了,却别忘了咱们的目的!捉住无影,问出灵隐寺的下落才是正经,我们的人在山上搜寻了十多天,连个寺庙的影子都找不见,我看雾藏一定在寺庙周围施了障眼法,那雾藏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把戏,半月之期眼看就要到了,到时候圣姑问起,我们怎么复命?记得上次我们任务失败,我们每个人被派去红船舫做了三十天苦役,那地方我这辈子可都不想去了,难道你还想去面对红舫主的那张脸?”
想起红船舫和红舫主,众人的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能让魔鬼一般的八部众感到害怕地女人,也一定不是一般人。
朱祁镇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葫芦,这是之前让耶加从桃花村取来的井水,他又在里面新添了几味毒药,和在一起变成了一味新药,他有意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他溜到厨房,那老头正从活人身上片肉,趁他不注意,滴了几滴毒水到肉碗里。
朱祁镇恨恨道,“叫你们凌迟活人!毒死你们!”
听着那人惨叫,朱祁镇不由地捂紧了耳朵,可惜他武功低微,打不过里头的八个怪人,要不然他恨不得将他们大卸八块!
这时一个拄着拐杖,浑身脏兮兮的老头进来催菜,他用手上的拐杖不断敲打着老人的驼背,骂骂咧咧的让他动作快一点。老人经他一番毒打,显得更加害怕了,双手都哆哆嗦嗦的,差点把那碗肉给打翻了,害的朱祁镇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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